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片雪散去后,顯出了被人群圍住的位置。
那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里面裝著一只白色的、高大的、形似螳螂的生物。
而那生物神態(tài)卻像人一樣,露出無助的表情,直直地看向她的方向。
按理來說它應(yīng)該和其他人一樣,是看不見她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艾爾菲有一種預(yù)感,它是在看著她。
什么東西從黑暗里滾了出來,是一只長筒。
煙霧彌漫了整個大廳。
艾爾菲睜開眼睛,一時半會兒沒有緩過神來。眼前的電視慢慢放著紀(jì)錄片,蜥蜴捕食小小的昆蟲。原來是她睡著了。她看了看,安格斯不見蹤跡。
這個時候她才慢慢地從夢里回過神來。外面天色已經(jīng)變黑,她腦袋昏昏沉沉的。
那個白色的,高大的生物是什么?
即使只是個夢,沒有看到圓滿結(jié)局也讓她有點(diǎn)失落。
但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從未去過那個大廳,對其毫無印象,也不知道那個地方的位置,甚至于那個地方是否真實(shí)存在都不知道。
只是一個夢吧。
艾爾菲想。
安格斯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甜品,用勺子戳上去會海浪似的涌動,用勺子切下去放進(jìn)嘴里,冰涼柔嫩,奶香的味道彌漫在口中,她含了很久沒舍得咽下去,直到它們?nèi)炕簟?br />
“人類的食物是世界的恩賜�!卑瑺柗凄馈�
安格斯想要壓下一個笑容,但失敗了。
艾爾菲吃了自己的一份焦糖布丁,還毫不客氣地解決了安格斯的,甜食讓她的心情變得很好。
“你的手快好了�!卑瑺柗普f。
安格斯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以為她要好奇為什么自己的手好得這樣快,思索了一下,正要給出回答。
艾爾菲舔舔嘴邊的糖漿,有一滴掉在了桌子上,她垂眼看看它,像是看著一只小動物似的,突然開心地笑起來,說:“真好。”
她今天心情很好,吃到了有趣的甜食,還看到安格斯的傷將要痊愈,這意味著他可以獨(dú)自捕獵,也意味著她可以離開他久一點(diǎn)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一個孤零零的傷員呆在家里出什么事。
她向來深愛自由,在她還是虎鯨的時候天天幾百公里幾百公里各種姿勢地游,而這個家空間太過狹小,蹦跶都不能盡情蹦跶,這幾天悶在家里都快把她憋壞了。
“安格斯,我等一會兒會出去�!彼蝗徽f,看到那個花瓶被安格斯填上了一點(diǎn)水,綠色的葉子堪堪穩(wěn)定住了形態(tài),感到快樂:“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她擱置了一天去找夜翼的事情。
她還勉強(qiáng)記得秘密基地的位置,不記得也沒有關(guān)系,她可以到處晃悠著找。她沒有必須要做的事,倒不如說,她想做的事情大多都沒有頭緒,因此慢悠悠地行走也沒有關(guān)系,虎鯨的時間非常多,虎鯨是非常悠閑的虎鯨。
暢想美好未來的艾爾菲用手指快樂地戳著花瓶里那根焉焉的草,沒有看見安格斯的表情微微變了。
安格斯張嘴,又閉上嘴。他的手隱隱作痛,就像是骨折的那晚。
所以她在這里的原因之一真的是他的手傷。
……那他就不該借助他們的科技以讓自己的手快速痊愈。
再次受傷有用嗎?但如果她變得不耐煩了呢?如果她察覺出端倪了呢?什么程度的傷可以把她留下來?什么程度的傷又可以在攔不下她的時候能讓自己有足夠的體力阻止她?
設(shè)備傳來一聲震動,新的指令將要發(fā)布了。
安格斯突然不想再次攔住她。
他往嘴里塞了一顆硬糖,感到疲憊。
他說:“艾爾菲,今天呆在屋里,我會出去一趟。在我回來之后,你去哪里都可以。”
艾爾菲看著他,皺著眉,有點(diǎn)苦惱。如果她不今天去的話,沒準(zhǔn)會再忘掉也說不定。
但是安格斯補(bǔ)充道:“就今天一天�!�
好吧。艾爾菲說:“就這一次。你是傷員,我會讓著你。”
意識到這意味著體貼,她快樂地?fù)u起腿。
安格斯出門了,他沒有將門反鎖。
海水的聲音能讓他感到平靜。
安格斯打開通訊器。
它的立體投影出現(xiàn)在眼前。
“安格斯,”它帶著得體的微笑,說:“猜猜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安格斯喉結(jié)滾動,說:“是好事嗎?”
它作出一副疑惑的樣子,但隨即就松了眉頭,說:“當(dāng)然�!�
“在我們的領(lǐng)地里,闖入了一只小貓。”它說:“你認(rèn)識這只小貓的,安格斯。”
安格斯想做出驚訝的表情,但他沒有,他沉默地和它對視。
“依,你想說什么?”他垂下眼,第一次叫了它的名字。
“我們想要她。”它說:“她有一種令人著迷的力量,不是嗎?”
是啊。安格斯想。
“我相信你識得大局,我親愛的安格斯�!�
它以那樣輕柔的聲音說,像是在誘勸調(diào)皮的小貓不要伸爪子把桌子上的東西惡作劇似的撓下去,最少不要動最貴的那一瓶香水。
“諾拉·布倫特小姐的狀況最近非常穩(wěn)定,或許你會想去看看她。”它的右手在空中拉開一個窗口,窗口里面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孩兒的影像。
那個女孩安靜地睡在一間醫(yī)療艙里,面容平靜而柔和,再不會像之前一樣仿佛世界上的空氣都被抽干似的,痛苦而急速地吸氣嘔血,面容水腫如同皮膚被撐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