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花間捉蝶(5歲)
永和十五年,小記。
沈知意腕間的“罪”字烙印開始發(fā)癢時,衛(wèi)昭正帶她在芍藥叢中捕蝶。十歲少年后背繃帶滲著血,新烙的第七烽燧圖在皮肉上微微凸起,斷指處結(jié)痂的“初七”二字隨動作裂開細紋。
“阿昭快看!金翅膀的!”五歲的女童舉著桃木劍撲向花影,劍穗雪蠶絲忽地繃直,將一只鎏金斑鳳蝶釘在刃尖。
蝶翼觸劍剎那,衛(wèi)昭后背烽燧圖驟然發(fā)燙!第七烽燧標記騰起青煙,空氣里彌漫開硝石氣味。他劈手奪過桃木劍,鳳蝶尸身竟化作帶血皮屑——正是三年前他拋向風(fēng)中的那塊黥紋!
“蝴蝶變成阿昭的皮了...”沈知意踮腳去夠劍尖皮屑。
雪蠶絲突然暴長纏住她手腕,青黑“罪”字里金線游竄,直刺衛(wèi)昭后背烽燧圖。皮肉灼燒聲中,第七烽燧標記亮如烙鐵,地宮入口處浮現(xiàn)血字:【永和十九年三月初七】
子夜祠堂,衛(wèi)昭剜下后背灼傷的皮。
血淋淋的人皮攤在供案,第七烽燧位置赫然插著半截金簪——正是沈夫人白日所戴!
“岳母大人好手段�!毙l(wèi)昭蘸血在皮上勾畫,“用引魂簪激活烽燧引信,想借北疆之力燒死我?”
暗處轉(zhuǎn)出青袍道人,拂塵卷向人皮:“鎮(zhèn)北王余孽本就不該活到十九...”
話音未落,桃木劍破窗而入!劍身“百歲劫”血槽金咒翻涌,卻在刺入人皮時驟然轉(zhuǎn)向,直插沈知意白日所捕的鳳蝶尸骸。蝶尸遇劍燃起幽藍鬼火,火光中浮現(xiàn)沈夫人身影——她正將金簪插入龍舟龍頭!
“原來端午龍舟藏著引信機關(guān)�!毙l(wèi)昭冷笑,玄鐵匕突然刺穿道人腳背,“就像道長鞋底的烽燧符?”
道人慘叫倒地,鞋底裂開的夾層里,十三張烽燧符正熊熊燃燒!
三更暴雨,衛(wèi)昭背人皮躍上屋脊。
沈知意腕間雪蠶絲如活蛇探出,將人皮縫合在他傷口。針腳游走處,第七烽燧標記旁浮出新字:【待卿百歲
烽火為聘】
“阿昭為什么要背著自已的皮?”沈知意扒著天窗。
驚雷炸響,燃燒的烽燧符自道人鞋底飛出,化作火鳳撲向沈府!衛(wèi)昭反手扯下人皮擲向火鳳,皮上金簪突然爆出強光。光柱直沖云霄時,十三里外的荒山傳來巨響——真正的第七烽燧竟被提前引燃!
“不——!”沈夫人目眥欲裂。她苦心布置四年的焚城局,竟毀于親生女兒縫的那幾針!
瓦片紛落中,衛(wèi)昭接住墜落的沈知意。她腕間“罪”字吞噬了烽燧余火,青黑紋路轉(zhuǎn)為熔金色。桃木劍嗡鳴著插入地磚,劍身“百歲劫”的血槽延伸出枝蔓狀新痕,槽底凝結(jié)出細小的朱砂字:
解
翌日,北疆急報抵京。
第七烽燧昨夜離奇自燃,守軍全數(shù)化為焦尸。唯烽燧臺基座刻著八個血字:
【百歲宴開
烽火為階】
沈老爺砸碎茶盞時,沈知意正用胭脂給衛(wèi)昭后背涂藥。新縫合的人皮上,第七烽燧標記旁多了行歪扭小字:
“阿寧的溫泉池”
窗外突然滾進個鐵籠,籠中金斑鳳蝶撞得頭破血流。蝶翼磷粉在陽光下凝成北疆文字:
“引信已成,五年后焚城”
衛(wèi)昭折斷籠條,染血斷指撫過蝶尸:“不怕,阿昭把火引到自已身上了�!�
他后肩傷口突然蠕動,第七烽燧標記里鉆出半根金簪——正是沈夫人那日所戴之物!
暮色沉沉,沈知意被鎖進祠堂。
地磚下傳來敲擊聲,她扒開蒲團,見衛(wèi)昭從狗洞遞來芍藥花糕。糕上糖霜畫著溫泉地宮圖,蒸騰的熱氣里浮著幾點星子。
“阿昭背不動了...”洞外少年聲音嘶啞,“等阿寧百歲時,我坐輪椅推你去。”
沈知意咬開花糕,蜜餡里裹著帶血的黥紋皮屑。皮上第七烽燧標記已被改繪成溫泉池,池底沉著根燒焦的金簪。
腕間烙印突突跳動,熔金“罪”字里伸出絲線探入狗洞。線端觸到衛(wèi)昭斷指時,他后背突然騰起青煙!新縫合的人皮焦卷翻起,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骨頭上赫然刻著倒計時:
“壹仟柒佰貳拾玖日”
祠堂門轟然洞開。沈夫人持劍立在月光里,劍尖挑著只金絲籠。籠中鳳蝶翼下粘著黥紋碎皮,正隨倒計時的數(shù)字一下下撞擊鐵欄。
“好好看著,”劍鋒劈碎鐵籠,蝶尸混著皮屑落進香爐,“這便是你縫在他身上的催命符!”
爐灰騰起,在空中凝成碩大的焚城日期:
【永和十九年三月初七】
子時更響,沈知意腕間熔金烙印突然剝落。青灰死皮下,新生的肌膚浮出淡淡的“百”字,正隨倒計時數(shù)字明滅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