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孟思期再次感受到路鶴昨晚的痛苦,忙說:“所以,以后怎么辦?”
路鶴看向她,認(rèn)真地說:“你�!�
“我?”孟思期疑惑問,“我怎么了。”
“沒什么�!�
孟思期還是沒明白,“可是不需要看醫(yī)嗎?萬一以后越來越嚴(yán)重呢。”
“不會的,相信我�!甭氟Q定定地看著她,因為他已經(jīng)找到了解藥,就是孟思期。
他甚至產(chǎn)生了奇怪的想法,下一次雨夜,如果他發(fā)病被她看見了,他一定要把她抱得更緊一些。
他慢慢地發(fā)現(xiàn)孟思期的眼神低垂著。
她好像覷著他的胸口,像是思慮著什么,路鶴正不知她做什么,她忽地抬眼說:“路鶴,你胸前的警徽能不能給我一下�!�
“怎么了?”路鶴警服胸前的口袋上別著一枚警徽,他解下遞給她。
孟思期兩個指頭夾著警徽,翻到警徽背面,又從汽車手套箱里取出一把美術(shù)刀,在路鶴不解的眼神里,她用刀尖小心翼翼在警徽背面刻上兩個相連的小弧線,路鶴看得出來,那是飛翔的標(biāo)識。
孟思期吹了吹警徽背面,又小心翼翼地將警徽遞還給他,“路鶴,我在上面刻了飛鶴的圖案,它以后可以保佑你平安。”
路鶴內(nèi)心里感動不已,他緩緩地握住這枚有孟思期記號的警徽,象征著永生無悔的警徽,他握得緊緊地,鄭重地說:“這就是我的護(hù)身符,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丟棄它。”
孟思期卻覺得有些感傷,強(qiáng)作笑顏:“路鶴,你說什么死不死的話,這是保佑你平安的。”
“對,我怎么亂說話,謝謝你思期。”
這枚警徽不僅僅是他的護(hù)身符,而且流淌著思期寄托的希望,沾染著她手指的溫度和口中的氣息,他必須要好好珍惜。
“路鶴,小時候的故事你從來都沒有和我講過,你還記得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光嗎?”
路鶴沒想到孟思期想了解他小時候的事,她會不會是覺得這個病和小時候的事有關(guān)?
“我不記得了,”路鶴想了想,還是什么都不記得,“我只記得我小時候的世界是灰色的,我好像得了病,我不喜歡和人交流,我只喜歡呆在我媽媽身邊,因為我記得我媽媽的顏色是彩色的。后來我被梁老收養(yǎng),他帶我去了很多醫(yī)院,才治好了我的病,我記得,我那叫嚴(yán)重自閉癥�!�
孟思期記得沈巷鳴曾經(jīng)告訴她的故事,路鶴小時候的故事,四歲的時候,父親掉進(jìn)煉鋼爐,被小路鶴親眼所見,他自此以后得了嚴(yán)重自閉癥,孤獨離群,言語障礙,反應(yīng)遲鈍,智能異常。五歲多,母親也病逝了。
他的世界確實是灰色的,唯獨母親的顏色是彩色的。
“孟思期,你也是彩色的!”
[]紅妝連環(huán)殺人案14
雖然這兩天沒下雨,但仍舊陰沉沉的,其實每到夏季,今陽市的天氣就是這樣,有時候連雨就是一個月,那段時間會讓人心底發(fā)潮發(fā)霉,整個人都特別困倦。
孟思期感覺到紅妝連環(huán)殺人案,就像阿爾茲海默癥一樣,給人一種“絕望”的感覺。
她能想象近一年時間里,路鶴所經(jīng)歷的壓力,他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嚴(yán)格的人,如果有一個案子始終困擾著他,而且又發(fā)生在雨夜,讓他精神和身體產(chǎn)生病痛的雨夜,他所承受的壓力可能是別人無法理解的。
孟思期這兩天也一直琢磨著卷宗,琢磨這三起案子間的關(guān)聯(lián),偶然間,她發(fā)現(xiàn)一個特別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三起案子看起來都很完美,都像是經(jīng)過兇手精心策劃和籌備,,在路鶴眼中,梁燃骨子里就有天然的正義感,也可能和他的父親梁程昊的教育有關(guān)。
梁程昊曾經(jīng)將孤兒的路鶴帶到了梁家,撫養(yǎng)了他,如果不是梁程昊,路鶴根本不會走上警察之路。
梁程昊是政法大學(xué)犯罪心理學(xué)教授,他有極其高尚正義的世界觀,對他影響很大,而路鶴所掌握的犯罪心理學(xué)知識其實都得益于梁程昊的傳授。
梁程昊和梁燃都是路鶴的恩人,他很感激他們,因此前年梁程昊去世后,路鶴感覺心中的理想也遭到了沖擊;而今年當(dāng)聽說沈巷鳴和梁燃離婚,他更是義憤填膺,對他來說,沈巷鳴背叛了梁燃,也背叛了他,所以那天他重拳打了他。
其實梁燃每年都會來看看他,今天梁燃過來,他其實想好好安慰她,也許,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因為在他的眼里,梁燃是一個堅強(qiáng)的人。
推開會客室的人,路鶴臉上的表情立即就輕松了許多,因為會客室里,除了梁燃,還有她的五歲女兒沈樂樂。
沈樂樂坐在椅子里,正趴在桌上玩毛絨玩具。
“樂樂�!甭氟Q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喜悅,他非常喜歡樂樂,伸手要抱她。
“鶴叔叔�!鄙驑窐窂耐婢呃锾痤^,眉開眼笑,飛快跳下椅子,跑向路鶴的懷抱。
“慢一點。”站在沈樂樂旁邊的梁燃微笑叮囑。
路鶴把樂樂抱在懷里,笑著說:“樂樂,什么時候和媽媽一起來的?”
“昨天就到了,”梁燃說,“昨晚在酒店住下,擔(dān)心太晚了沒打擾你�!�
路鶴哄了哄樂樂:“樂樂真乖,是不是讀大班了�!�
“下半年就上一年級了�!绷喝蓟卮�。
“能適應(yīng)嗎?這么小就讀一年級了。”路鶴又夸沈樂樂,“樂樂真聰明�!�
梁燃說:“六歲了,不小了,要學(xué)會改變了�!�
是啊,六歲了,這么快,他又轉(zhuǎn)向梁燃,“梁燃,昨天過來你得說一聲,為你接風(fēng)�!�
“你這么忙,我們又不是生分的關(guān)系。”
是啊,他們的關(guān)系親如至親,的確不需要許多繁文冗節(jié)。沈樂樂兩只小馬尾上扎著粉色花飾,今天也穿著粉色裙子,大大的眼睛含著晶瑩剔透的光芒,路鶴問:“今天的頭發(fā)是媽媽扎的嗎?”
“是媽媽扎的。”
“樂樂,下來吧�!绷喝嘉⑿φf,“不要再纏著鶴叔叔了�!�
“沒事。我喜歡。”路鶴看向梁燃,想起什么,“對了,你坐�!�
今天的梁燃打扮得很知性,長發(fā)披肩,氣質(zhì)極好,一身精致優(yōu)雅的淺褐色短袖衫,長裙,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優(yōu)雅柔和的感覺。
路鶴對梁燃很了解,當(dāng)時一起讀高中時,她就備受男學(xué)生追求,無論高中還是大學(xué),都是�;�,而且她會彈一手古箏名曲,因此每次表演都是穿著一身白色素雅古裝長紗裙,猶如從古畫走出的仙子,讓許多男孩子青睞,所以曾經(jīng)在大學(xué)時,沈巷鳴就是瘋狂追求者之一。
“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還是以前的地方。那里環(huán)境很好。”路鶴說。
“下午我就走了。”梁燃淡淡地說。
“怎么這么急,這次不是雜志社的出差嗎?”
“其實這次,”梁燃說,“我就是來找你的�!�
路鶴發(fā)現(xiàn)梁燃的語氣很平淡,眉宇間露出清淡的憂郁氣質(zhì),他覺得梁燃可能有事情想告訴他,或許就是和沈巷鳴的離婚有關(guān)。
今年初,兩人離婚的消息不經(jīng)意傳到他的耳中,路鶴很生氣,馬上打了一個電話給沈巷鳴,結(jié)果沈巷鳴承認(rèn)了,說沈樂樂給了媽媽,他會找機(jī)會來給他賠罪。
他那時不知道要不要打電話給梁燃,他知道她一定很傷心,然而那次是梁燃給他打的電話,她告訴他,今年有時間會來看看他,路鶴明白,她是想等情緒穩(wěn)定以后,來和他說說話。路鶴說想去省里見見她,也被梁燃拒絕了。
今天梁燃無疑就是為了和沈巷鳴的離婚一事而來。
“樂樂,去門口給媽媽和鶴叔叔買兩只雪糕可以嗎?”梁燃說。
“好�!�
路鶴慢慢把沈樂樂放在椅子里,將玩具遞到她手里,“樂樂,乖啊。”
“我叫同事陪樂樂玩一會吧�!甭氟Q拿起桌上的電話,關(guān)于離婚之事,他知道梁燃想孩子回避。
“也行�!�
路鶴第一想起的是孟思期,他先后打到二隊和一隊辦公室,孟思期答應(yīng)馬上過來,幾分鐘后,孟思期推開了門,“路隊。”
路鶴站起,先后對兩人做介紹說:“給兩位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姐姐梁燃,這是我的同事孟思期。”
“梁燃姐你好。”孟思期莞爾地給了一個問候。
梁燃嫣然一笑,走上前來,打量著她。孟思期也打量著她,她發(fā)現(xiàn)梁燃真的很漂亮,身材高挑,一眼就能讓人記住的美,不是艷麗的美,而是典雅的美。她右眼下還有一顆漂亮的淚痣,添了神韻,仿佛她是畫里的古典美人。難怪當(dāng)年沈巷鳴為何對她一見鐘情。
梁燃笑著說:“路鶴,你同事這么漂亮,有沒有男朋友啊。”
孟思期:“……”她的笑容慢慢凝固,她沒想到這剛見面就問起這么敏感的問題。
“沒有,梁燃姐�!泵纤计趽屜刃χ卮稹�
“噢,路鶴,你一定要抓緊啊�!绷喝技t唇不深不淺,但看起來很嬌媚。
孟思期越發(fā)顯得尷尬,因為梁燃的話里意思就是希望路鶴追求她。但她心里素質(zhì)算是還不錯,依舊保持著微笑。
然而路鶴卻像是事不關(guān)己一樣,嘴角輕彎看著她。
“路隊,是讓我?guī)н@位小朋友嗎?”為了緩解尷尬,孟思期把目光放在漂亮的小姑娘身上。
沈樂樂也看著她,眉語目笑,似乎很喜歡她。
“對,麻煩思期陪樂樂玩一會,我和姐姐談點事,不會太久�!甭氟Q說。
“好,沒問題�!泵纤计谏锨岸自谏驑窐访媲�,“你就是樂樂對嗎,喜歡和阿姨玩嗎?”
“喜歡。”
“好,阿姨帶你買好吃的好不好。”
“好�!鄙驑窐烽_心地伸出小手,拉著孟思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