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抓獲”的全部過程

    左側(cè)旁聽席上，趙仙月一襲青衣，俏臉含霜，神情清冷。

    右側(cè)，林清羽并未親自到場，卻也派了一名心腹執(zhí)事作為代表，冷眼旁觀。

    大殿中央，徐毅身著囚服，手腳戴著沉重的玄鐵鐐銬，被兩名執(zhí)法隊修士押解著，站在冰冷的地板上。

    “帶人犯，徐毅！”

    居中的主審長老聲音洪亮，不帶一絲情感。

    公審，正式開始。

    趙仙月作為指控方，第一個站了出來。

    她先是對著三位長老盈盈一禮，隨即，將自己如何發(fā)現(xiàn)后山精金礦被盜，又如何憑借獨特的法力印記，一路追查到徐毅，最后在萬獸秘境中將其當(dāng)場“抓獲”的全部過程，清晰無比地陳述了一遍。

    她的言辭鑿鑿，條理清晰，邏輯嚴密。

    最后，她更是將目光，如同兩柄冰冷的劍，直刺向徐毅。

    “三位長老，人證物證俱在！徐毅身上那無法抹除的法力印記，便是鐵證！請長老為宗門清理門戶，嚴懲此賊！”

    一番話說完，大殿內(nèi)的氣氛愈發(fā)凝重。

    那名代表林清羽的執(zhí)事，嘴角已經(jīng)勾起了一抹毫不掩飾的，殘忍的冷笑。

    主審長老將目光轉(zhuǎn)向徐毅，聲音威嚴。

    “徐毅，趙仙月所言，你可認罪？”

    輪到徐毅辯解。

    他緩緩抬頭，鐐銬拖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沒有絲毫慌亂，先是對著三位長老，恭敬地行了一禮。

    “啟稟三位長老，弟子有話要說。”

    “弟子承認，確曾因即將到來的考核壓力巨大，為求一線生機，在后山禁地外圍，撿拾過一些被前輩們廢棄，無人看管的散落礦石。但弟子堅決否認，自己是盜采宗門戰(zhàn)略物資的盜礦賊！”

    他巧妙地將自己的行為，定義為“撿拾”，而非“盜采”，將動機歸結(jié)為最卑微的“求生”，而非“貪婪”。

    “弟子所取，數(shù)量極少，且皆為地表散落的廢礦，從未深入礦脈核心開采分毫。敢問長老，撿拾廢礦，與盜采宗門戰(zhàn)略物資，可是同一種罪？”

    他將問題，直指“盜”與“拾”的本質(zhì)區(qū)別，以及“戰(zhàn)略物資”與“廢棄散礦”的模糊界定，瞬間便讓趙仙月那看似無懈可擊的指控，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他更是在話語中，不斷暗示自己是初犯，且事出有因。

    三位長老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詫異。

    他們開始輪番發(fā)問，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鉆，言辭一個比一個犀利，試圖從徐毅的言語中，找出破綻。

    “你既知是禁地，為何還要擅闖？”

    “你說數(shù)量極少，又是多少？可有憑證？”

    “你一練氣中期弟子，如何能悄無聲息避開禁制？”

    徐毅憑借著遠超同齡人的冷靜頭腦，與滴水不漏的邏輯思維，將所有問題一一化解。

    雖然依舊處在絕對的劣勢，卻硬是沒有被問倒，反而展現(xiàn)出了一種與其年齡和修為，完全不符的沉穩(wěn)與從容。

    審問，竟一時陷入了僵局。

    坐在最右側(cè)，一位身形魁梧，脾氣向來火爆的周長老，見徐毅如此“巧言令色”，早已是怒火中燒。

    “一派胡言！”

    他猛地一拍身前的玉石案幾，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整個大殿都為之一震。

    “巧舌如簧，避重就輕！依我看，不必再審！直接上刑，不怕他不招！”

    他這一拍之下，用力過猛，其佩戴在手腕上的一串由十八顆黑色玉珠組成的防御法器手串，也隨之劇烈震動，散發(fā)出了一絲極其微弱，卻極不穩(wěn)定的靈光。

    就是這一絲靈光！

    在這一瞬間！

    徐毅那因為精神高度集中，而催動到極致的匠心慧眼，仿似一道無形的閃電，下意識地掃過了那串手串。

    下一刻，在他的視野中，那串看起來品相不凡的手串內(nèi)部，一處最為核心的防御陣紋之上，竟赫然呈現(xiàn)出了一個比發(fā)絲還要纖細，卻致命無比的紅色高亮裂痕！

    若受劇烈沖擊，或長時間全力催動，此法器，有突然失效，甚至核心陣紋崩解，反噬其主的致命缺陷！

    機會！

    一個稍縱即逝，足以逆轉(zhuǎn)乾坤的機會！

    徐毅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不再有半分猶豫，猛然抬頭，對著暴怒的周長老，朗聲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

    “周長老息怒！”

    “弟子斗膽！觀長老腕上這串法器手串，寶光內(nèi)斂，靈氣逼人，確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法器！只是……似乎有些微瑕疵！”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周長老聞言一愣，隨即勃然大怒，那張本就漲紅的臉，瞬間變成了醬紫色。

    “你說什么？！”

    一個待審的囚犯，竟敢當(dāng)眾評價他這位金丹長老的貼身法器？還敢說有瑕疵？

    這已經(jīng)不是膽大包天了，這簡直是在當(dāng)眾羞辱他，甚至是在詛咒他！

    “放肆！你這黃口小兒，死到臨頭，還敢在此胡言亂語，嘩眾取寵！”

    另外兩位長老，以及一旁的趙仙月，也都覺得徐毅此舉莫名其妙，怕不是被嚇瘋了。

    然而，徐毅卻對周長老的滔天怒火視若無睹，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判斷，甚至對著周長老，深深一拜。

    “弟子絕無半句虛言！懇請長老允許弟子近前細觀，或由長老您，自行以內(nèi)息，探查弟子所指的特定部位！”

    他精準地說出了那處陣紋裂痕，位于手串第三顆與第四顆玉珠之間的連接處。

    “若弟子所料不差，此法器在受到某種特定頻率的靈力震擊時，其防護能力，會驟降七成！甚至，有三成幾率，發(fā)生核心陣崩解的危險！”

    周長老看著徐毅那不似作偽的眼神，以及他說出的那個精準無比的部位，心中的怒火，竟鬼使神差地消減了幾分。

    將信將疑之下，他下意識地催動了一絲精純的靈力，探入了自己的手串之中。

    片刻之后。

    他的臉色，驟然劇變！

    從漲紅，到鐵青，最后，化為了一片毫無血色的慘白！

    額頭之上，更是瞬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真的！

    竟然是真的！

    那處裂痕，比徐毅描述的，還要嚴重！

    這件陪伴了他數(shù)百年，曾在數(shù)次生死關(guān)頭救過他性命的法器，竟然真的存在著如此致命的隱患！

    若非今日被這小子一語道破，他日若是與強敵對陣，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一瞬間，他看向徐毅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眼神中，不再有半分輕視與憤怒，只剩下無盡的震驚，后怕，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問的感激。

    徐毅，用他那匪夷所思，無人能懂的能力，竟真的為自己，從這必死的絕境之中，硬生生砸開了一道裂縫，贏得了一絲寶貴的喘息之機。

    周長老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對著另外兩位同樣滿臉驚愕的長老，沉聲說道。

    “此案，確有蹊蹺。”

    “這小子的眼力，非同尋常，不似尋常盜匪。”

    “我這法器，也確需拿回洞府，仔細查驗修復(fù)�！�

    “我看，今日的審判，便暫緩吧。待查清我這法器之事，再議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