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等沈家人得到消息趕到云棲院時,沈燕宜已經(jīng)換了身衣裳。
阿娥,可有哪里露了紅,女子的臉最是要緊,萬萬不可傷了,娘這邊有最好的膏藥。
匆匆的步伐帶著止不住的慌亂,臉上被蔣秋娘輕柔的手撫過,沈燕宜頓時紅了眼,忍不住的哽咽。
阿娥受委屈了,爹爹必幫你討回公道!
那通紅的眼眶就如同刀一般割在沈紀(jì)之心里。
爹爹別擔(dān)心,女兒打回去了的。
沈燕宜連忙哄道,元嘉事小,沈家被冤才是大。
阿娥,受了委屈哥哥給你撐腰,就算南陽王勢大,咱也不必忍著。
沈策安第一個不信這話,她妹妹嬌氣又柔弱不能自理,怎么可能打人
事實上,沈燕宜不僅打了,還打了好幾下,元嘉臉上的巴掌印只怕幾日都消不下去。
哥哥當(dāng)我是傻的不成,圣上早就對南陽王心生忌憚,我怎么可能因為她忍著,當(dāng)場就打了回去。
對著家人,沈燕宜得意地?fù)P起下巴,嬌蠻的樣子如往常一般。
見她說出這種話,沈紀(jì)之和沈策安都是一驚,圣上對南陽王不滿一事他們都是隱隱猜出,連許多大臣都不知,向來不管朝堂之事的沈燕宜如何知道
莫不是有人背后攛掇
沈紀(jì)之臉色一沉。
阿娥,此話是何人告訴你的
自然是混蛋周砥。
沈燕宜小聲嘟囔了一句,但這話自然不能跟沈紀(jì)之說,不然她爹能被嚇?biāo)馈?br />
沈燕宜癟嘴,做出一副任性的樣子。
沒人跟我說,女兒又不是笨蛋,好歹也是我們沈家的女兒,這種事隨便猜猜也能猜得出。
自己女兒的話沈紀(jì)之自然不懷疑,放下心,他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這話也敢亂說,出去萬萬不可提起。
雖然被打,但沈燕宜卻捂著額頭笑得開懷,這種熟悉親切的感覺,她已許久沒有感受到了。
只可惜她對朝堂之事一概不知,到最后也不知那陷害父親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何人。
哎呦,可是大姑娘回來了
諂媚的聲線熱情似火地從屋外傳來,也不顧里面有誰在,就自顧自的掀簾進(jìn)來。
大姨,我們雖是親戚,但到底是我的寢屋,也沒有你一聲通報都沒有就闖進(jìn)來的理。
沈燕宜當(dāng)即沉下臉,身上的氣勢不怒自威,蔣春娘的笑頓時凝在了臉上,一雙楚楚可憐的眸子看向沈紀(jì)之。
林月兒前世能入宮,容貌自然不差,身上那股江南女子的柔婉完全繼承了蔣春娘,可見蔣春娘年輕時的美貌。
沈燕宜冷哼一聲。
娘還在這兒,她去看爹爹作甚她怎才看出來這對母子的不懷好意,女兒看上了她哥哥,老娘又對著他爹圖謀不軌,虧她上輩子還真把林月兒當(dāng)她的嫂嫂看。
阿娥說得對,這是她的寢屋。
沈紀(jì)之目光里只有妻兒,絲毫不理會蔣春娘,她見狀抹了把眼淚,向著沈燕宜屈膝認(rèn)錯。
沈燕宜卻一改方才的嚴(yán)肅,耷拉的眉眼透出擔(dān)憂。
是我不好,只是京都里到底規(guī)矩嚴(yán),我也是怕外人說大姨沒教養(yǎng),這才提前說了嘴,我心里肯定是不責(zé)怪的,還望大姨切莫和我生疏了。
邊說著,沈燕宜邊把手腕上的金鐲塞進(jìn)了蔣春娘的手里,既然發(fā)現(xiàn)了端倪,她就不會眼睜睜瞧著事情發(fā)生。
有了防備,接下來就是要引蛇出洞,讓她們自己露出馬腳來,才能一網(wǎng)打盡。
先打個巴掌再喂個甜棗,才能讓對方徹底放下防備,沈燕宜平日的作風(fēng)蔣春娘也是知道的,驕縱又只知道享受,自然不懷疑她有別的想法。
蔣春娘眼底閃過一絲怨毒,等她女兒上了位,必把這裝模作樣的一家子踩在腳下,但她面上仍帶著笑,說著客套話。
沈策安看著眼前一幕,總感覺這做法似曾相識,仿佛在那人的身上見到過,但他妹妹怎么可能和他扯上關(guān)系。
沈策安將想法甩出腦外。
夜,太子內(nèi)殿。
向來作息規(guī)律從不做夢的太子殿下,今日卻意外進(jìn)了夢中,而且他很明確自己是在做夢,夢中的場景也是東宮,但顯然不是他的院子,而是空置了許久的太子妃正殿。
纏綿的輕紗勾在床帳上,他的懷里嬌嬌軟軟地窩著一個女子。
我聽人說元嘉自盡了可南陽王不只是被抄了家么,她怎就活不下去了
夢中的周砥手里捧著一本書冊,任由懷中人作亂,見他不答,女人更是放肆,胡鬧著非要他說朝堂之事為她解惑。
周砥輕嗤一聲,朝堂詭譎復(fù)雜,豈能是給她探聽八卦解惑用的
他自然不可能做這等糊涂事。
南陽王可不僅是不敬圣上抄了家,是意圖謀反,元嘉自然活不下去。
下一秒,冰涼的聲線響起,他眼睜睜瞧著自個兒面無表情地一一敘述,懷中女子柔媚似無骨,即使他說了也不老實地往他懷里鉆。
熱氣上涌,周砥手中的書頁都被攥緊。
終于,夢中的周砥低下了他尊貴的腦袋,目光從書頁挪到女子身上。
半暗的燭光下,周砥看清了女人的臉。
那個費(fèi)盡心機(jī)探聽他喜好的沈家女。
呼吸一窒,周砥仿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眼看那人攥住女子的手,曼妙的身子膚白如凝脂,他看著一滴汗垂入那嫩白的柔軟。
紅紗帳垂下,一室春光。
......
果真是夢。
他重重合上了眼。
一覺夢醒,看著還未亮起的天色,周砥只覺得口干舌燥,狠狠灌了一杯冷茶才舒服了些。
真是荒唐,他怎會做到如此放浪的夢。
向來風(fēng)光霽月、不染塵埃的太子殿下,生出了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