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衛(wèi)矯的案件

    怕什么

    自然是怕某些人胡亂栽贓亂扣罪名。

    誰做過虧心事誰心里清楚。

    衛(wèi)矯，別仗著自己持節(jié)虎符為所欲為，本官亦是持節(jié)，不怕你們這些繡衣。

    冀郢怒聲喝斥，轉(zhuǎn)身拂袖進帳篷里去了。

    其他官員們臉色慘白，硬著頭皮去跟馬上的人說好話衛(wèi)都尉，有什么話請進來說。冀巡使連日勞累憂心未能歇息好，火氣大了些。

    相比于冀郢，衛(wèi)矯脾氣好太多了，不僅沒動怒，白皙的臉上還在笑。

    什么連日勞累火氣大，他就是喜歡罵我，在京城也是常罵我。他說，微微抬手。

    先前出來說話的繡衣衛(wèi)士立刻上前單膝下跪，衛(wèi)矯踩著他的背下馬。

    只要別耽擱我的事，他想罵就罵吧。

    隨著說話，衣袖飄蕩，人向帳篷中走去。

    官員們你看我我看你也沒敢跟進去，帳篷里很快傳來說話聲，雖然能聽出巡察使聲音不高興，但沒有再吵架，片刻之后，冀郢聲音拔高喚來人。

    一個官員忙進去了，很快走出來，對繡衣們說：跟我來搜查白馬鎮(zhèn)吧。

    繡衣們齊齊下馬向白馬鎮(zhèn)中烏壓壓走去，破屋爛宅廢墟皆不放過，似乎在找人又似乎在找什么痕跡。

    很快有一隊繡衣走到了雜役們所在。

    雜役們又驚又怕，縮在一起，還有人害怕地俯身叩頭。

    莫箏裹緊了身上的毯子，感覺到繡衣們冷冷的視線掃過，耳邊是官員介紹這是招募來的雜役，都是縣城里來的。

    下一刻身邊的籮筐鐵锨被刀劍撥動，雜役們也被喝斥扯開了毯子，引發(fā)一陣慌亂。

    他們用的都是官府配備的……官員在旁解釋。

    繡衣們也不理會他，將所有人和所有物品看了一遍，才繼續(xù)向前去了。

    雜役們這才敢小聲議論這是什么人啊比巡察使還厲害。他們在查什么還是山賊嗎

    但很快官差們過來喝斥不許說話。躺下！

    雜役們忙躺下來，莫箏躺下后伸手將適才跟籮筐鐵鏟混在一起的竹竿悄悄拉回來，再次抱在身前。

    白馬鎮(zhèn)幾乎燒成廢墟，幸存的民眾也被另行安置，除了官兵差役就是死人，沒什么可查的，很快繡衣們又聚集回到鎮(zhèn)口。

    冀大人不用送了，我走了。

    清冷的聲音傳來。

    莫箏躺在地上從毯子遮蓋下看去，見那衛(wèi)矯走出來。

    巡察使沒有相送，衛(wèi)矯也并不回頭，踩著繡衣衛(wèi)的后背翻上馬，黑馬嘶鳴一聲，在夜色中疾馳而去，身后繡衣們齊動跟了上去。

    濃烈的火光和烏云都散去，鎮(zhèn)口恢復了安靜。

    ……

    ……

    巡察使冀郢在桌案前按著額頭，似乎在緩解頭疼。

    有兩個官員在內(nèi)陪著，神情有些緊張。

    繡衣是來找麻煩的一個官員低聲問，處決的山賊被發(fā)現(xiàn)問題了

    另一個官員低聲喃喃：這就是繡衣都尉衛(wèi)矯，原來這么年輕，看起來挺好說話的。

    冀郢抬起頭：好說話你可別被他外表騙了，這人是個瘋子。說到這里停頓下，指了指頭，是真有瘋病的那種。

    真有瘋病真的假的兩個官員都是當?shù)乜h令，對朝中的消息滯后一些。

    那陛下怎么用他一個官員說。

    冀郢嗤笑一聲：當然是因為他爹是衛(wèi)崔。

    兩個官員對視一眼。

    一個官員說：隴西大將軍衛(wèi)崔，原來是他的兒子啊。

    陛下真是重用衛(wèi)氏，聽說要給衛(wèi)崔封王呢。另一個官員說。

    冀郢似不想談論這個，擺手制止：總之不用理會，他不是來查這個案子的。說到這里又譏嘲一笑，這種案子他也看不上。

    官員們松口氣，想到此案涉及的那人身份，隴西大將軍家的兒子不在意，他們不行啊，不管怎么說，也是公爵之家的小姐。

    他們神情滿是感激。

    幸虧有大人在，否則我等可怎么辦。

    定安公可是天子近臣，誰想到他家的女兒會在我們這里。

    何止近臣，陛下登基后，獲得封爵的要么靠著戰(zhàn)功，要么是世家大族為陛下穩(wěn)定江山，楊時行兩者皆不占卻已經(jīng)能封爵……

    楊家跟陛下是鄰縣，幼時多有扶助，陛下一飯之恩必償。

    眼看著話題又瑣碎起來，冀郢敲敲桌面。

    官員們安靜下來。

    斬首山賊是為了給定安公府一個交代，也是為了安撫民眾，免得恐慌引發(fā)騷亂。他說，待定安公府給了回應，人就地安葬也好，接走去京城也好，這件事就算了結(jié)了，但是，你們不可懈怠，當繼續(xù)追繳山賊，清除隱患，保一方平安。

    兩個官員忙起身，肅穆俯身施禮：是。

    ……

    …….

    兩個官員走出來，卸下緊張，打個哈欠。

    事情快點結(jié)束吧。一個官員低聲說，再熬下去真撐不住了。

    另一個官員猶自帶著幾分不安：那個衛(wèi)矯真不是查咱們這邊的案子別巡察使走了他又返回來。

    那他們可就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說著話看到帳篷里的燈燭熄滅了，巡察使的親隨退了出來，他們忙將他拉住，再三詢問。

    親隨被纏的有些無奈。

    兩位放心，真不是這里的案子。親隨說，衛(wèi)矯跟我們大人說了，是叛亂謀逆案。

    叛亂謀逆

    兩個官員一驚：誰叛亂了

    趙縣蔣望春，衛(wèi)矯親自來緝查，結(jié)果還沒到，蔣氏一家被滅口了，現(xiàn)在只能追緝其同黨。親隨低聲說，所以追過來了。

    這樣啊，跟山賊無關(guān)，兩個官員松口氣，不過旋即又驚訝：蔣望春是趙縣頗有名望的教書先生，他怎么會謀逆

    親隨不知道了：衛(wèi)矯說什么就是什么，有沒有證據(jù)咱們也不敢過問。

    事關(guān)謀逆，兩個官員也不再多問，謝過親隨，向自己休息的帳篷走去。

    如果蔣望春真是謀逆那誰搶在官府之前殺了他一家

    被同黨滅口的

    這些亂賊可真夠狠的。

    希望已經(jīng)離開我們魯縣了。

    伴著說話兩個官員進了帳篷。

    夜色更加濃濃沉沉。

    夜色里人影搖晃，如貓兒一般躍入堆積的廢石中。

    莫箏縮在亂石下，將毯子裹緊，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