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我又補救道:“……隨性一點也挺好的,但你不適合我�!�
少年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在我的手心,一筆一劃地寫字,就像先前我對條野做的那樣。
【我肚子餓了�!�
他耷著頭,紫紅色的眼眸里滿是委屈,大概是饑餓太久的緣故,他的臉瘦得有些脫相,呈現(xiàn)出病態(tài)般的蒼白。
我動了惻隱之心,將原本就準(zhǔn)備送給他的大列巴拿了出來:“快吃吧,你故鄉(xiāng)的味道�!�
少年瞄一眼大列巴,又在我的手上寫:【我想吃熱氣騰騰的飯菜�!�
熱氣騰騰的飯菜……想得真美,我自己晚餐也就吃了一份煎餃而已。
“那你應(yīng)該去找孔時雨,讓他給你重新介紹個冤種�!闭f到孔時雨,我馬上掏出手機給這個罪魁禍?zhǔn)状蛉ル娫�,�?zhǔn)備將中介費要回來,但電話里竟然傳來了此號是空號的提示音。
……空號?
我點開郵箱,孔時雨和我的發(fā)送郵件的記錄都在。
脖頸處傳來若有若無的熱意,眼角余光瞥見少年湊到了我旁邊,微垂著眉眼也在瀏覽我的手機。
他的呼吸均勻地灑在我的脖頸處,很輕,但有點癢。
我不習(xí)慣與人靠得太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隨手發(fā)了個符號過去,但對方的郵箱卻顯示是空地址。
……怪了,孔時雨到底是自己銷號,還是被黑客襲擊了?
我還沒琢磨出來,名為費佳的少年已經(jīng)開始俯身撿拾地上的物品。
他的行李其實不太多,幾頂毛茸茸的帽子、一個相框,一堆看不懂名字的俄語書籍和那臺筆記本計算機……
他的動作很慢,卻很細致,每一樣撿起來都不忘拍拍上面的灰塵。
啪嘰一聲——
他手里的相框不小心滑落,掉在了我的腳邊,相框朝上,露出了照片的那面。
照片的女孩有一頭黑色的長發(fā),紅色的眼睛,她孤身一人,光著腳走在漫天大雪里。
她是我五歲時的樣子,那一天,我出現(xiàn)在了津島家的門口。
沒有人知道我是誰。
也沒有人知道我是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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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五歲之前的記憶。
櫻溪這個名字是津島家收留我的傭人櫻子婆婆取的。
她花了一整個冬天的時間幫我尋找家人,最終在春天到來時選擇了放棄。
我站在溪邊看著落下來的櫻花,聽到她發(fā)出一聲綿長的嘆息:“以后就叫你櫻溪吧。”
從此我有了名字,但身世依然成謎。
現(xiàn)在解謎的鑰匙,似乎握在了一個異鄉(xiāng)人手里。
“這張照片是哪來的?”我問道。
費佳從我手里拿過相框,眼眸低垂,仔細地擦拭著上面的灰塵。
“你認識這個女孩嗎?”我換了個問法。
他這才點了一下頭。
“她是誰?”
他示意我伸出手來,然后在我的手心寫道:【我的未婚妻。】
他寫得慢條斯理,指尖如羽毛般輕柔,從我的掌心處傳來若有若無的癢意。
但這答案實在炸裂,我剛爬出婚姻的墳?zāi)梗忠蛔聣為_挖了。
“那她也是俄羅斯人嗎?她家住在哪里?家里還有其他人嗎?”
他卻不答了,懶散地勾畫:【我肚子餓了�!�
“吃點家鄉(xiāng)的味道�!蔽遗e起那根大列巴試圖投喂,他撇了撇嘴,露出嫌棄的表情。
“這可是粗糧,對身體好�!�
少年干脆將頭扭到了另一邊,不理我了。
這頓飯看來是跑不掉了,我咬了咬牙:“行吧,我?guī)闳コ詿釟怛v騰的飯菜�!�
一聽這話,他又將頭扭了過來,兩只眼睛也有光了。
“等你吃飽了,要把關(guān)于這個女孩所有的情報都告訴我�!�
……
我挑了一間雅致的日式小酒館,剛要進門,卻被費佳拉住了胳膊。
他朝我直搖頭。
“你吃不慣日料嗎?”也對,他是個俄羅斯胃。
他卻在我的手心寫:【檔次不夠高�!�
拳頭硬了。
“我平時都舍不得來這種酒館,你還嫌檔次不夠高?你以為自己是誰——”
他朝我一揚手里的相框,我瞬間不說話了。
……算了,今天剛從條野那里拿到了傭金,一頓高檔料理還是消費的起的。
然而我連續(xù)找了三個飯館,這位俄羅斯友人卻都不滿意,我的耐心也到了極限。
“喂,你到底想吃什么?”見他又舉起了相框,我壓下怒火說,“我允許你自由發(fā)揮。”
得到我的允許,他大膽地邁開了步伐。
我跟了上去,每一步都走得心驚肉跳,因為他去的方向是我很少踏足的富人區(qū)。
好像只有給中也過生日來過兩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噴泉酒店門口停下了腳步。
“你挑的地方會把我吃破產(chǎn)的�!蔽页庳�(zé)道,“真是個壞心的俄羅斯人�!�
恰好在此時噴泉亮了,驟然迸發(fā)出的水光與燈光交錯,他揚起披風(fēng),替我擋住了一部分飛濺而來的水花。
一顆水珠掛在他纖長的睫毛上,他眨了一下眼睛,那顆水珠奇跡般地沒有滑落。
他繼續(xù)在我的手上寫:【要送給你的禮物寄存在這里�!�
“送給我的禮物?難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