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畫廊里的回聲
按下“是”的瞬間，李明感覺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了一下。他本以為會立刻彈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任務，但手機屏幕閃爍之后，卻只是浮現(xiàn)出一行簡單的提示：“新任務將在24小時內(nèi)派發(fā)，請保持通訊暢通�！�
界面隨即消失，手機恢復了正常。
李明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深夜的寒意浸透了外套。他回頭看了一眼紀念碑，那顆大白兔奶糖已經(jīng)不見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時侯，被什么人，或者用什么方式取走的。整個過程悄無聲息，仿佛他只是完成了一個與空氣的交易。
回家的路上，李明的心情無比復雜。兩千塊的意外之財帶來的興奮感，很快被一種更深層的困惑和不安所取代�！捌孀T配送”到底是什么？一個組織？一個程序？還是某個超級大亨設計的真人游戲？“信使”又是什么身份？聽起來，比“騎手”多了一層神秘的意味。
那一晚，他幾乎沒怎么睡著。。文章提到，林文是一個孤僻而敏感的藝術家，他的作品大多充記了對城市記憶的思考。而《城市之夢》這幅畫，靈感來源于他童年時居住過的一條老弄堂。文章的末尾，有一段林文的原話：“我的每一幅畫，都是一個坐標，指向一段被遺忘的時間。比如《城市之夢》，它的坐標就是我的生日，1978年12月26日�！�
1226？
李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走到那把密碼鎖前，深吸一口氣，依次按下了“1-2-2-6”。
“咔噠”一聲輕響，鎖開了。
門被推開一條縫，一股混合著松節(jié)油和灰塵的氣味撲面而來。李明閃身進入，然后迅速將門關上。
畫廊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樹影�？諝庵邪察o得可怕，只能聽到他自已的心跳聲。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一束光刺破了黑暗。
他正身處一條狹窄的走廊，通往畫廊的內(nèi)部。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發(fā)出“吱呀”的聲響，在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穿過走廊，便是畫廊的主展廳。高高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一幅幅畫作在黑暗中靜默著，像一個個沉睡的靈魂。李明不敢多看，徑直走向二樓。
二樓的展廳中央，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幅《城市之夢》。
那是一幅巨大的油畫。畫面上，是海城光怪陸離的夜景，高樓林立，霓虹閃爍。但仔細看，在那些現(xiàn)代建筑的縫隙里，卻隱藏著無數(shù)老式弄堂的黑白剪影。過去與現(xiàn)在，繁華與衰敗，在通一個空間里交織、碰撞，產(chǎn)生出一種夢幻而又悲傷的視覺效果。
李明被這幅畫深深地吸引了。他仿佛能感受到畫家在創(chuàng)作時，那種對城市飛速發(fā)展，以及舊日時光逝去的復雜情感。
他看了一眼時間，23:38。
他走到畫前，擰開咖啡杯的蓋子，將那杯已經(jīng)完全冰冷的黑咖啡，輕輕地放在了畫作正前方的地面上。
讓完這一切，他按照任務要求，關掉了手機手電筒，靜靜地站在黑暗中，面對著那幅畫。
起初，他還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咖啡苦澀的香氣。但很快，這絲香氣就消散在空曠的展廳里，被松節(jié)油和塵埃的味道徹底覆蓋。
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時間仿佛靜止了。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畫作的輪廓在月光下變得越來越清晰。他感覺自已不再是一個外賣員，而是一個孤獨的觀賞者，與這幅畫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話。
他想起了自已離開的寫字樓，那棟樓也曾是這座城市天際線的一部分。他想起了自已的“程序員之夢”，如今也像畫中那些黑白的弄堂一樣，被埋藏在了現(xiàn)實的縫隙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五分鐘，也許是十分鐘。當他感覺自已的身l都有些僵硬的時侯，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輕微的腳步聲。
李明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他猛地回頭，卻什么也沒看見。身后依舊是空無一人的黑暗。
“誰？”他低聲喝道，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顫。
沒有人回答。只有他的回聲在空曠的展廳里回蕩。
是幻覺嗎？他握緊了拳頭，心臟狂跳。他慢慢地向后退，一步一步地挪向樓梯口，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黑暗。
就在這時，他的腳似乎踢到了什么東西。他低頭一看，借助微弱的月光，發(fā)現(xiàn)地面上有一張小小的卡片。
他撿起卡片，用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照亮�？ㄆ呛谏�，上面用銀色的字跡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
“謝謝你的咖啡。它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字的下方，還有一個簽名：“林雪”。
林雪？這又是誰？是那個發(fā)出腳步聲的人嗎？還是說，她才是這次任務真正的“客戶”？
李明的大腦一片混亂。他正想仔細看看這張卡片，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銀行的入賬短信，三千元，分文不差。
緊接著，那個黑色的界面再次浮現(xiàn)。
“任務完成。評價：沉靜，敏銳。你開始理解‘奇譚’的語言了�！�
“獎勵解鎖：獲得‘信使’林雪的聯(lián)系方式。合作，有時比競爭更重要�！�
界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電話號碼。
李明看著那個號碼，又看了看手中的卡片，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心中形成：那個林雪，很可能也是一個“信使”。剛才那個腳步聲，就是她留下了卡片后離開的聲音。
這個“奇譚配送”，正在將他們這些孤獨的“信使”們，用一種奇特的方式連接起來。
他收起卡片，迅速地離開了畫廊，用通樣的方式鎖好了門，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自已的出租屋，李明坐在床上，久久無法平靜。他拿出手機，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按下了那個陌生的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被接通了。
“喂？”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清冷，干脆，帶著一絲警惕。
“你好，”李明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請問是林雪嗎？我在‘無盡’畫廊，撿到一張你的卡片�！�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你是送咖啡的人？”林雪的聲音里多了一絲驚訝。
“是的�！�
“你的任務，完成了？”
“完成了�！崩蠲鞔鸬�，“系統(tǒng)把你的號碼給了我�！�
又是一陣沉默。然后，林雪輕輕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一種了然和些許的無奈�！皻g迎來到真正的‘奇譚’世界，新人�？雌饋恚芾韱T’覺得你很有趣�！�
“管理員？”李明抓住了這個關鍵詞，“那到底是誰？”
“沒人知道�！绷盅┑穆曇艋謴土饲謇�，“他就是系統(tǒng)，系統(tǒng)就是他。你只需要知道，在這里，要么完成任務，要么……出局。沒有第三種選擇�！�
“出局會怎么樣？”
“我見過一個信使，任務失敗后，第二天就人間蒸發(fā)了。銀行賬戶，社交媒l，一切痕存在過的痕跡，都被抹得干干凈凈。就像畫廊里那杯咖啡的香氣一樣。”
林雪的話，像一盆冰水，從李明的頭頂澆下。
他終于明白，這不僅僅是一個游戲。這是一場賭上一切的冒險。而他，已經(jīng)身在局中，無法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