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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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宏光把地上的體檢報告撿起來塞進沈致遠手里,故作鎮(zhèn)定。
沒事,我讓致遠來幫我們搬東西,他說他待會兒有急事......
沈致遠看著他們,還是配合了沈宏光,拿著體檢報告單就離開了。
看過了報告單,沈宏光就一直魂不守舍。
他旁敲側擊,想讓王勝蘭把那筆錢先還給他,可他說盡了好話,王勝蘭就是不愿意把錢拿出來。
其實這段時間,王勝蘭和他住在一起,他已經(jīng)頻頻想起了我的好。
王勝蘭不會做家務,每天做的事就是追追偶像劇和網(wǎng)購衣服化妝品。
就連她所說的考察,沈宏光也沒見她去過。
家里臟亂起來了,沈宏光也沒精力收拾。
王勝蘭哄他把房子賣了,他還在想,以后租房也可以請個保姆。
他對王勝蘭很包容,哪怕王勝蘭和他其實什么關系都沒有。
沈宏光一個人偷偷去了醫(yī)院,確認了得癌癥的其實就是他自己。
那一刻他在醫(yī)院門口哭出了聲。
思慮再三,他叫來了兒子兒媳,在飯桌上給王勝蘭坦白了自己得癌癥這件事。
并且已經(jīng)是中晚期了,做了手術也活不過十年了。
王勝蘭臉色變了又變,最后才笑著說。
肯定是治病重要,那些錢我明天就取出來給你,宏光你就放心吧,你是有福的,肯定會沒事的。
夜晚躺在床上,他回想起之前誤以為得癌癥的人是我,他說的那些傷人的話,久久都不能入睡。
直到凌晨,困意來襲,他才閉上了眼。
再次醒來時,屋里哪里還有王勝蘭的身影,連帶著她的行李都不見了。
但發(fā)生的這些事,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我和余芳忙著擴店的事情,根本抽不出時間關心別的。
也是余芳提醒我,我才看見門外總是徘徊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從每天都來,變成了幾天來一次,再變成一個月來一兩次。
我早已經(jīng)心如止水,如今我為了自己而活,我很充實也很快樂。
直到沈致遠來找我,抱著孫女給我看,我才知道沈宏光已經(jīng)死了。
還有王......王勝蘭......也已經(jīng)被抓了,我報了警,告她詐騙。
沈致遠將小孫女遞給我,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
這是追回的所有錢,爸他一直沒有去治療,走得很痛苦,他說......他說是對他自己的懲罰......
這個錢,是爸讓我給你的,還有這枚鉆戒。
我看著那枚戒指,當初看見它的第一眼,我真的無比期待將它戴在手上。
可它從一開始就不屬于我,現(xiàn)在就算給我,又有什么用呢
我收下了那張卡。
戒指你拿去賣了吧,就當我給孩子的紅包。
沈致遠沒有推辭,他不想真的和自己的親媽成為陌生人,有一絲牽扯總比什么都沒有的好。
還有這封信,是爸寫的,他說沒有臉來求你原諒,讓我等他死了再交給你。
直到忙完,回了出租屋我倒頭就睡,過了好幾天我才想起來這封信。
【迎容,見字如面。
這一生,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我無臉求你原諒。
與你共度幾十年,卻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這些年,我把娶不到心愛之人的郁悶都怪罪在你頭上,讓你受盡了委屈。
得了癌癥,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此后愿你身體康健,平安快樂。
千言萬語,只剩無言,讓我由衷地向你說聲對不起�!�
可我早已經(jīng)不在乎了,時光不能倒流,很多失去的東西也找不回來了。
又過了幾年,我和余芳帶出了不少徒弟。
她們清一色的都是女人,年輕的也有,五六十歲的也有。
那小小的面館,如今也已經(jīng)在這個城市開起了連鎖。
我和余芳都退休了,她的丈夫去年去世以后,我和她就搬到了一起。
互相照應,陪伴。
沈致遠提過多次,希望能接我一起住,我都拒絕了。
巡視完新開的面館,我和余芳一起去公園散步。
余芳望著夕陽感嘆。
垂暮之年啊,我們就跟這夕陽一樣......
我笑了笑:是啊,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