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黃發(fā)的男人發(fā)尾帶著奇異的紅,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又威嚴,風姿颯爽,讓人心生畏懼。
底下有人囁嚅道:“他殺了村長,還想火燒了祭壇�!�
時透最后一次見到藤川是在祭壇,那時人還活的好好的。說日向殺了他,怎么都很牽強。一個被欺凌的瘦弱孤兒,哪來這么大能耐,能在村長兩個養(yǎng)子在場的情況下,把那個老人給殺了。
顯然炎柱也不信,問道:“村長尸體在哪里?”不親眼所見,這個漁村里的人所說的任何話都不值得相信。
“兩位是想找我父親的尸體?”精瘦的男人從暗處走出,陰郁晦暗,細長的眼脧脧打量著炎柱�?吹綍r透之后,及本臉上的表情更是變得邪膩奸詐,咧著嘴說道,“不巧了,我們剛把父親的尸體焚燒處理了�!�
及本說話時,炎柱終于理解,方才在船上時透說的那話是什么意思——鮫漁灣的人不正常。
不知道是與鬼共存的時間太久了,還是瘟疫惡鬼將他們的心折磨得扭曲,鮫漁灣的人身上透著一股森然鬼氣,讓人很不舒服。
時透冷眸直視著及本,一步一步走上前來,拆穿道:“既然不是鬼,也不是瘟疫,為什么還要焚燒尸體?”
及本勾唇,眼睛還意有所指地看向時透被咬的傷口,只道:“這是尊重我父親生前的意愿�!�
如果說藤川死前是自愿接受火葬的,那現(xiàn)在就死無對證了。
日向竭盡全力地活著,卻這樣潦草死去。跟萬千愚民一眾,成為這世間微不足道的祭品。
這不公平。
似乎是為了進一步激怒時透無一郎,及本還補充道:“犯人已經(jīng)以死謝罪,還望大人理解我們村的習俗�!闭Z氣神態(tài)都很平淡,完全不像一個剛喪父的人,冷血又絕情。
時透盯著及本,陰寒氣息始終縈繞不去,清冷漠然的臉在月光銀輝下,像夜色里藏匿的精靈,他覺得諷刺地問道:“謝什么罪?”
“殺人罪�!奔氨咎寡裕壑新冻雠d奮的精光。
“哦,”時透拔出日輪刀,淡淡開口,眸如死寂的灰燼,看不出任何喜怒�?谥泻舫霭嘴F,淺綠的霧氣從指縫中泄露,霞光照亮了整片區(qū)域。他的出刀動作比以往都要凌冽迅速,“那該死的就另有其人。”
時透無一郎不接受這種無意義的死亡,血債必須償還。
及本不是瞎子,他看得到這個黑衣少年身上的憤怒,很飄渺卻很濃郁�?磥聿还艿绞裁磿r候,都在壓抑內(nèi)心。
刀光劍影閃過,及本眼睛都未眨一下,絲毫不犯怵。他早就聽蟣大人說過,鬼殺隊這群人不會對弱小的人類下手。要下手早下了,也輪不到他們昨日偷襲時透得手。
本來打算昨晚殺了時透的,結(jié)果日向蓮那廢柴偷偷把人放跑了,還好今日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了。
有弱點的滅鬼者,就不要再想著能活著離開鮫漁灣。
也就只有父親這個老糊涂,才會想對蟣大人反水,瞞著他們給鬼殺隊寫了封求援信,等人到了才告知他和雄貴。等看到來的是個年幼的少年,他都忍不住發(fā)出嘲弄的奚笑。
既然人都來了,那就設局讓大家知道,惡鬼其實都是死去巫女的詛咒,讓漁村的人永生永世活在恐懼之中。
現(xiàn)在還一舉兩得,不僅父親死了,蟣大人厭惡的日向血脈也徹底斷絕,沒有任何后患了。
想到這,及本丑陋猥瑣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蟣大人許諾給他的永生,已經(jīng)不遙遠了。
直到聽著身后的爆破聲,那邪魅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僵死在半空中。
——霞之呼吸陸之型
月之霞消
時透落地,霞光萬道。龐大詭異的祭壇建筑,在頃刻間倒塌。磚瓦砸落,土崩瓦解,眾人尖叫著逃散�?罩酗h浮的碎片劃傷了時透的臉頰,留下了道道血痕,他無所感地冷眼旁觀。
炎柱站到時透身邊,肅然地盯著這片廢墟。他的日輪刀糾纏火焰,如太陽照拂了整片雪地,所有邪惡無處遁形。
“怪物,他們也是怪物……”身后出現(xiàn)一片吸氣聲,如浪潮般掀起。
日向良子十年前在海邊纏繞火光的刀刃,十年后復現(xiàn),灼傷了在場的所有人。
鮫漁灣的漁民們以為他們現(xiàn)在很少會想起良子的死亡了,但事實上他們時常想起。每次看到火光和太陽,都會讓他們記起那個午后,那個溫柔坦然的笑容。
人群在驚懼下,陷入了更大的悲哀之中。痛哭哀嚎起來,人間宛如成了煉獄。
但這根本還不算開始。
隨著建筑的全部倒塌,地面劇烈地搖晃起來。地殼中破出無數(shù)碎石塵土,哀嚎聲劃破天際。尖銳的耳鳴壓迫從耳朵一路向上釘入,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時透無一郎和炎柱看著滾滾翻涌的黑霧,一個古怪的影子逐漸現(xiàn)形,凄厲又斷斷續(xù)續(xù)地嘶吼。
人頭海蛇身的鬼咆哮著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身長碩大,張開的血口像沒了蛇信的蟒,深不見底。臉部中間只有一只血紅的赤瞳,獨眼地睥睨眾人。腹部里傳來嘩啦水聲。半身立起,比炎柱還高數(shù)尺。
海水淅淅瀝瀝地打下來,澆濕了時透和炎柱的發(fā),荒涼的濃霧升起屏障,將眾人包裹,所有的亮光收斂。
這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
十年前。
小日向趴在桌子上,腦袋枕著母親的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