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宋長樂接到蘭芳院傳喚時,正在窗下繡一方帕子。
針尖懸在半空,她眼神微凝,旋即平靜下來,只輕輕應了聲:
知道了。
侯爺這幾日流連于低位姨娘處,蘭芳院那位怕是早已怒火中燒,這傳喚,意料之中。
緩步踏入蘭芳院,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便只往鼻端鉆。
她腳步微頓,目光掃過庭院。
廊下,薛明珠正端坐于一把紫檀木雕花椅上,姿態(tài)閑適。
陽光停在她身上,勾勒出精致的側影。
然而,這寧靜的表象下,是令人窒息的壓抑。
一個枯瘦老婦被兩個粗壯婆子按在院中的青石板上,褲子褪到膝彎,臀股處皮開肉綻。
旁邊,一盆本該清雅的蕙蘭,此刻葉片焦黃卷曲,已枯敗腐爛。
薛明珠端起手邊茶盞,動作優(yōu)雅地拂了拂茶沫,對那血腥場面視若無睹。
她輕輕啜了一口香茗,目光才投向那盆枯萎的蕙蘭,聲音不高,甚至帶著一絲惋惜的輕柔。
這盆‘蕙蘭’跟了我三年,開得最是清雅,可惜了。
她放下茶盞,指尖在光潔的釉面上輕輕劃過,語氣陡然轉冷,對著行刑的婆子道。
連盆花都看顧不好,留著這雙眼睛,又有何用繼續(xù)打,打到她記住為止!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冰冷的裁決意味。
那婆子動作一頓,隨即揮下的力道更重了幾分,老婦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嗚咽。
廊下侍立的丫鬟們個個面無人色,死死低著頭,連呼吸都屏住了。
薛明珠仿佛這才注意到院門口的宋長樂。
她微微側首,目光平靜地落在宋長樂身上。
她并未言語,只極輕微地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進來,隨即優(yōu)雅地起身,轉身便進了正屋。
那份從容,仿佛只是隨手處置了一件舊物。
宋長樂垂眸,掩去眼底的暗芒,恭順地跟了進去。
屋內焚著清雅的熏香,試圖驅散院中帶來的血腥氣。
薛明珠已在主位落座,重新捧起了那盞茶。
青柳垂首侍立一旁,屋內靜得能聽見香爐里銀炭細微的噼啪聲。
長樂來了。
薛明珠的聲音依舊輕柔悅耳,仿佛閑話家常。
侯爺在落花塢,可還順心
宋長樂屈膝行禮,姿態(tài)恭謹。
回夫人,侯爺龍章鳳姿,能侍奉侯爺是長樂的福分。
福分薛明珠輕輕放下茶盞,那細微的嗒一聲,在寂靜的屋里卻格外清晰。
她笑意頓收,眼神驟銳如針,聲音依舊優(yōu)雅卻叫人無端生寒。
我抬舉你,予你這份‘福分’,可不是讓你白白糟蹋的。林婉淑那張臉,如今還見不得人,侯爺不愿踏足我這蘭芳院,自有他的道理。
她頓了頓,目光在宋長樂臉上細細逡巡,帶著審視的意味。
可你呢一個剛抬進來的新鮮人兒,正是該使出渾身解數(shù)、固寵邀憐的時候,竟也留不住侯爺一夜反倒讓那些下三濫的玩意兒分了恩澤
她微微傾身向前,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宋長樂,你是覺得,我蘭芳院的船,太穩(wěn)當了么
宋長樂心頭一凜,面上卻愈發(fā)惶恐,聲音中帶著委屈和討好。
夫人明鑒!妾身豈敢懈怠那夜侯爺確是宿在落花塢的,妾身也盡心伺候。只是,只是侯爺似乎心緒郁結,歇下后不久便起身離開了......長樂也斗膽挽留過,可侯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