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的罪孽。
安格斯·布倫特愣愣地看著那個影像。
“是的�！彼吐曊f，嘴角抽搐一下，聲音逐漸冷淡，然后他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那很好�！�
它并不意外安格斯的反應(yīng)，或者它根本沒有意外這種情緒。
意外的寓意其實是人發(fā)現(xiàn)事情在意料之外的驚訝，歸根結(jié)底也是一種情緒。但利博坦人沒有情緒。
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情緒。
尚有掌握權(quán)力的一些利博坦人意識到了在地球生活，情緒對其的重要性，但是只有少數(shù)的利博坦人選擇了模仿情緒以更好地和地球人“相處”。
畢竟作為一個獵人，最重要的知識就是學習獵物的習性。
而只要是模仿，就需要參考對象。
被選擇的人類，諸如安格斯這一類的人，就是他們的模仿對象，他們觀察被模仿者的神態(tài)、細節(jié)動作以及所處情境，以習得人類身上所謂的情緒。
而這類被模仿對象，同樣也是給外來神明獻上供品以求得短暫虛偽安定的祭祀。
——他們被稱為“區(qū)域監(jiān)管者”。
>
安格斯過了很久也沒有回來。
安格斯一向是待在家里更久的那個，他有的時候會給艾爾菲找樂子，一些小玩具和棋牌游戲，他家有很多有趣的小玩具，往往能消磨一下午的時間。
艾爾菲又把那些棋牌游戲翻出來，把所有牌分成兩把，她拿起一把，拍出一張，說：“我已經(jīng)把你定身了�！�
然后她又說：“沒想到吧，我有解除控制的牌�！�
自己一個人扮演兩個玩家一來一往拍了幾張之后，局勢陷入僵局，她先手的牌沒辦法贏她后手的牌，一種奇怪的執(zhí)念讓她覺得先手的牌才是真正的她，后手的牌只是另一個她而已，于是在要輸?shù)倪吘壦酉铝伺啤?br />
如果安格斯在這里，他會嗤笑一聲，然后乘勝追擊把她打個落花流水。
安格斯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艾爾菲想。她把牌扔在桌子上，又去逗了會兒那兩根草。那兩根草不知道為什么還長起來了，翠綠翠綠的。
逗了一會兒，她覺得無趣。聽到外面有貓叫了兩聲，又很快消失，她打開窗簾，細微的光透進來，看到一只細瘦的黃貓飛快地越過一家人陽臺的欄桿。
不知道為什么，安格斯很不喜歡太陽，家里的窗簾長期都是關(guān)得嚴嚴實實的，所以艾爾菲養(yǎng)成了一找到安格斯注意不到的空擋就要跑過去把窗簾拉開。
但哥譚不是一個陽光充沛的地方，常常被陰云壓著，他們的房間還處于背光的地方，采光不好，開窗簾和關(guān)窗簾幾乎沒有區(qū)別，每次都要打開人造燈才能給房子里添一點光。
不過安格斯出去了，艾爾菲欣賞不到安格斯看到她打開窗簾后又生氣又憋下訓斥，最后毫無攻擊力地軟綿綿說一句：“下次不要這樣了�！钡臉幼�。
欣賞陽光都是次要的。
安格斯什么時候回來啊，她想出去了。更何況在她還沒有來的時候，他怎樣守住領(lǐng)地？
艾爾菲看著窗外，對面也是居民樓，有人在屋里灌酒，有的家里電視的彩色影子閃爍，她和那只停留在屋檐上的貓對視，貓慢吞吞地看她一眼，毫無興趣地移開目光。
艾爾菲在屋里轉(zhuǎn)完一圈，偷吃了一袋薯片，覺得沒有樂趣，磨磨蹭蹭地跑去門口。
只要在安格斯回來之前回來就好了。艾爾菲想。
在大門前她才發(fā)現(xiàn)門根本沒有關(guān)，虛虛掩著，手一推就開了。
她探了個頭朝外面望了一望。
門外是狹窄的走廊，走廊兩側(cè)有相同的門。
白熾燈冷漠地亮著，一個人都沒有。
艾爾菲下意識地縮回了頭。她唯一從屋里跑出去的一次是通過窗戶跑出去，在被關(guān)著的時候她另辟蹊徑會有一種破壞規(guī)則的成就感，你把我關(guān)起來，所以我用跑出去來報復(fù)你，這是罪有應(yīng)得。
但一旦她并沒有被關(guān)起來，她反而不想要跑出去了。
艾爾菲心虛地把門關(guān)上，就像這門是她撬開的似的。
在那之后沒等多久，她聽到門開的聲音。
是安格斯回來了！
艾爾菲飛快地從床上翻起來，跑到客廳，雙手向后一撈，把用兩根袖子系在脖子上的大衣刷拉一聲展開：“安格斯，看！我的白披風！”
安格斯愣了一會兒，然后笑了。
“艾爾菲，去開電視，今天第三個臺會放愛樂之城�！彼f，聲音不知道為什么輕飄飄的。
艾爾菲又竄過去陷進沙發(fā)，按遙控板，她調(diào)到五臺，說：“明明五臺的大貓更好看！今天是黑足貓！”
電視屏幕上出現(xiàn)了那只身形小巧的獵食者身影。
她轉(zhuǎn)頭要向安格斯炫耀，但她突然被一雙大手捂住嘴，她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用手去抓那只手，但手使不上力，而且，而且那是安格斯的手。
這個認知不知道為什么，讓她卸下了最后一點力氣。
因為是安格斯，所以也許沒有關(guān)系？
她的視線跟電視收信不良似的，蒙滿了像素點。
安格斯的臉陷在那些像素點里，沒有表情。
“安……”安格斯？
她想說。
但意識栽進黑暗。
“……”
“……”
“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