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隔代育兒經(jīng),美食破堅冰
祖母對現(xiàn)代育兒(謝硯秋管教弟妹的方式)指手畫腳,矛盾升級。
謝硯秋帶祖母去逛菜市場超市。
祖母對各種新奇食材、調味品產(chǎn)生濃厚興趣,挑剔現(xiàn)代烹飪技藝。
謝硯秋靈機一動,用手機展示米其林餐廳視頻,激發(fā)祖母勝負欲。
---紅星中學教務處那場山雨欲來的風暴,最終在謝鎮(zhèn)山那如同實質般的恐怖殺氣席卷下,詭異地平息了。
王主任那張寫滿官僚和怒氣的胖臉,在謝鎮(zhèn)山赤紅雙目的逼視下,瞬間褪盡了血色,嘴唇哆嗦著,拍桌子的手僵在半空,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張浩父親那副包工頭的蠻橫氣焰,在謝鎮(zhèn)山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掃過時,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只剩下本能的恐懼,下意識地后退半步,將還在撒潑打滾的兒子死死護在身后。
地上張浩的哭嚎也戛然而止,驚恐地看著門口那尊如同魔神降臨的高大身影。
空氣凍結,落針可聞。
只有謝明玉壓抑的啜泣和謝明軒粗重的喘息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謝硯秋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她最怕的就是父親控制不住怒火,在校園里再上演一出“當街行兇”!那后果,不堪設想!“爹!”她幾乎是撲過去,用盡全身力氣抓住謝鎮(zhèn)山那條肌肉賁張、蘊含著恐怖力量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和極致的哀求,“別!這里是學校!不能動手!明玉明軒還要在這里念書!”謝鎮(zhèn)山的手臂如同鋼鐵澆筑,紋絲不動。
他赤紅的雙目死死鎖定在王主任和張浩父親身上,xiong膛劇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擇人而噬!那股沙場磨礪出的、尸山血海中淬煉出的血腥殺氣,讓整個教務處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度!時間仿佛凝固了。
就在謝硯秋幾乎絕望之時,謝鎮(zhèn)山那緊繃如弓弦的身體,極其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松動了那么一絲絲。
他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冰冷刺骨、帶著金鐵交鳴之音的字:“說!”這一個字,如同赦令,讓王主任和張浩父親瞬間感覺壓在xiong口的大石松動了一絲!王主任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聲音干澀發(fā)顫,再沒了之前的趾高氣揚:“這……這位家長,事情是這樣的……謝明軒同學在體育課上,無故毆打同學張浩,性質極其惡劣……謝明玉同學也頂撞老師,拒不配合集體活動……學校決定,給予謝明軒記大過、留校察看處分,謝明玉寫檢討道歉……張浩同學的醫(yī)藥費……”“放屁!”謝明軒猛地抬起頭,小臉漲得通紅,不顧謝硯秋的拉扯,大聲吼道,“是那狗賊先辱我謝家門楣!辱我阿姐!我才動手!爹!他們不講道理!還要開除我和阿姐!”“門楣?”謝鎮(zhèn)山濃眉一擰,赤紅的雙目如同探照燈般射向地上的張浩,“小子!你辱我謝家何言?!”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震顫的威嚴。
張浩嚇得渾身一哆嗦,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語無倫次:“我……我就說了句‘綠帽戴頭’……網(wǎng)上都這么說的……踢球輸了開玩笑的……哇……”“綠帽?!”謝鎮(zhèn)山瞳孔驟然收縮!這個詞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那根最敏感的神經(jīng)上!謝家百年清譽,滿門“忠烈”(雖然這忠烈如今看來如此荒謬),豈容此等污言穢語玷污?!一股比剛才更加狂暴的怒火瞬間沖上頭頂!他猛地踏前一步,地面仿佛都震動了一下!“爹��!”謝硯秋魂飛魄散,死死抱住父親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肉里,“他不懂!他只是個孩子!學網(wǎng)上亂說的!不是那個意思!不是!!”她轉向王主任和張浩父親,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和憤怒而尖銳:“聽到了嗎?!是張浩同學用侮辱性語言挑釁在先!‘綠帽’這個詞,對任何家庭都是極其嚴重的侮辱!明軒他年紀小,沖動維護家人,下手是重了,但事出有因!學校不分青紅皂白就重罰,還要開除?公平嗎?!張先生,你兒子口無遮攔,惹出禍端,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嗎?!”王主任和張浩父親被謝鎮(zhèn)山的氣勢和謝硯秋連珠炮般的質問弄得啞口無言。
王主任額頭冷汗涔涔,他意識到事情比他想的復雜,尤其是眼前這個如同煞神的家長,絕不是他能輕易拿捏的軟柿子。
張浩父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兒子什么德行他清楚,平時嘴里就沒個把門的。
“這……這……”王主任支吾著,態(tài)度軟了下來,“就算張浩同學言語有失,謝明軒動手打人也是事實,而且下手太重……處分……處分可以再商量……但檢討和醫(yī)藥費……”“檢討可以寫!”謝硯秋立刻抓住機會,寸步不讓,“明玉會為自己頂撞老師的行為道歉!但必須是雙方都有錯!張浩必須為他侮辱性言論道歉!至于醫(yī)藥費,我們承擔合理的部分!但如果學校執(zhí)意要開除或給明軒記大過留校察看,我們絕不接受!我們會向上級教育部門申訴到底!”她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有父親這座“兇神”在背后無形震懾,她終于有了討價還價的底氣!最終,在謝鎮(zhèn)山那無聲卻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壓力下,在王主任急于平息事態(tài)、張浩父親也心虛息事寧人的心態(tài)下,雙方達成妥協(xié):謝明軒動手打人,情節(jié)嚴重,予以嚴重警告處分(非記大過),取消本學期評優(yōu)資格。
張浩言語不當,挑釁在先,予以口頭警告。
謝明玉需就頂撞老師一事,向李老師書面道歉。
張浩的醫(yī)藥費(主要是皮外傷處理),由謝家承擔。
關于謝明玉拒絕表演一事,學校不再追究,但要求家長做好思想工作。
一場差點將謝家姐弟推入絕境的風波,在謝鎮(zhèn)山那“核武器”般的威懾和謝硯秋據(jù)理力爭下,勉強平息。
代價是謝明軒背了個嚴重警告,柳氏那點好不容易攢下的“玉饈閣”啟動資金,又縮水了一截,用于支付張浩的醫(yī)藥費。
回到那間依舊彌漫著困頓氣息的出租屋,氣氛比之前更加壓抑。
謝鎮(zhèn)山如同一尊沉默的火山,坐在他那把孤零零的木椅上,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和一種更加深沉的、被規(guī)則束縛的屈辱感。
他空有一身武力,卻連保護兒女不受小人欺凌都做不到,只能靠那虛無的“威懾”和女兒的“口舌之爭”。
這認知,比戰(zhàn)敗更讓他感到挫敗。
柳氏看著垂頭喪氣、臉上帶傷的謝明軒和依舊失魂落魄的謝明玉,心疼得直掉眼淚。
她默默地將“玉饈閣”剛剛賺到的、還沒來得及焐熱的錢,數(shù)出一部分,交給謝硯秋去處理醫(yī)藥費。
看著癟下去的錢包,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幾分,但那份為母則剛的韌勁支撐著她,沒有抱怨。
謝明軒蔫蔫地趴在唯一的小板凳上,臉上的傷處隱隱作痛,嚴重警告的處分像塊大石頭壓在他心頭。
他偷偷瞟了一眼沉默如山的父親,又看看抹淚的母親和臉色蒼白的大姐,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頂天立地”和“快意恩仇”,需要付出的代價是如此沉重。
謝明玉將自己縮在破沙發(fā)的角落,如同受傷的小獸。
學校的經(jīng)歷、老師的指責、同學的異樣目光,還有父親那山崩般的怒火……這一切都讓她本就脆弱的精神世界瀕臨崩潰。
她緊緊抱著膝蓋,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而就在這沉悶得令人窒息的氣氛中,一個蒼老、沙啞、帶著刻薄和不耐的聲音,如同冷水滴入油鍋,驟然打破了寂靜:“哼!家門不幸!一代不如一代!”是祖母。
她倚在墻角的矮凳上,渾濁的老眼掃過垂頭喪氣的謝明軒,又掃過縮成一團的謝明玉,最后落在正低聲安慰弟妹的謝硯秋身上,嘴角向下撇著,刻薄的話語如同鞭子抽來:“大的(謝硯秋)沒個正形,整日捧著那妖物(手機),管不住小的,惹是生非!”“小的(謝明軒)更是無法無天,學那市井潑皮打架斗毆,丟人現(xiàn)眼!”“還有這個(謝明玉),整日哭哭啼啼,魂不守舍,哪有半分閨秀儀態(tài)?!”“老婆子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就沒見過如此不成器的孫輩!都是你這當娘的(指向柳氏)和這當大姐的(指向謝硯秋)疏于管教!寵溺無度!才釀成今日之禍!”字字誅心!句句帶刺!將本就壓抑的空氣瞬間點燃!柳氏被婆婆當眾斥責“管教無方”,巨大的委屈和自責讓她淚水漣漣,卻不敢反駁。
謝明軒猛地抬起頭,小臉漲紅,想爭辯,卻被父親一個冰冷的眼風嚇得縮了回去。
謝明玉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將頭深深埋進膝蓋。
而謝硯秋,連日來的疲憊、焦慮、委屈、憤怒,如同積蓄已久的火山,被祖母這番不分青紅皂白、落井下石的刻薄話語徹底引爆!“祖母!”謝硯秋猛地站起身,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您說話要憑良心!什么叫疏于管教?!什么叫寵溺無度?!明軒打架是不對!但他是為了保護姐姐!是那個同學先用惡毒的話侮辱我們全家在先!明玉她只是不適應!她需要時間!需要理解!不是您一句‘哭哭啼啼’、‘不成器’就能否定的!”她指著角落里蜷縮的謝明哲,聲音帶著哽咽:“還有明哲!您除了罵他‘癡傻’,您關心過他嗎?您知道他可能根本不是傻,只是病了,需要幫助嗎?!您除了指責我們,您又為這個家做過什么?!整天就知道坐在那里,說風涼話!擺老祖宗的譜!這個家都快散了!您除了添堵,還會什么?!”這番話如同驚雷,在出租屋里炸響!所有人都驚呆了!柳氏嚇得捂住了嘴。
謝鎮(zhèn)山猛地轉過頭,眼神復雜地看著大女兒。
謝明軒和謝明玉也忘記了沮喪,驚愕地看向大姐。
連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謝明遠,都極其僵硬地轉過頭,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閃過一絲波動。
而祖母,那張布滿皺紋、寫滿刻薄的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渾濁的老眼因為極致的憤怒而瞪得溜圓,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指向謝硯秋:“你……你這忤逆不孝的東西!竟敢……竟敢如此頂撞尊長?!反了!反了天了!我……我打死你這孽障!”她掙扎著要從矮凳上站起,氣得渾身發(fā)抖。
眼看一場更加激烈的家庭沖突就要爆發(fā)!“夠了!”謝鎮(zhèn)山猛地一聲低喝,如同悶雷炸響!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目光冰冷地掃過劍拔弩張的祖孫二人,最終落在謝硯秋身上,“帶你祖母出去!讓她透透氣!”他的聲音不容置疑,帶著一種強行鎮(zhèn)壓混亂的疲憊和煩躁。
謝硯秋xiong口劇烈起伏,看著祖母那氣得發(fā)抖的樣子,再看看父親鐵青的臉色,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委屈涌上心頭。
她知道再吵下去只會讓這個家更糟。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情緒,走到祖母面前,聲音生硬:“祖母,爹讓您出去透透氣。
”祖母氣得嘴唇哆嗦,還想說什么,但看著兒子那冰冷警告的眼神,最終只是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極其不情愿地、帶著滿腔怒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謝硯秋攙扶住祖母枯瘦的胳膊(動作僵硬,毫無溫情),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將這位刻薄的老祖宗帶出了那間令人窒息的出租屋。
傍晚的城中村,喧囂依舊。
劣質油煙味、灰塵、汗味混雜在一起,撲面而來。
祖母被這渾濁的空氣嗆得咳嗽了幾聲,眉頭皺得更緊,臉上寫滿了嫌棄和“被流放”的屈辱。
她用力甩開謝硯秋的手,拄著一根不知從哪里撿來的破木棍當拐杖,一步一挪地往前蹭,嘴里兀自低聲咒罵著:“孽障……不孝……污糟之地……”謝硯秋跟在后面,看著祖母那佝僂的背影,心頭五味雜陳。
憤怒未消,卻又夾雜著一絲無奈和……難以言喻的酸楚。
她本意是想帶祖母去附近的街心公園透透氣,但路過一個喧鬧嘈雜、污水橫流的露天菜市場時,祖母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渾濁的空氣中,各種氣味如同打翻的調色盤般猛烈沖撞:活禽的腥臊、魚蝦的咸腥、生肉的鐵銹血氣、腐爛菜葉的酸餿、廉價香料的刺鼻辛辣……還有角落里烤紅薯的焦甜、炸油條的濃香、鹵煮下水的厚重……無數(shù)種味道混合成一股粗糲而強大的生活洪流。
“哼!腌臜之地!”祖母用袖子掩住口鼻,眉頭擰成一個死疙瘩,渾濁的老眼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但她的目光,卻像被無形的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地掃過兩旁琳瑯滿目、光怪陸離的攤檔。
她的腳步停在了一個堆滿五顏六色、奇形怪狀蔬菜的攤子前。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輕蔑的好奇,戳了戳攤位上幾個表皮光滑、色澤橙紅、形狀如同巨大燈籠的玩意兒(彩椒)。
“此乃何物?顏色如此妖異,食之必有毒!”她低聲咕噥,語氣刻薄。
攤主是個胖大嬸,正唾沫橫飛地吆喝著,聞言翻了個白眼:“老太太!不懂別瞎說!這是彩椒!新品種!營養(yǎng)好著呢!沒毒!”祖母鼻子里哼了一聲,顯然不信,目光又轉向旁邊一捆捆葉子寬大、顏色深紫發(fā)亮的蔬菜(紫甘藍):“此菜顏色如淤血,觀之不祥,豈可入口?”胖大嬸懶得理她,繼續(xù)吆喝。
祖母也不在意,拄著拐杖繼續(xù)往前挪。
她停在一個賣調味品的雜貨攤前。
攤位上瓶瓶罐罐,花花綠綠,印著各種看不懂的文字和圖案。
她拿起一瓶粘稠的、深棕色的液體(蠔油),湊到眼前,渾濁的老眼仔細辨認著標簽上螞蟻般的小字。
“此物……黏膩如膠,色澤污濁,氣味怪異……定是那‘妖物’(化學添加劑)勾兌而成!”她嫌棄地放下,又拿起一罐紅色的粉末(辣椒粉),嗅了嗅,立刻被嗆得連連咳嗽,“咳咳!妖風!妖風!如此辛辣刺鼻,定是邪火之物!食之必傷脾胃!”攤主是個中年漢子,看著這碎碎念的老太太,哭笑不得:“老太太,這是蠔油!提鮮的!這是辣椒粉!炒菜香!都是正經(jīng)東西!什么妖物邪火的!”祖母充耳不聞,她的注意力又被旁邊一個賣冷凍食品的冰柜吸引。
冰柜里,凍得硬邦邦的雞翅、雞腿、魚丸、蝦餃……琳瑯滿目。
她湊近冰柜玻璃,看著里面那些裹著冰霜、形狀規(guī)整、卻毫無生氣的食材,眉頭皺得更深。
“哼!死物!凍僵之物!毫無生氣!如此死肉,焉能烹出活鮮之味?此等技藝,粗鄙不堪!”她搖著頭,語氣充滿了對現(xiàn)代食品工業(yè)和烹飪方式的極端鄙夷。
謝硯秋跟在后面,聽著祖母一路毒舌點評,從最初的憤怒,漸漸變成了一種啼笑皆非的無奈。
這老太太,簡直是個行走的“古代食品安全及烹飪藝術批判大師”!就在這時,她們路過菜市場盡頭一家新開張的、燈火通明的大型超市。
巨大的玻璃櫥窗里,展示著各種包裝精美、擺放整齊的食材和熟食。
祖母的腳步再次頓住,渾濁的老眼帶著一絲復雜的好奇,隔著玻璃望向里面。
超市入口處,熟食區(qū)飄來一陣濃郁的烤雞香氣。
祖母的鼻翼下意識地翕動了一下,但隨即又撇撇嘴,低聲道:“香氣浮夸,定是用了妖邪香料!聞之不正!”謝硯秋看著祖母那副明明被吸引、卻又死鴨子嘴硬、拼命貶低的樣子,心頭一動。
一個大膽的念頭冒了出來。
她掏出那臺破手機,屏幕雖然碎裂,但還能勉強使用。
她點開一個緩存的視頻——那是她之前無聊時下載的一個米其林三星餐廳的廚藝展示紀錄片片段。
她將音量調到最大,把手機屏幕湊到祖母眼前。
屏幕上,光線柔和而專業(yè)。
一個穿著雪白廚師服、表情肅穆如同進行宗教儀式的西方大廚,正站在光潔如鏡的料理臺前。
他手中拿著一個噴槍,藍色的火焰如同精靈般跳躍。
他極其專注地、用那火焰炙烤著一塊粉紅色、紋理如同大理石般精美的……魚肉(金槍魚大腹)!火焰舔舐著魚肉的邊緣,發(fā)出細微的“滋滋”聲,瞬間鎖住汁水,激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油脂焦香和深海氣息的奇異芬芳!緊接著,鏡頭切換。
大廚用一把薄如蟬翼的鋒利刀具,如同外科手術般精準而優(yōu)雅地,將一塊巨大的、如同藝術品般的巧克力雕塑,切割、分解!碎屑如同黑色的雪花般飄落,最終在盤中被重組成一幅抽象而精致的甜點!旁邊點綴著用液氮急速冷凍粉碎而成的、如同紫色星塵般的樹莓粉末,還有幾滴如同晨露般晶瑩的蜂蜜糖漿……整個制作過程,如同行云流水,充滿了儀式感和對食材極致精確的掌控!背景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旁白,介紹著分子料理、低溫慢煮、風味解構等玄奧的概念。
祖母渾濁的老眼,在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就被牢牢地釘住了!她忘記了掩鼻,忘記了咒罵。
她微微張著嘴,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那根破木棍。
屏幕上那跳躍的藍色火焰、那精準到毫厘的切割、那如同魔法般變幻的食材形態(tài)、那對食材紋理和溫度近乎偏執(zhí)的掌控……這一切,都像一道強光,狠狠刺入了她堅守了數(shù)十年的烹飪認知壁壘!她看到了火焰!但那不是她熟悉的、需要精心掌控的灶火,而是一種被馴服的、如同畫筆般被精確使用的工具!她看到了刀工!但那早已超越了“薄如蟬翼”的境界,而是一種近乎藝術的、對食材結構的解構和重塑!她看到了食材!那些她認為“妖異”的、被“糟蹋”的食材,在屏幕上那個廚師的指尖,竟煥發(fā)出了她從未想象過的、近乎神跡般的光彩和可能性!“這……這是……”祖母的聲音干澀嘶啞,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種被挑戰(zhàn)了權威的強烈悸動!她死死盯著屏幕,渾濁的老眼里翻涌著驚濤駭浪!有鄙夷(覺得花哨),有不解(那些概念),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點燃的、熊熊燃燒的……勝負欲!她一生浸yin庖廚,自認技藝已臻化境。
眼前這“妖術”般的烹飪方式,雖然離經(jīng)叛道,匪夷所思,但那其中蘊含的對食材的極致探索、對技法的無窮想象、對呈現(xiàn)的完美追求,卻像一把鑰匙,猛地撬開了她固步自封的認知大門!這不再是她認知中“粗鄙不堪”的現(xiàn)代烹飪!這分明是另一個層次、另一種維度的……戰(zhàn)場!她猛地抬起頭,不再看手機屏幕,而是將那雙燃燒著復雜火焰的老眼,死死地投向超市燈火通明的熟食區(qū),投向那些她剛才還嗤之以鼻的“凍僵死物”和“浮夸香氣”!渾濁的眼底,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光芒,如同沉睡的火山被驚醒,轟然爆發(fā)!“哼!”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從她鼻腔里擠出,帶著濃濃的不服輸和一種被徹底激起的、屬于一代宗師的驕傲與戰(zhàn)意!“妖術?奇技yin巧罷了!”她拄著拐杖,腰背似乎挺直了一些,渾濁的老眼銳利如刀,掃視著超市里琳瑯滿目的現(xiàn)代食材和那些她尚無法理解的包裝、標簽,“老婆子倒要看看,這些‘死物’,這些‘妖料’,能玩出什么花樣!走!”她竟然主動邁開步子,朝著超市入口,顫巍巍地、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走了過去!謝硯秋看著祖母那突然煥發(fā)出生機的背影,看著她眼中那如同發(fā)現(xiàn)新獵物般的專注和燃燒的勝負欲,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她只是想轉移祖母的注意力,平息家庭矛盾……卻沒想到,好像……一不小心,點燃了一位被時代埋沒的廚藝宗師,那沉寂已久的、睥睨天下的……戰(zhàn)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