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說清楚
定安公府的廳內(nèi)燈火明亮。
程遠坐在椅子上左看右看，帶著新奇打量豪華奢靡的大廳，直到被柳長青瞪了一眼才安穩(wěn)。
柳長青皺著眉頭，再看另一邊坐著的女兒柳蟬。
先前亂哄哄的，女兒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的也被喚作柳蟬的小姐出現(xiàn)了，繡衣也出現(xiàn)了，還喊打喊殺，然后突然又變成了認親，一個少年還變成了小姐。
混亂到如此地步，要說的事太多，繡衣把所有人都趕進了定安公府。
坐下來慢慢說清楚！
那手里握著刀的繡衣都尉咬牙說。
這事亂得能說清楚嗎柳長青心想。
到底怎么回事他低聲喝問。
柳蟬看父親一眼，小聲說：父親稍等，等阿聲出來，她一說就您就知道了。
柳長青深深看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人影晃動，楊慧也站定在柳蟬面前，帶著狐疑問：你是柳蟬到底怎么回事啊
柳蟬先前在外邊也已經(jīng)知道這位是定安公府的小姐，但也沒有多害怕，依舊輕聲說：等一會兒就知道了。
楊慧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坐在廳中主位，身后站著一排繡衣的衛(wèi)矯。
衛(wèi)矯懶懶坐在椅子上，轉(zhuǎn)動著手里的茶杯，似乎在饒有興趣品嘗茶水，還跟身后的繡衣說：現(xiàn)在嘗嘗定安公家的茶，一會兒讓定安公去嘗嘗咱們的茶，這也算是禮尚往來。
繡衣在旁笑著恭維都尉知禮守節(jié)。
什么知禮守節(jié)，眼前這個年輕人室內(nèi)燈下更加明媚照人，楊慧也不敢多看了，繡衣的茶可不是什么好吃的！
她神情驚恐焦躁，急急向內(nèi)去了。
娘——
怎么回事��！
那人是男是女��！
到底是誰�。�
.......
........
所以，現(xiàn)在我是小姐，楊落
定安公府的廂房里，莫箏看著楊落，輕聲說。
你是婢女，阿聲
借著更換衣衫，兩人來到一間房間內(nèi)，得以低聲說話。
楊落看著眼前的少年護衛(wèi)，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里知道是女子了，眼前人原本犀利的面容多了些柔美。
對不起，事情太突然了，我....楊落低聲說，我原本打算豁出去就這樣表露身份，但得知你是女子，我突然就，想到一個辦法，還能繼續(xù)掩藏身份。
辦法就是兩人身份互換。
婢女相比于小姐身份，雖然進了定安公府，但也不算認了親。
她依舊能繼續(xù)潛藏。
莫箏默然。
看到她不說話，楊落再次道歉：對不起。又忙說，你如果不愿意，他們在外邊，我馬上跟他們說清楚，我還是我，你還是你.....
說罷要向外去。
莫箏拉住她的胳膊，輕輕搖頭：不用，小姐，說了當你的護衛(wèi)，護衛(wèi)你安全是我的許諾，如果變換身份能讓你安全，自然是沒問題的。
楊落看著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喃喃一聲阿聲.....
莫箏一笑：要說對不起，也該是我先說，畢竟是我先瞞著小姐你，而且打算一直瞞著.....
聽到這里楊落忍不住打斷：那柳蟬怎么知道
要不是柳蟬那一聲妹妹，她還不會發(fā)現(xiàn)。
莫箏說：當時我是晚上趁你睡了去說服她，既然是晚上，我一個男子身闖進去，會把柳小姐嚇到，還沒說話就要讓她生戒備之心，所以我是以女子身份見她。
說到這里似乎有些無奈。
我跟她說了我需要以男子身份護衛(wèi)小姐，但沒有告訴她你不知道，我也是擔心說了之后她生疑心戒備，結(jié)果，她以為你知道，面對你的時候，行為言談說漏了。
原來這樣啊，楊落看著眼前的少年，不對，少女.....
你這些年一直女扮男裝她輕聲問。
莫箏點頭：我被獵戶爺爺夫婦撿到養(yǎng)大，女孩子當獵戶不方便，也容易被人欺負，所以獵戶爺爺讓我一直扮做男兒。
楊落看著她，后來變成匪首被朝廷剿滅砍頭，也沒有被發(fā)現(xiàn)女兒身，那這個頭顱是提前被割下，沒有發(fā)現(xiàn)身子嗎
當然這話不能問。
楊落攥了攥手，阿聲假扮男兒身，到死也沒有被發(fā)現(xiàn)，但此時此刻卻為了她，暴露了女兒身。
阿聲，謝謝你。她輕聲說，都是因為我.....
莫箏打斷她：小姐將來會回報我的吧
楊落重重點頭。
這就可以了。莫箏一笑，干脆地問，接下來我要怎么做
先換回女裝，表明沒有說假話。楊落說，想到那個衛(wèi)矯，要不然衛(wèi)矯不會罷休。
莫箏點頭，伸手解衣。
楊落忙轉(zhuǎn)過身，雖然是女子，但也不便這樣盯著看，聽著悉悉索索的聲音，除了衣袍，還有布條解下來扔在地上，應該是用來裹胸墊肩背的吧。
楊落胡思亂想著，直到聽得身后莫箏說了聲換好了，她轉(zhuǎn)過身，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站在面前。
其實也就是換了衣服，臉還是那張臉，但楊落還是覺得眼前的女孩子突然明媚照人。
頭發(fā)怎么梳莫箏問，伸手將散落的頭發(fā)抓起來。
這一抬手，腰肢纖細，身形婀娜，這般的身姿是怎么藏住的她日常竟然一點也沒發(fā)現(xiàn)，又想到在魯縣裝乞丐，阿聲曾經(jīng)教她怎么假扮男兒，哎，原來這些是經(jīng)驗之談，楊落胡思亂想著伸手：我來我來。
莫箏坐下來，任由她動作利索地梳頭挽發(fā)髻。
你舅父家的事我很多不知道，他們一會兒肯定要盤問。莫箏低聲說。
楊落的聲音從后傳來：時間倉促我也不能與你多說，我是你婢女，我來說，到時候你不用開口。
說罷楊落的手伸過來，往她脖子上套了什么......
莫箏低頭，看到是一個紅繩，紅繩上拴著一個玉牌。
這個應該是我身世的信物，我母親自小給我?guī)�，讓我不要丟失。
或許看到這個他們就不會懷疑。
莫箏伸手拿起玉牌，看到一行年月日，這應該是楊落的生辰。
她的視線落在其上雕刻的紋路，手指慢慢摩挲。
龍紋啊。
.......
.......
廳內(nèi)定安公夫婦看著走出來的少女，或許商議過什么，兩人神情冷靜了一些。
莫箏垂目一禮:舅舅舅母。
等一下，先別喊。定安公沉聲說，審視她的臉，我妹妹離開京城后，我們沒再見過她，也沒見過你，你，你怎么證明你就是她女兒魯縣那邊送來消息，她們母女都燒死了，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和小姐從后山逃走了。楊落在旁盡婢女的職責，解釋，燒死是夫人和她的侍婢……
她話說到這里，莫箏忽的抬手制止她。
我知道我來了你們也不會認我，這些年母親從不提及你們，也不讓我來找你們。她看著夫婦兩人，神情平靜，所以我也沒打算上門，我在路上結(jié)識了柳蟬，借著她的身份，讓婢女考上了伴讀，打算掙出一個臉面，在京城謀生，只是借來的身份被識破，不得已才來見你們……
她說著屈膝一禮。
待我和柳家，繡衣，解釋清楚后，我會離開的。
定安公夫婦怔怔，竟然這樣嗎，不打算認親
不過，我離開不是做賊心虛了。那少女神情又倨傲，伸手從脖子里掏出紅繩，將玉牌遞過來，這是我母親給我的，說是與我身世有關(guān)，你們或許認得……
定安公夫婦看向玉牌，一眼看到其上的字和龍紋，兩人臉色瞬變，定安公嗓子里發(fā)出咕嚕一聲，而定安公夫人則一把按住玉牌，也抓住莫箏的手。
走什么走！離什么開！她聲音顫抖，緊緊握住莫箏的手，你哪里都不許去！這就是你的家！
說罷再次抬手狠狠捶了下定安公。
就算沒見過，你還認不出嗎問什么問！這孩子跟妹妹長的一模一樣��！
定安公嘴唇蠕動，發(fā)出一聲哽咽，抬手掩面。
我可憐……外甥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