第52章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淚,使勁吸了吸鼻子,拖著哭腔,帶著濃濃的鼻音說:“二嬸欺負我!她搶了我的菌子!”
他強忍著眼淚,把劉杏花怎么搶他的菌子,怎么罵他,怎么推他摔跤,通通告訴了張鳴曦。
他張開手,伸到張鳴曦面前,可憐兮兮的說:“你看,菌子被搶得只剩下這一點了,手也擦破了!”
他聲音微啞,語帶哽咽,說到難過的地方忍不住輕輕哽一下。
這種隱忍的哽咽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疼,張鳴曦眉頭越皺越緊,喘氣聲越來越粗,一把抓過他的手,仔細的看。
白竹經(jīng)常干活,手上有硬硬的繭子,但小夫郎的手,非常白皙。
現(xiàn)在白皙的手掌根部有好幾道血口子,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唯其黑白分別,更讓人覺得格外刺眼睛。
張鳴曦捉著白竹的手,用指頭輕輕拂過傷口,突然低下頭朝傷口輕輕地呼氣:他們從小就這樣,只要受傷,就朝傷口吹氣,娘說的,呼呼就不疼了!
鄉(xiāng)下人經(jīng)常干活,這些小傷其實可以忽略不計,但張鳴曦覺得這些傷口像是長在自己的心上,疼痛難忍。
望著白竹可憐巴巴的樣子,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壓抑不住,他沖園子里喊道:“娘,二嬸欺負竹子,我去找她算賬了!”
白竹剛才哭得眼睛通紅,怕被他娘看見,進門的的時候輕輕悄悄的,躲著他們。
他放下背籮,把草藥攤開曬了,就去井邊洗菌子,沒有驚動他們。
胡秋月和宴宴在園子里種菜,一個挖坑,一個撒菜籽,一邊干活,一邊聊天,根本就不知道白竹回來了。
這時聽說白竹被劉杏花欺負,胡秋月一把扛起鋤頭,幾步跨到院子里,緊張地問道:“怎么回事?小竹,她沒打你吧?你人沒事吧!”
宴宴也小炮彈似的沖過來,拉著白竹的手,一臉焦急。
突然他看見了白竹手上的傷,氣憤的喊道:“娘,你看,小哥手破了,出血了!”
胡秋月拉著他的手一看,問道:“你二嬸弄的?”
白竹委屈的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胡秋月大罵道:“劉杏花這個喪良心的!她竟敢打你!走,我去找她理論去,我的兒夫郎,我家的人,什么時候輪得到她來打?”
她越說越氣,重重的“呸”了一聲,繼續(xù)罵道:“這么多年,我不和她計較,忍著她。她爬到我頭上,欺負我就算了,還欺負到你頭上了!”
說著,一扭頭率先出了院子,張鳴曦緊跟著她,邊走邊把剛才的事告訴了她。
宴宴鬼機靈,鎖院門的時候順手從院墻上扯下了一根細竹棍拿在手上
,拉著白竹跟在后面。
胡秋月氣憤不已,不住口的低聲罵劉杏花。
快到劉杏花院子時,她平息了一下怒氣道:“你別沖動,你是小輩,別留口舌給她,讓我來問她�!�
張鳴曦氣昏了頭,本想沖上去砸門,聽了她娘的話,理智回歸了一丟丟,勉強“嗯”了一聲。
胡秋月上前拍門:“他二嬸,開開門!”
劉杏花正蹲在院子里洗菌子,搶得太多了,半天都洗不完。
她聽見只有胡秋月的說話聲,心里一松:哼,胡秋月算個屁,她才不怕呢!這么多年胡秋月家的東西她明著要,暗著偷,胡秋月不是不知道,她敢放個屁嗎?
白竹這個賤貨,還說要告訴張鳴曦,告訴了又怎樣?張鳴曦會為他出頭嗎?會為了他一個丑兮兮的賤哥兒來得罪她這個二嬸嗎?
哼,胡秋月不提剛才的事就罷了,敢提剛才的事,說出不好聽的,她饒不了她!
她站起來,一把拉開院門,氣勢洶洶的嚷道:“咋了?門都要被你家的人拍壞了!一會兒這個來拍,一會兒那個來拍,煩不煩?拍壞了你得賠!”
說著,一抬頭,看見胡秋月和張鳴曦沉著臉并肩站在院門口,宴宴拉著白竹站在后排,白竹眼眶通紅,明顯哭過。
張鳴曦俊臉烏黑,額頭上青筋暴起,一雙大眼睛瞪圓了,似乎要噴出火來,將她身上燒個洞。
白竹是我喜歡的人
她心里一慌,不敢去望張鳴曦那雙噴火的眼睛,忙不迭的去關院門。
張鳴曦也不搭話,肩膀用力一頂,把門撞開,率先走了進去。
胡秋月跟著走進來,也不進屋,站在院子里沉聲道:“他二嬸,你今天搶了小竹的菌子,不但罵了他,還推他摔了一跤,手都擦破了!你作為長輩這樣欺負小輩,給個說法吧!”
劉杏花眼珠子轉(zhuǎn)得飛快,一瞬間想了幾百個說辭。
張鳴曦怒氣沖沖,帶著一家人上門,顯然不能善了。而她家的人干活還沒回來,家里只有她一個人,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她決定服軟。
她堆起一臉假笑,上前拉著胡秋月的手,親熱地道:“大嫂!誰說我欺負小竹了?小竹這么乖,這么勤快,我心疼他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欺負他!”
胡秋月使勁甩開她的手,冷哼一聲:“你沒欺負他,他手上的傷口是自己弄的?他吃多了,沒事弄破自己的手好玩?”
“可不是嗎?大嫂,不是我說你,小竹這么瘦小,你可不能這樣對他。自己生的哥兒當個寶,啥都舍不得讓他做。小竹嫁過來就做牛做馬,半點空閑都沒有
,你這樣偏心我都看不過去了。難道小竹不是娘生父母養(yǎng)的嗎?你做婆婆的就可以虐待他嗎?”
她避重就輕,半點不提剛才的事
,只把話題往胡秋月身上扯,還不停以目示意張鳴曦,想挑起張鳴曦對他娘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