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無妄之災(zāi)將他們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
白瓷
伊織大腦一片空白,她看著那些憎惡懷疑的目光,像被架在刑場上審判。
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等她恢復(fù)意識時,她已經(jīng)滿手鮮血,拿著甩不掉的刀,正被人指責(zé)為殺人犯。
乍醒過來的幻覺帶來無限恐懼,夾雜著人群鼓噪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船上燈火重影迭生,伊織胃抽痛起來,一身冷汗。
伊織想否認(rèn),話還沒說出口,得到的卻是更惡毒的咒罵。
“看著人模人樣的一個小姑娘,心腸居然這么歹毒�!庇腥送@邊扔了一個垃圾,砸到了伊織的后背上。
有人叫好,有人應(yīng)和。喧囂四起,質(zhì)疑聲宛若猛獸撲過來,要把伊織分食。
伊織被圍在圈中,努力分辨著這些聲音。
左邊在說她是殺人犯。
右邊在說要如何懲罰她,要把她丟到海里去。
前面的人,后面的人都是審判者,只有她是匍伏在地的罪人。他們居高臨下地審判伊織罄竹難書的罪行。
伊織張口解釋,她沒有殺人。
但是沒有人相信,也沒有人會聽她辯解。伊織費(fèi)力地在裙邊抹拭血漬,手掌摩擦地發(fā)紅發(fā)痛,但那血就像融入了她的手掌,怎么都抹不去。
人群壓近,給伊織留下的空間間隙越來越小。人群中的惡言張開了血口,噴濺了伊織一身血。
伊織失魂落魄地看著黑壓壓的人群,驚恐又靜寂,整個人都僵住了,完全動不了。
伊織產(chǎn)生了動搖:自己殺人了。
這個想法讓伊織心防有了崩塌之勢,她感覺手上的血燙到了她的靈魂,令她再沒有片刻安寧。
有個跟伊織年紀(jì)差不多的年輕人,從后面狠狠拽了伊織頭發(fā)一把,還一腳踢在了伊織膝蓋后面,想要把伊織踹倒在地。
伊織整個人失去平衡,跪倒在地時,身子還在被往后拉拽。
伊織此刻算是最純白的羔羊,也要沾著這些血污,承受人群的憎恨和怨氣。
膝蓋的長裙浸透著血,幾聲嬉笑間或從后方傳出。
伊織的所有掙扎在此刻都是蒼白無力的。她被逼著跪在那具尸體前贖罪。她感受不到憤怒,也感受不到悲傷,她只感到恐懼,撲天蓋地的恐懼。
她怕自己真的是那個殺人犯,更怕在場這么多人沒有一個人愿意相信她。
小油燈的燈火搖晃,伊織看見了那個圓臉雀斑的小男孩。翔吾冷冷站在伊織前邊,傲慢地環(huán)著手睥睨著狼狽的伊織。
此刻他臉上不見淚痕,只用那虛假的哭腔就蒙騙住了眾人。
伊織想不明白她跟這個小男孩素昧平生,為什么他要這么陷害自己。
伊織又被人推了一把,認(rèn)罪一般跪在了這個小男孩面前。伊織握緊拳頭,委屈與屈辱涌上心頭。
翔吾越過伊織,順勢蹲在了那具尸體旁,雙手掩面,看上去像在為死去的人默哀慟哭。
只有伊織聽到,他剛才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音量,陰森說道:“去死吧�!弊旖菕熘男θ荩屓诵闹邪l(fā)毛,不寒而栗。
隨后他背對著伊織,肩膀一下一下聳動,像在哭泣,但伊織知道,那是在詭笑。
人群中不知道誰高喊了一句:“這個殺人犯不能留!”
先是寂靜了一瞬,隨后出現(xiàn)了同意聲此起彼伏,再后,漠視的人離去,沒有人為伊織伸出援手。
伊織面色一剎時變得慘白,茫然又無助。
被寓為絕望的宿命再次降臨,伊織身后始終站著一個飄如煙塵的鬼影。
她逃不掉那個人的命運(yùn)。
伊織能感知到那個男人正在看著她,他開始走過來,開始說話,開始介紹著他的名字。
“我叫慎一,產(chǎn)屋敷慎一�!�
···
產(chǎn)屋敷慎一遺傳了家族的紫眸,像肆意生長的紫羅蘭,自由浪漫,淡雅如霧。黑發(fā)垂落如綢緞般,一襲白袍,簡單略現(xiàn)華美精致。身如玉樹,任誰看了都感慨公子世無雙。
但此時,他被人踩在腳底,成了誰都可以踐踏唾棄的喪家之犬。
慎一額頭上的血沁到眼睛中,視物模糊。眼眶浮紅破裂,兩頰腫起,嘴角還流著血。風(fēng)清潔白的衣物上全是污痕,幾個腳印殘留,在甲板上拖拽時也留下明顯的灰痕。
一個帶有兇相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把慎一往甲板上貫,重重磕在了上面,額頭上皮膚蹭破一大塊,血流得更多。
“說!你是不是兇手?”男人逼問。
慎一目眩不止,勉強(qiáng)撐住地板。他含著血,反手打掉了男子的手,艱難地想要站起來。
但是單腿剛顫巍地立起,就有人再次踢在了慎一的腿處。骨頭喀哧傳來碎響,骨折斷裂。慎一直直地跪了下去,但是頭卻沒有低下。
他看著這一張張面目模糊的臉,似在分辨,又似在尋找,可卻怎么都看不清他們的臉。
盲目的人們看不清真相。
又一巴掌打來,慎一的頭偏了偏。
手被慎一打得紅腫的中年男人,覺得剛才慎一拂了自己的面子,怒從心起,替天行道般,站在“正義”的立場上打了慎一一巴掌。
還覺得不解恨,他兇橫揪著慎一的衣領(lǐng),說道:“你算什么東西�!�
產(chǎn)屋敷慎一的紫眸比在場所有的燈火都要明亮,甚至比擬天生之星辰,他就這么漫然看著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