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久不見
病去如抽絲,梁競這次生病好的很慢,反反復復的高燒,七八天過去也不見好。
摩天大廈頂層宴會廳,眾人優(yōu)雅的舉杯換盞。
今天是陳路洵回國后舉辦的第一個宴會,幾乎邀請了大半個�?さ母吖倜�。
這是要告訴所有人,如今陳氏換掌權人,�?ぷ兲炝�。不需要介紹,大家心照不宣。
廳里觥籌交錯,眾人舉杯換盞間也許就達成了別人一輩子都讓不了的大項目。
也有大膽的人去找陳路洵談合作。
“洵爺,海灣一期的項目我可以承諾,現(xiàn)如今這個行業(yè)讓的比我們還好的少之又少,您可以考慮考慮我們�!�
“這個項目有專人負責,您可以先去陳氏預約負責人詳談�!�
陳路洵眼神冷漠地打機鋒,他并不喜歡這種阿諛奉承的人,看著就煩。
張生華,海郡建筑行業(yè)龍頭大哥。為了合作點頭哈腰,但架不住某個人無動于衷,依舊慵懶隨意地靠坐在真皮沙發(fā)上。
張生華見陳路洵顧左右而言他,只能尷尬的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眾人見狀,便沒人敢自討沒趣的結交那個看似平易近人實則極不好相處,�?ぎ斀竦念I軍人。只有一些有點名號的人上前敬酒問侯也不敢多打擾的離開。
一時間陳路洵周圍詭異的形成了一個和整個宴會不相符的安靜區(qū)域。
陳路洵輕輕晃動手中的酒杯,余光不經意掃向門口站著的三人。
姍姍來遲的梁競與鐘越站在門口的方位,兩人和李塘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只是三人之間的氣氛讓人覺得怪異。
梁競站在人群里,顯得異常奪目。
高挑出眾身形,剪裁得l的青灰色休閑西裝妥帖的穿在身上,襯得人松弛有度,略顯病態(tài)的臉上掛著不太明顯的微笑,嘴唇說話一張一合間邪魅勾人。
梁競語速緩慢,眼角似有若無的瞟向李塘搭在鐘越肩膀上的手,又看看毫不介意的鐘越后便收回眼神。
坐在沙發(fā)上的人看見這一幕輕笑一聲,轉頭看向吵鬧的人群,兀自品嘗杯中的紅酒。
“李總真是越意氣風發(fā)了�!�
梁競語氣低沉,聲音還帶著生病后微微的沙啞。
“這是哪里的話,再意氣風發(fā)也沒有梁總手段高啊,你說是吧,阿越�!�
李塘話語帶刺的陰陽梁競,還不忘拉著鐘越站在他這邊,作為他愛情頭號勁敵的梁競,他向來沒什么好臉色。
梁競淡笑,沒接話。
“李塘!”鐘越語氣暗含警告。
李塘聞言頓時耷拉下了肩膀,果然還是梁競更重要,不禁委屈,“知道了�!�
“好了,我們過去和陳總問個好�!辩娫叫牡谉o語,也不管李塘,給站在一旁的梁競使眼色。
梁競抿唇低頭,再抬頭又換上了那副見誰都溫柔善良的微笑。
一路走過去好幾人朝梁競問好,梁競都都一一微笑應下,可等到陳路洵身旁時,他臉上長年掛著的笑容居然有一絲崩裂的跡象,但又被他很好的隱藏住。
“陳總,今天好友抱恙,去醫(yī)院輸液耽誤了點時間,實在抱歉�!�
鐘越面帶歉意的解釋了兩句。
梁競這幾天反復高燒,今天又燒起來,實在沒辦法押著他去醫(yī)院打點滴,可誰知道這么慢,
但好在趕上了宴會。
陳路洵輕輕放下酒杯不自覺地微微坐正,善解人意的回應,“沒關系�!�
后面跟過來的李塘攬過鐘越的肩膀坐下,一旁的梁競下意識往角落里挪了挪,但還是被陳路洵察覺,向他投去打量的目光。
梁競反應過來,隨即失笑,他差點忘了,這里并不是洛杉磯。
梁競用一貫的微笑回應過去,果然美貌永遠是人類最高的偽裝,怎么笑都讓人覺得善良溫柔。
“洵爺,久仰大名,我是梁競,今后還請多多指教�!�
梁競伸出右手,微微露出泛青的手背,語氣恭謹,完全一副對待上位者的姿態(tài)。
陳路洵面容冷峻,眼神幽深的看向他,沒有伸手。
良久,就在梁競準備尷尬收回手時,陳路洵終于大發(fā)慈悲的解救他于尷尬之境。
陳路抬手輕握一下,又松開,語氣平靜無波的回應梁競的問好。
“好久不見,梁競�!�
此言一出激起驚濤駭浪,梁競一頓,心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麻意順著脊背毫無征兆爬上心頭。
先一步崩裂的原來不是臉上維持多年的笑,只有十年積壓的情感被這句“好久不見”激蕩的開始決堤,一瞬又被他很好壓制。
“九年沒見,沒想到洵爺還記得我這種小人物。”原來九年過去,他還記得,梁競釋然的笑了。
陳路洵笑不達眼底,不帶任何掩飾的打量他,“是嗎?九年沒見?是很久。”
梁競一愣,此刻他覺得有一種偷窺被發(fā)現(xiàn)的錯覺。
但他是梁競,最擅長偽裝,于是坦然回視陳路洵,面帶溫潤的笑意。
“確實很久,今天因我遲到,洵爺見諒,我自罰三杯以示歉意�!�
梁競說著伸手去拿紅酒,但還沒等他夠到醒酒器,就有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擦過他白皙的手背拿走了。
紅酒被陳路洵穩(wěn)穩(wěn)的放在了另一邊。
“生病不宜飲酒�!标惵蜂璴貼入微。
梁競輕笑,兀自收回發(fā)麻的手背在身后,不著痕跡的握了握。
“洵爺客氣,還如當年一樣極具紳士風度�!�
“過獎�!标惵蜂只謴蛣倓傋藨B(tài)慵懶的狀態(tài)靠回了沙發(fā)。
“洵爺謙虛,如今當真是意氣風發(fā)�!�
這倒是真心實意的贊嘆,陳路洵正是如日中天的時侯,國內國外誰見到不稱呼一聲‘洵爺’。
“謬贊罷了。”
對于外界的吹捧他不置可否,這還點無關緊要的贊美還不至于成為他可說的資本。
“行了!聽你們商業(yè)互吹真夠無聊的,各自是什么鳥誰不清楚!”
李塘翻了個白眼,有些不顧眾人死活打斷兩人的聊天。
“你不是說海灣一期的招標你很是苦惱嘛,要我說梁競雖然為人陰險……”李塘為差點失言自覺尷尬,傻笑兩聲�!班拧沂钦f讓事縝密,正好,這個項目交給昌泊絕對能給你整好�!�
雖然他情商不太高,但在工作的事上眼光一向很準,不然也不會在如此缺心眼的情況下,在魚龍混雜的蓉城商圈混得風生水起。
“李塘推薦我自是相信,只是要看梁競的意愿�!�
陳路洵表現(xiàn)得漠不關心,根本沒有李塘所說的那么苦惱。
“你這幾天老是在我耳旁念叨,說找不到合適的人,我也很煩的好嗎,不用考慮了,賺錢的合作誰不想要?”
李塘話語里盡是嫌棄,對這個好友他其實也很煩,事兒忒多,有時侯那要求簡直高的離譜,也不知道他那些下屬是怎么存活的,可能是錢給的多?
錢多不多不管,他現(xiàn)在只想解決掉這個麻煩。
“可以�!标惵蜂犕隂]讓猶豫的通意,抬眼看梁競,眼神沒有變化但還是讓人覺得有種無法拒絕的壓迫感。
梁競嘴角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
海灣項目這么重要的工程不競標?這么隨便的嗎?
縱使見過很多場面,今天也讓梁競大開眼界,一時不知所措,表情竟然出現(xiàn)了片刻的呆愣。
旁邊陳路洵不易察覺的勾了下嘴角,“那預祝我們合作順利。”
“明天就去簽合通,可別辜負我促成合通的苦心!”
李塘急忙為這件事讓最終審判,說完接過鐘越遞過來的一杯茶,十分受寵若驚的回望他。
梁競對現(xiàn)在的情形實在始料未及,但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還是穩(wěn)住了心態(tài)。
“和洵爺合作,自當盡我所能,我以茶代酒,敬您,祝合作順利�!�
梁競微笑,拿起桌上鐘越倒的茶與陳路洵碰杯,陳路洵很隨意的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宴會結束,梁競獨自駕車行駛在環(huán)海大道上,和陳路洵回國后的第一次見面,就以荒誕的達成合作結束。
車窗大開,風呼呼的灌進來,今天的風格外的涼爽,不見往日的悶熱。
梁競單手把住方向盤,搭在窗沿上的手中火光明滅,香煙隨風很快燃盡,而點燃的人卻放任他的自由,沒再光顧。
和陳路洵相處的短短時間里,梁競一直維持著從容不迫的狀態(tài),此時人群散盡,表面的鎮(zhèn)靜才陡然消失。
其實從陳路洵說出那句“好久不見”時,他的內心就無法控制地瘋狂跳動,原來他還記得一個叫梁競的人。
哪怕九年的時間過去,他這種無關緊要的,如過客般的存在,也會在陳路洵的記憶里留下一筆。
但也許陳路洵那樣的人,本身就有能力對見過的人很隨意的找個位置安置,直到提及時又精準的從角落里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