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個好像昨天也跟霞柱說過,伊織不會對時透隱瞞任何事。
但還不是這個。
時透無一郎綠眸沒有以往澄澈,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他問著:“你想離開鬼殺隊嗎?”
伊織要不是還扶著欄桿,差點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摔下去。不過扶著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也被嚇得不清。
這些年除了霞之呼吸練得一塌糊涂以外,伊織自認(rèn)沒犯過錯,雖然上面這個罪過就不小了,夠趕出去千百回了,但這些年勉強(qiáng)相安無事。為什么會突然說起離開鬼殺隊的事?
伊織有些拘謹(jǐn)緊張,但還是說出了真實想法:“不想。”
她早把鬼殺隊當(dāng)成家了,離開這也無處可去。
時透無一郎眼眸倒影著窗戶的雨影,薄唇緊緊抿著,正色說道:“主公不會勉強(qiáng)任何一個人戰(zhàn)斗,你若想離開,也不用顧慮我�!�
時透不希望霞柱繼子這個身份束縛到伊織,她來去自由,隨時可以選擇離開。去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也好,去結(jié)婚生子也好,唯獨不要違背她的本心。
身后的人沉默片刻,什么都沒有說,噔噔噔地走了,像是把這話聽進(jìn)去了。
樓下傳來開門聲,相原修進(jìn)了屋,二人在親切說著什么。
時透籠罩在迷蒙的沉思中,看著陰郁又疏遠(yuǎn)。眼里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冷漠,已經(jīng)少了很多少時的空茫。
收繼子與他人建立羈絆這件事對他而言,是沒有意義的。人來來往往地離去,從頭到尾,都只有他一個人。
但是等時透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伊織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他身后,樓下是水原家的女主人開了門。
女孩明亮的黑眸如盛星辰,清朗的輪廓在眼前不斷放大。
“你……”時透的話戛然而止,一時忘了要說什么,只能看見那越貼越近的手,沒有躲開。
一只寒涼的手虛放在了時透臉側(cè),兩人之間只隔咫尺,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得呼吸,時透無一郎的心猛然跳動起來。
下一霎,伊織放下手,睫毛遮蓋著眼眸,苦想道:“是因為下雨天胡思亂想嗎?”
之前主公讓伊織多留意著時透的情緒變化,隨著他的記憶越來越多,那段被遺忘的回憶只差最后一點就會全部浮現(xiàn)。
有時他會整宿不眠地孤坐到天亮,特別是下雨天。
伊織按照主公教的方法慢慢尋找癥結(jié),并沒有發(fā)燒,呼吸也很平穩(wěn),眼睛不算特別無神,應(yīng)該不是舊日記憶讓他痛苦。
問題不會真出在自己身上吧,伊織想到這傻了眼。四年平安無事,還以為霞柱接納她了,原來只是之前不想提這事。
那帶有冷氣的觸感仍未消失,時透的臉有些泛紅,撇開頭不敢再看,說道:“沒有�!�
他想遠(yuǎn)離,像是彷徨的退縮。卻忘了身后只有白墻和窗戶。背磕到了玻璃,涼意滲透,卻無法壓下心間的溫?zé)帷?br />
有人在上樓了,腳步聲打破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
時透無一郎余光看到人影,他匆匆跟伊織錯身而過。
相原修在拐角熱情地跟霞柱打著招呼,看著耳廓都在發(fā)紅的霞柱,還有那呆站著的師妹,像看稀罕物一樣,走過來偷問著伊織:“你又惹霞柱生氣了?”
伊織不知所措地站在窗前,承認(rèn)道:“好像是�!甭牽陲L(fēng)還蠻嚴(yán)重的,主要是感覺她也沒做什么事,就挺發(fā)懵。
相原修大笑起來,雨水將衣袂和碎發(fā)打濕,劉海垂落,看著純良昳麗,驕傲道:“看來不止我一個被討厭了�!�
伊織沉默地看著沾沾自喜的相原修,不知道該感嘆他心態(tài)好,還是謝謝他火上澆油。
天色大亮,伊織無瑕再就這個問題跟他討論。叫上相原修一起下樓,今天還有很多正事要辦。
再找到時透時,是在那對遇害兄妹的停尸房。因為知道鬼殺隊會派柱來,相原柊太提前派人打了招呼,讓水原家先別為受害者入殮,還告訴了一些防腐技術(shù)給他們。
第二次看到這兩具新鮮的尸體時,伊織還是有不少觸動。就好像只要再努力做些什么,就能阻止這兩個鮮活生命的逝去。
昨晚時透跟伊織只是粗略判斷了一下這對兄妹是否為鬼所殺,沒有細(xì)致地檢查傷口�,F(xiàn)在對受害者里的哥哥,所有人心中都存在著疑惑,為什么尸體會沒有任何異樣。
要不是妹妹殘缺的身軀,很難聯(lián)想到這是鬼殺。
時透無一郎將手貼在哥哥尸體的胸口處,里面?zhèn)鱽砗茌p的心跳聲。
大腦已經(jīng)死亡,心臟卻還在運轉(zhuǎn)。只是里頭跳動得很雜亂無序,時快時慢。
時透抬眼,伊織立刻會意,她來到門邊的水原夫婦,仔細(xì)問道:“醫(yī)生有說這個心跳是為什么嗎?”
水原一平嘴唇囁嚅了一下,看著兒子的尸體低落說道:“醫(yī)生解釋不了,只說誠一其實還有意識,他能聽得到我們講話�!�
“為什么這么說?”伊織看著那具雙手交迭在腹前,沒有任何氣息的尸體,想明白這個意識從何而來。
身為父親的水原一平臉上流下數(shù)行清淚,他無數(shù)次悔恨那日為何要和妻子外出,才招致兒女遭到這等橫禍,哀聲說道:“他聽到苑子的名字會有反應(yīng)�!痹纷邮撬廊ヅ畠旱拿�。
伊織語氣盡可能放平緩,不想讓這對喪子的夫婦有太大的壓力,繼續(xù)問著:“其他遇害者也是這種情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