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方淮曳給自己倒了杯水，迫不及待問道：“你想到了什么？”
方之翠最后進(jìn)門，合上門后說道：“我一路上都在想，我們這里以前有沒有吊死過人�！�
方淮曳：“可是以前這個尸體第一次出來的時候，你不是說過這些年沒有嗎？不說沒有，就連香樟樹都不存在�！�
方之翠解釋道：“我說的沒有是鄉(xiāng)道修建起來之后，但是修建之前不代表沒有。”
方淮曳眼睛一亮：“那你是有線索了嗎？”
方之翠搖頭，似乎有些難言，眼底又有些惆悵，“沒有，而且這件事不好查啊�！�
方淮曳困惑：“為什么？”
躺在沙發(fā)上的方青月倒是解答了她的疑惑，她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因?yàn)橐郧按謇锏跛赖娜硕嗟檬前�。�?br />
方淮曳：“�。吭趺磿�？”
方之翠喝了口水，見方淮曳把目光挪向她，便點(diǎn)點(diǎn)頭，肯定了方青月這句話。
“你給下半截尸體拍照的時候，仔細(xì)看過她露出來的小臂上的皮膚嗎？”方之翠問道。
方淮曳哪兒敢看啊，她那時候連滾帶爬，眼睫毛上都是血，慌慌張張拍了幾張自己都沒看清的照片，最后照片還跟著尸體一起消失了，都沒來得及仔細(xì)看。
方之翠說：“尸體上的皮膚，很蒼白，但是也很細(xì)膩，沒有半點(diǎn)老態(tài)或者褶皺。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
方淮曳愣愣看著她，腦子這種時候反倒短路了，“代表她死的時候很年輕？”
“哎喲，小姨，你怎么這種時候還沒我聰明啊，”方青月插話，“她死的時候很年輕，但是我們這里這些年都沒有吊死的人，那就只能說明她是很久以前還在很年輕的時候吊死的�！�
說著，她開動自己的腦子猜測了一下，“鄉(xiāng)道沒建起來之前，我們這里其實(shí)農(nóng)田里也沒有樹的，都是分好的田塊，要找有樹的時候，起碼得建國之前了�！�
這種時候，方青月聰明得不像話。
她的話沒有被方之翠否認(rèn)，方淮曳便順著她的話往下想，如果得到建國之前，那要找到一個上吊的女人，確實(shí)太難了。
不是因?yàn)槟甏眠h(yuǎn)沒有資料，而是因?yàn)闊o論在哪里的農(nóng)村，在尚未建國之前的混亂年代里，因?yàn)楦鞣N原因，吊死的人太多了，根本不會有人去刻意記得這些逝去的生命，光自己活命就已經(jīng)很艱難了。
方淮曳深吸口氣，有些煩惱的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方之翠見狀，躬身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安慰，“可是我們也不是全無線索，起碼今天證明了這具尸體和老娭毑有關(guān)系，是我們手里的骨頭的主人，或許也可以從這里去問問別人嘛。”
村里出生在建國之前的老人又不是沒有，多問問總能問到的。
方青月聞言也安慰她，“對啊，小姨，實(shí)在不行，你明天去問問我娘姥子嘛�！�
方淮曳半抬頭，反應(yīng)了一下才知道方青月說的是她自己的媽媽。
她們兩人的安慰倒是挺有用的，起碼方淮曳心里好受多了。
她并不習(xí)慣讓消極的情緒在心里停留太久，否則她會喪失斗志。
方淮曳只緩了幾下，便有些勉強(qiáng)的上樓拿衣服洗澡洗頭，她這一身實(shí)在不舒服極了。
等到方淮曳走了，方之翠坐在地毯上，從口袋里掏了根煙，屋里很安靜，方青月似乎睡著了，煤炭靠在她腿上，正在打呼。
“方青月，餓了嗎？”她突然開口問。
方青月閉著眼沒回話，似乎已經(jīng)進(jìn)入深度睡眠。
方之翠猛得踢了她的腿一腳，聲音微沉，“別給我裝，睜眼。”
方青月被踢疼了，有些惱羞成怒的說：“使這么大勁干嘛！”
“你現(xiàn)在腦子是清醒的吧？”方之翠扯了下唇角，“什么時候醒的啊？還給我裝呢？”
方青月聞言眸光略微閃爍，“你、你在說什么�。俊�
“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傻只是一陣一陣的，腦子時不時就會清醒點(diǎn)，但你自己覺得傻著最不錯，能想干嘛干嘛，別人也會對你更寬容點(diǎn)，所以傻的時候是真傻，清醒的時候也在裝傻。”方之翠凝視她，“什么時候醒的？我們?nèi)ムl(xiāng)道之前你肯定是沒醒的，看到尸體的時候？為什么？”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狈角嘣乱袅看罅它c(diǎn)兒，“而且你不要給我沒大沒小的！”
“你對那具尸體有印象，”方之翠用的肯定句，“因?yàn)槟銓κw有印象，腦子清醒的時候又同情方淮曳，所以你才會讓她去找你媽，這樣你就可以繼續(xù)裝瘋賣傻，不會暴露�！�
“我沒印象，我只是、只是覺得有點(diǎn)兒熟悉�！狈角嘣驴s了縮脖子。
這也算變相承認(rèn)了。
她有時候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傻還是清醒的，被方之翠這么一喝，反倒界限明晰起來。
“你怎么看出來的��？”她小聲問。
“一個人傻和不傻是不一樣的。”方之翠看了她一眼，“你真傻的時候，從來不會安慰人�！�
方青月腦子不好使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有些頑劣，條理偶爾清晰，但大多數(shù)時候是不理會別人的事只顧自己開心的。
方青月用臟污的衣袖捂住眼睛，長長嘆了口氣，“那你們明天去問我娘姥子也一樣啊，說不定再過會兒我就又傻了，干嘛突然戳穿我？萬一我傻不回去了怎么辦？”
方之翠點(diǎn)煙的動作極快，白色的煙霧從指尖冒出來，形成了一條白色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