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公司并購審計的關鍵夜晚,我發(fā)現(xiàn)未婚夫沈佑銘與神秘女子在頂樓辦公室纏綿。
監(jiān)控畫面里的紅裙刺得我眼底生疼,桌上卻還放著我為他準備的胃藥。
更致命的是——電腦屏幕里赫然顯示著他們剛剛偽造的財務流水。
當我拿起證據(jù)沖出大樓時,一輛卡車直直撞了上來。
醫(yī)院里,沈佑銘握著我的手哽咽:蘇晚別怕,監(jiān)控室失火…什么都沒了。
我笑著擦掉他虛假的眼淚,反手將竊聽器錄音發(fā)送給證監(jiān)會。
——他忘了我曾是刑偵支隊唯一通過測謊儀的女人。
發(fā)布會當天,我扶著輸液架站上演講臺,身后大屏突然亮起雙重證據(jù)鏈。
閃光燈炸裂中,門被猛地推開——
沈佑銘,你涉嫌職務侵占罪,即刻逮捕!
監(jiān)控屏幕幽藍的光,冷冷地切割著控制室里的每一個角落,最后落在蘇晚的臉上。凌晨兩點半。審計組的同事們熬不住,早已呵欠連天地回去短暫休整。蘇晚的指尖在冰涼的操控臺上劃過,像在進行某種儀式。她知道沈佑銘的習慣,知道他在高壓談判后,定會去他位于頂樓、俯瞰全城的私人領地。她只是……只是想捕捉一個確認他平安回到那里的畫面。為他準備的溫熱醒酒湯和幾粒白色的胃藥靜靜躺在一旁的保溫盒里,無聲地譴責著她的自作多情。
指尖懸在一個按鍵上方,最終落了下去。頂樓走廊的影像瞬間填滿了眼前最大的一塊屏幕。空無一人。她屏住呼吸,手指劃過觸摸板,將畫面切入總裁辦公室內(nèi)部。
時間仿佛被無形的手猛地攥緊、壓縮,瞬間失重。冷光屏幕里,色彩猛烈爆發(fā),卻又狠狠灼痛了她的視網(wǎng)膜。辦公室那張價值不菲的黑胡桃木辦公桌,正承受著遠非其本職設計的負重——沈佑銘的身影死死糾纏著另一簇炙熱的火焰。那是一個陌生的女人,一襲暗紅色的絲絨長裙,像潑灑在昂貴桌布上的淋漓鮮血。沈佑銘昂貴的定制西裝外套早已被隨意扔在地上,如同一團骯臟的棄物,糾纏著女人被甩落的紅色高跟鞋。
畫面冰冷且無聲。蘇晚能清晰看到沈佑銘手指幾乎嵌進那柔順黑發(fā)里的力度,看到女人仰起的頸動脈在他唇下搏動般劇烈的起伏,看到自己親手放在桌上提醒他按時服用的那板鋁箔包裝的胃藥,被一只倉促打落的雪茄盒砸在邊緣,委屈地彈跳了一下,滑落到桌沿,搖搖欲墜�?諝饽郎删薮蟮膶嶓w,冰冷地堵住她的口鼻。一陣令人作嘔的眩暈感狠狠撞上大腦神經(jīng)。
蘇晚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死死摳住了操控臺的邊緣,指節(jié)爆出無力的慘白。喉嚨深處卻涌上一股鐵銹的腥甜。她想尖叫,想抓起桌上冰冷的杯子砸向這骯臟的屏幕,想撕裂這虛假的一切。
然而,多年嚴苛的職業(yè)訓練在這一刻強行接管了她的身體。刑警學院優(yōu)等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情緒。她的目光如手術刀,不受控制地、銳利地剝離開那令人窒息的肉欲糾纏,狠狠刺向背景深處——被推到一旁的大型曲面顯示器。
那巨屏的一角沒有被完全遮擋。上面跳動的,絕不是今天白晝激烈談判時打開的某份財務模型!
那是銀行后臺系統(tǒng)熟悉的藍色界面!清晰無比!那是幾行最新生成的資金記錄,轉(zhuǎn)出方——新銳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轉(zhuǎn)入方——星�;士萍�。
巨額資金流動!時間戳——不到十分鐘前!
全身的血液像是在瞬間凝固成冰,又在下一毫秒被點燃成沸騰的巖漿!新銳文化,正是沈佑銘私下操控的那個空殼公司。而星�;�,則是今天下午剛簽下戰(zhàn)略補充協(xié)議的并購對象!這份偽造的銀行流水,正是關鍵證據(jù)鏈上消失的那致命一環(huán)!有了它,就能坐實沈佑銘私設公司、虛構(gòu)業(yè)務、轉(zhuǎn)移上市公司利潤的指控!
震驚、惡心、背叛的劇痛、恐懼交織成一股狂暴的電流,狠狠擊穿了心臟!沒有時間權衡!蘇晚的身體比意識更快行動!她猛地伸手,指尖因巨大的沖擊而微微發(fā)顫,重重戳在屏幕下方的按鍵上。刺耳的嘀——聲響起,屏幕上跳出一條確認提示:
是否啟動截屏備份至關聯(lián)云端關聯(lián)賬號:晚風工作室。
云端!沈佑銘不知道的私人云端!她在大學時期接私活時偷偷設立的獨立空間。蘇晚死死盯著晚風工作室那幾個字,冰冷的手指帶著決絕的力量,按下了確認。
幾乎是同一瞬間,她飛快地拔下數(shù)據(jù)線端口那只備用的銀色加密U盤,熟練至極地插入主控臺側(cè)面一個不起眼的物理接口——嗡——,U盤指示燈發(fā)出代表數(shù)據(jù)正在瘋狂吸入的細微蜂鳴。
蘇晚的目光轉(zhuǎn)向主控臺下方,那個專門用來存放物理備份磁帶的小抽屜。她猛地將其拉開——果然!今天下午審計組備份的原版審計軌跡磁帶,還穩(wěn)妥地躺在那里!她一把抓出來,冰冷的塑料外殼硌著掌心。
就在這時,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旁邊監(jiān)控屏幕左上角一個小分屏的動態(tài)!沈佑銘在辦公室里似乎被某種動靜驚擾,他猛地抬起頭,視線銳利如鷹隼,穿透層層空間障礙,直射向——天花板角落那個小小的攝像頭!
他發(fā)現(xiàn)了!監(jiān)控系統(tǒng)在運行!他看到她了嗎電光石火間,蘇晚腦中一片空白,隨即又被一股更為冰冷尖銳的恐懼攥住。他不會允許有人帶著這樣的證據(jù)走出這棟大樓!絕不會!
幾乎在沈佑銘那毒蛇般目光射來的同時,蘇晚的身體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她像一只被獵人發(fā)現(xiàn)、驚懼炸毛的羚羊,猛地彈跳起來。那盤冰冷沉重的錄像帶被她死死攥在手里,U盤插在口袋邊緣微微發(fā)燙。腎上腺素劇烈飆升,驅(qū)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身體爆發(fā)出難以想象的力量。她一把抄起那只裝著醒酒湯和胃藥的保溫盒——里面的液體滾燙,如同此刻她燃燒的憤怒和恐懼。蓋子沒扣緊,暗沉的液體潑濺出來,沾濕了她的袖口和小臂,帶來短暫而辛辣的刺痛感,反而刺激了神經(jīng)。
她撞開沉重的防火門,沖進應急樓梯間。安全出口指示牌的幽綠光芒,詭異地涂抹在冰冷的水泥臺階和墻壁上,扭曲蜿蜒,如同通向地獄的回廊。高跟皮鞋敲在硬質(zhì)水泥臺階上,每一次都像是沉重的鼓點,敲擊在她幾乎停跳的心臟上。她索性彎腰,胡亂蹬掉鞋子,赤腳踩在刺骨冰涼的水泥地上,尖銳的小石子硌得腳底鉆心地疼,反而讓她跑得更快。一層,兩層……冰冷的空氣摩擦著喉嚨,胸腔里火燒火燎。頭頂空曠的樓道里,似乎能聽到上面?zhèn)鱽黼s亂而急促的腳步聲!
越來越近!
是沈佑銘!還有他帶來的保安保鏢或者……更可怕的人她不敢想下去,只憑著一股求生的本能向下狂奔。
赤足踏入冰冷車庫的一剎那,蘇晚全身猛地一抖。車庫特有的渾濁空氣混合著汽油和塵埃的味道涌入口鼻。前方,距離她的車還有不足五十米!那是安全的堡壘!她從未如此渴望過那方小小的鋼鐵空間!
她幾乎是撲過去,指紋解鎖,拉開車門,身體以一個扭曲的姿勢撞進駕駛座!冰冷的方向盤被她滾燙的手心死死握住。鑰匙擰動,引擎轟鳴!倒車影像瞬間點亮——
車后視死角!
巨大的陰影帶著沉悶的風聲與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如同一座移動的山巒,瞬間吞噬了車尾屏幕顯示的所有后方圖像!
完了!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世界在瞬間被扭曲、壓縮、撕裂。鋼鐵痛苦的呻吟聲刺穿耳膜。她的身體像被一只無形巨手攫住,狠狠甩向駕駛座的門板。巨大的慣性如同咆哮的巨浪,從四面八方?jīng)坝慷�。安全帶瞬間勒緊,如同巨蟒纏身,骨骼不堪重負地吱嘎作響,肺里的空氣被暴力擠壓,視野被狠狠涂抹上一層濃稠而粘膩的血紅,仿佛瞬間浸入了血海深處。耳邊蜂鳴尖嘯,像是地獄萬千厲鬼同時嚎叫,淹沒了所有其他聲響。額頭不知撞上了何物,銳利的劇痛炸開后,是遲鈍麻木的灼熱感迅速蔓延開。刺鼻的汽油味與塵土腥甜的鐵銹味野蠻地灌滿了整個口腔鼻腔。有什么溫熱的液體從額角滑下,越過眉骨,模糊了右眼的視線。
世界在令人作嘔地旋轉(zhuǎn)、顛簸、碎裂。意識如同被投入深海,沉重地往無盡的黑暗里墜落、墜落……
混沌的深海之中,無邊的冰冷和令人窒息的粘稠感包裹著蘇晚,沒有空氣,只有無聲下沉的絕望。身體沉重得像是灌滿了鉛,每一次細微的掙扎都耗費著所剩無幾的生命力。黑暗濃郁得化不開,只有意識底層的一點微光,如同狂風巨浪中的孤燈,頑強地搖晃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縫隙在無盡的黑暗中被強行撬開。
白。刺目的白。帶著消毒水的冰冷氣味,無孔不入地鉆進她的感官。
眼睛沉重地難以抬起,只透過模糊的縫隙感知著這片刺目的領域。思維像生了銹的齒輪,艱難地嘎吱轉(zhuǎn)動著,試圖拼湊碎裂的記憶碎片——卡車猙獰的巨影,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金屬扭曲聲,額角滾燙滑落的液體……然后是更早之前,監(jiān)控屏幕里那團刺目的猩紅……和沈佑銘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胃部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帶起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她猛地抽了一口氣,劇烈的咳嗽嗆住了氣管。
晚晚!晚晚你醒了!
一個她熟悉到刻進骨髓,此刻卻如同帶著毒刺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充滿了令人心顫的驚喜。隨后,一只寬大、溫熱的手掌不由分說地伸了過來,緊緊覆蓋住她擱在薄被外的、那只冰涼麻木的手。
仿佛被毒蛇纏上,蘇晚的身體瞬間繃緊,每一個細胞都在無聲地尖叫、抗拒!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高級須后水和淡淡煙草的男性氣息涌來——屬于沈佑銘的氣息,此刻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與惡心。被觸碰的那片皮膚,如同被烙鐵燙過,讓她恨不得立刻撕裂開來。
她強迫自己保持靜止。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眼睛依舊吃力地半睜著,目光渙散而沒有焦點,視線中一片蒙眬的白霧。喉嚨如同被滾燙的砂紙磨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艱澀的疼痛。
晚晚沈佑銘的聲音放得更軟,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足以迷惑全世界的憐惜和緊張。他的手指微微收緊,摩挲著她的手背,力道不大,卻帶著絕對的掌控意味。是我,佑銘。別怕,我在。你撞了頭,有點輕微腦震蕩,醫(yī)生說醒了就說明……說明最危險的時候過去了。
他微微俯身,那張精心修剪過鬢角的英俊側(cè)臉占據(jù)了蘇晚模糊視野的大半部分。他能清晰地看到女人光潔額頭一側(cè),貼著厚厚的白色紗布,邊緣隱隱沁出一點暗紅的痕跡。她的臉色蒼白得如同病房的墻壁,嘴唇干裂,呼吸微弱。那微闔的眼瞼下,長長的睫毛如同受傷蝴蝶的殘翼,脆弱地顫抖著。這副全然放棄抵抗、脆弱依賴的姿態(tài),極大地取悅了他心底某種掌控欲。他的另一只手溫柔地伸向她的額角,似乎想要拂開那粘在紗布上的凌亂碎發(fā)。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她皮膚的瞬間——
火……
一個極其微弱、如同游絲般的氣聲,艱難地從蘇晚干裂的唇齒間逸出。音節(jié)破碎,虛弱不堪。
沈佑銘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飛快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得逞般的放松。
蘇晚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勉強將目光聚焦了一點點,散亂而徒勞地落在他領口精致的銀色暗紋紐扣上,嘴唇無助地開合著,又艱難地擠出幾個模糊斷續(xù)的字:
監(jiān)控……室……火……聲音……很響……黑……
她的眼神空洞、茫然,似乎完全浸沒在破碎記憶和恐懼的泥潭里,無法自拔。身體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依賴,更靠近了床邊那只緊握著她的大手一點。被子下,她未被握住的那只手,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那點銳痛像微弱的電流,刺激著她瀕臨渙散的意識保持最后一絲清明。胃部灼燒的痛感,讓她想吐,卻又被死死壓制住。
沈佑銘輕輕嘆息了一聲,那嘆息里揉捏進了沉痛的憐惜與如釋重負的慶幸。他俯身的姿態(tài)極其溫柔,低沉磁性的嗓音帶著一種催眠般的撫慰力量,在蘇晚耳邊響起:
晚晚,都過去了。別去想了。他那只寬厚的手掌無比輕柔地攏住她冰涼的手指,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營造出他同樣心有余悸的假象。監(jiān)控室……昨晚凌晨……起火了,線路老化引發(fā)的……非常意外。
他看著蘇晚茫然無助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緩慢如同法官的宣判:
監(jiān)控室……燒得很徹底。他微微停頓,像是在給這個沉重的消息留下注腳的時間,又像是在觀察她的反應。重要的主控臺……還有備份的磁帶……很可惜……都沒了。
他的聲音甚至帶上了一點沙啞,聽起來如同哽咽:晚晚……證據(jù)沒了……別難過……只要人沒事就好……只要你沒事……
他的手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她的,那份力道透過皮膚骨骼傳來,傳遞著他精心編織的虛假深情與蓋棺定論的釋然。
蘇晚的眼神,依舊是空洞的、無焦點的,像是無法理解這龐大的信息量,又像是被這個消息徹底抽走了最后一絲力氣。她的眼瞼無力地、緩緩地、緩緩地垂落下去,似乎耗盡了所有氣力,重新沉入了那片被藥物和創(chuàng)傷營造的、安全的黑暗中,只留下睫毛末端一點不易察覺的潮濕。
沈佑銘依舊握著她的手,維持著那個深情而痛苦的姿態(tài),又過了漫長的一分鐘。確認她的呼吸變得稍微平穩(wěn)均勻了一些,他才極其緩慢地抽回自己的手,動作輕柔無比,仿佛在對待一件極度易碎的絕世珍寶。
他站起身,替她細致地掖了掖被角,掩蓋好輸液管。然后,他邁開腳步,沉穩(wěn)而從容地走向病房門口。
厚重的門無聲地合攏,隔絕了內(nèi)外兩個世界。門外那道頎長的身影在門口停留了片刻,蘇晚閉著眼,幾乎能想象出沈佑銘英俊的臉上此刻必然掛著的、那種如同卸下千斤重擔后松弛的、隱隱帶著冷酷得色的表情。他沒有立刻離開,蘇晚清晰地聽到他拿出手機撥號的聲音。即使隔著門板,他刻意壓低卻依然傳進來幾個清晰的詞匯,像冰冷的碎石砸入死水:那邊……燒干凈了……確定無痕……嗯……讓她安心養(yǎng)傷……對外口徑……
門外的聲音遠去,消失在走廊盡頭。
病房內(nèi),死寂沉沉。
床上,閉目沉睡的女人依舊維持著虛弱的姿態(tài),呼吸淺而輕。但那雙藏在蒼白眼皮下的眼睛,此刻卻猛然睜開!眼底深處,沒有一絲一毫的迷茫和痛苦,有的只是淬了寒冰的冷靜,以及正在被某種毀滅性力量點燃的、壓抑了許久的火焰!
她一直沒動。像一頭蟄伏的母豹,渾身每一寸肌肉卻都繃緊到了極致。直到確認走廊外再無任何屬于沈佑銘的聲響,她才猛地吸了口氣,帶著一種近乎窒息的貪婪感。身體的劇痛仿佛在這一刻才完全蘇醒,爆炸般席卷四肢百骸。可她置若罔聞。
蘇晚的右臂微微顫抖著抬起,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摸索到自己病號服的右胸口位置。柔軟的棉布下面,緊貼著皮膚的地方,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金屬質(zhì)感的、極薄且溫度與體溫一致的硬物。指尖傳來它堅硬且略帶棱角的形狀感——微型的錄音器!是她下午在審計組會議結(jié)束時,悄悄用身體阻擋視線,借整理領口的機會,快速而精準地吸附在自己胸衣內(nèi)襯、對應心臟位置的金屬搭扣上的!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職業(yè)本能留下的后手!微型的錄音器!
她輕輕地吸氣,屏住呼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將那枚沾染了汗水和體溫的微型錄音器剝離下來。那小小的金屬片躺在她掌心,沉甸甸的,仿佛承載著所有真相的重量。
她沒有絲毫猶豫,艱難地側(cè)過身,從另一個口袋——那個裝著她碎屏舊手機的、不起眼的塑料袋深處——摸到了屬于她的老款智能手機。
指紋解鎖。冰冷的熒光照亮了她臉上冰冷的殺機,映著她額角那片刺眼的紗布。她的手指僵硬,帶著傷痛的遲滯和近乎自毀的力量,重重點開一個黑底藍字的加密APP。那是她大學時代自己編寫的數(shù)據(jù)傳送工具,無數(shù)個夜晚在警校實驗室敲下的代碼痕跡如同烙印般刻在指尖。
屏幕上跳動的進度條,藍光閃爍,無聲地抽走她的力氣,也抽走她的體溫。每一次閃爍,都像是一次微小的、不可逆轉(zhuǎn)的審判。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劇痛讓她幾乎把牙咬碎。
滴——極其輕微的提示音。傳送完成。文件:錄音備份1:監(jiān)控片段;錄音備份2:病房釋懷。
目標地址:那個需要經(jīng)過七層防火墻、由她親手設置、絕無他人知曉的深層云端空間。
下一個瞬間,蘇晚的手指如同彈奏最末一個音符的鋼琴家,帶著決絕的冰冷觸感,落在屏幕上一個醒目的紅色圖標上——那是證監(jiān)會稽查部門專設的、絕對保密的實名舉報通道窗口。身份ID自動讀取——蘇晚,金誠事務所高級審計師。
她毫不猶豫地點開了傳輸選項。屏幕上跳出一個小窗:請選擇上傳證據(jù)文件(支持加密)。
光標在她的指尖下顫抖著,緩慢卻精準地,移動到了那個代表她私人空間的文件夾——晚風。里面,靜靜躺著兩個冰冷的數(shù)據(jù)文件:最新的監(jiān)控截屏影像,以及那張偽裝成解壓密碼的辦公室照片。
選擇。確認上傳。
進度條再次開始跳動,帶著一種肅殺的機械感。手機屏幕冰冷的光線在蘇晚臉上切出一道道無情的刻痕,更映出她眼中熊熊燃燒的、不將一切焚毀殆盡絕不熄滅的火焰。
終于。
上傳成功。您的舉報信息已進入高優(yōu)先級處理通道。感謝您的實名舉報。
屏幕上跳出這條沒有任何溫度的提示語。
蘇晚的指尖停留在屏幕上方,微微顫抖。突然,一陣劇烈的眩暈猛然襲來,身體深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和洶涌而上的腥甜,伴隨著強烈的惡心感。她猛地俯下身——
噗!
一口溫熱的、濃稠的暗紅色血液猝不及防地噴濺在她蒼白的手背上,星星點點,如同驟然炸開的紅梅,也濺落了一部分在冰涼的手機屏幕上。她死死捂住嘴,身體蜷縮痙攣,不受控制地繼續(xù)干嘔了幾下,每一次都牽扯著全身斷裂般的劇痛,眼前徹底被濃重的黑霧覆蓋。她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被那噴薄而出的鮮血點燃了近乎毀滅般的快意——傷我至此你也配!
下一秒,病房門被猛地推開!護士驚恐的聲音炸響:蘇小姐�。】旖嗅t(yī)生!病人嘔血了!
混亂的腳步聲和刺耳的儀器警報聲瞬間淹沒了一切……
陽光透過無菌病房巨大的玻璃幕墻,慷慨地灑入,卻驅(qū)不散空氣中懸浮的消毒水分子帶來的冰冷質(zhì)感。蘇晚坐在床邊,身體大部分力量依賴著背后的枕頭。她的左手手背上扎著留置針,藥液順著半透明的細管一滴一滴流進身體深處。額角的紗布已經(jīng)揭開,露出一片結(jié)痂的暗紅傷痕和新生肌膚稚嫩的粉紅,宛如未愈合的刻印。但她的背脊挺得筆直。
眼前巨大落地窗外,是城市冰冷輝煌的天際線。那片曾經(jīng)象征沈佑銘權勢與野心的坐標,此刻在她眼中,不過是即將坍塌的沙堆。對面墻壁上懸掛的液晶電視,無聲地播放著財經(jīng)頻道。
……備受矚目的天晟集團并購星�;室话笁m埃落定。今日下午兩點,天晟集團將于君悅酒店宴會中心舉行盛大的慶功簽約儀式暨新聞發(fā)布會。集團執(zhí)行總裁沈佑銘先生將親臨現(xiàn)場簽約并接受媒體采訪……
新聞主播字正腔圓的聲音在空曠的病房里回蕩。畫面上適時切出沈佑銘一身剪裁完美、純手工定制的煙灰色西裝,發(fā)型一絲不茍,嘴角噙著一抹志得意滿、勝券在握的淡然微笑,在鏡頭和人群簇擁中走向主席臺位的影像。那笑容完美得無懈可擊,仿佛昨夜醫(yī)院的深情與今晨的大獲全勝是他應得的冠冕。
蘇晚盯著屏幕,嘴角一點點地、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冰冷粘稠的弧度。那笑容里沒有溫度,只有一種淬煉過的、即將收割的寒意。
就是那里了。沈佑銘,屬于你的終場。
門被輕輕敲響。護士走了進來,熟練地調(diào)整著輸液架的滑輪位置。蘇晚的目光落在對方白大褂上夾著的一張臨時工作卡,上面的單位標識清晰可見。
你好,蘇晚開口,聲音依舊有些低啞,眼神卻銳利如刀,幫我個忙。
護士愣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憔悴卻眼神驚人的女人。
外面應該有幾個人在……盯著我。蘇晚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投向病房門外的方向,帶著洞悉一切的冷意。沈佑銘絕不會讓她在如此敏感時刻離開醫(yī)院半步。
我想請你,蘇晚的手指微微蜷起,幫我傳句話給門外左側(cè)走廊長椅上那個總在翻財經(jīng)雜志的先生。
護士的臉上瞬間掠過一絲驚慌,顯然沒料到對方如此清楚。
別怕,蘇晚的聲音異常平靜,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就說……‘蘇小姐需要更換病房窗戶遮陽簾的顏色,她認為這白色太刺眼,對傷口恢復不好’。請務必帶到原話。
她的眼神銳利地鎖住護士,補充道,只需告訴這一位。其他人,不必理會。
護士遲疑地看著蘇晚,又看看輸液架上懸掛的藥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有些局促地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病房門無聲地合攏。
蘇晚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濃重消毒水的氣息涌入肺腑,灼燒感讓她胃部又是一陣痙攣。她強行壓下喉頭的腥甜,右手慢慢伸向床頭柜上那杯半涼的清水。指尖浸入冰涼刺骨的水里,輕輕沾濕,然后抬起,按在自己干燥滾燙的額角傷口邊緣和凹陷的臉頰處。冰冷的觸感讓她昏沉灼熱的神經(jīng)驟然一縮,強行提聚起一點精神。鏡中的女人臉色依然蒼白得像雪,但那雙眼睛深處,已經(jīng)點燃了不祥的寒焰,亮得瘆人。
她收回目光,左手按在連接引流瓶的腹部刀口位置——醫(yī)生說她很幸運,內(nèi)出血點在猛烈撞擊下奇跡般沒有破裂,只是臟器有嚴重挫傷和裂痕。但那持續(xù)不斷的、沉悶的劇痛和腹腔引流的異物感,如同烙印般提醒著她沈佑銘的冷酷。她小心地支撐著身體,緩慢至極地側(cè)過身,赤著的雙腳碰到冰涼的地磚。寒氣順著腳心往上爬,反而奇異地讓她精神一振。她將身體重心小心地從柔軟的床邊移向冰冷的合金輸液支架。
金屬管異常冰冷。她站直身體的瞬間,腹腔撕裂般的劇痛如同閃電般貫穿全身,眼前猛地一黑,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瞬間彌漫口腔。穩(wěn)住。她將身體更多的重量壓向那冰冷的金屬支架,輪椅太慢,她耗不起時間。
就在這時,病房門再次被推開。走進來的,正是剛才那位護士。她的神色顯得有些不同尋常的繃緊,甚至帶著一絲完成任務后的緊張余韻。她身后沒有其他人。
護士快步走到蘇晚身邊,目光迅速掃過她支撐著輸液架站立的姿態(tài),眼神微微一閃。她并沒有試圖勸阻,而是用幾乎聽不見的氣聲急促地說了一句:
窗外的鳥群……被驚走了。話音落下,她便迅速轉(zhuǎn)身走到窗邊,背對著蘇晚,開始仔細地檢查那扇緊閉的窗戶,仿佛外面真有什么飛鳥的動靜需要確認。
蘇晚眼底那點冰冷的火焰猛地一跳!這句看似突兀的話,是她和對方約定的絕對安全、排除監(jiān)控的暗號!外面的眼線暫時被清理了!
時間不多!蘇晚不再猶豫。她將整個身體的重量毫不吝嗇地壓在手中冰冷的輸液架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武器和依靠。合金的輪子碾過冰冷光滑的地磚,無聲地向前滑去。每一步移動,都牽扯著腹腔深處爆炸般的痛苦。額角冷汗瞬間浸出,沿著太陽穴滑落,如同冰冷的毒蛇爬行。她眼前陣陣發(fā)黑,肺部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攥緊,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破碎的銳痛和灼熱感。
沉重的宴會廳大門隔絕了外面的喧囂,但依舊能感受到那種密集的、熱烈的氛圍,如同無形的聲浪在門外鼓噪。穿著制服的安保人員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試圖靠近入口的非邀請人員。蘇晚停下,挺直了因劇痛而微微佝僂的身體。她那身寬大的病號服在西裝革履的高端宴會門外顯得格格不入,額角的紗布和過分蒼白的臉色更是引來了安保懷疑的審視。
女士,里面正在舉行……
我來參加沈佑銘總裁的發(fā)布會。蘇晚的聲音不大,甚至帶著傷病后的沙啞,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一樣砸在地面。她不看保鏢,冰冷銳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門板。金誠事務所,蘇晚。我的名字,應該在特邀席位名單上�;蛘摺憧梢灾苯舆M去問問沈總。
蘇晚。這個名字被報出的瞬間,兩個保鏢的臉色明顯變了。其中一人下意識地對著肩頭的微型對講急促地說了幾句。里面短暫的沉寂后,對講里傳來沈佑銘親信急促而驚疑的低吼:讓她原地等著!不……等等!沈總說……讓她……進來!
厚重的門扉被推開一道縫隙。震耳欲聾的聲浪伴隨著無數(shù)道炫目的閃光燈,如同決堤的洪流轟然沖出!淹沒了門外的一切!
蘇晚眼前的光線瞬間被炸裂的白光完全吞噬。人聲、快門聲、混亂聲混合成一片令人暈眩的噪音風暴,如同無數(shù)只針狠狠刺向脆弱的神經(jīng)。腹部的傷處被這突如其來的沖擊波引爆,刀割斧鑿般的劇痛猛地炸開!她眼前一黑,差點向后栽倒!手里的輸液架猛地一抖,滾輪向后滑動了一小步。她死死攥緊冰冷的金屬管,指尖幾乎要嵌進去!牙關緊咬,下唇瞬間傳來破皮的痛感和濃郁的血腥味。強行將翻涌的血氣壓下!
會場中心,布置奢華的主席臺如同一塊巨大磁石,瞬間吸引了她仿佛淬過毒的目光。
沈佑銘站在一片璀璨光暈之中。
聚光燈下的他,光芒萬丈。新合約已經(jīng)簽妥,象征成功的兩支鋼筆被放在托盤里。閃光燈如同永不熄滅的星河,聚焦在他身上每一個優(yōu)雅的動作,每一絲完美的微笑。就在這一片為他加冕的榮光海洋里,他看到了門口那個突兀闖入的身影——蘇晚。
那一瞬,沈佑銘臉上所有運籌帷幄的從容、所有征服者的得意,仿佛被看不見的橡皮狠狠擦去!只剩下一片空白的驚愕。眼底深處,一縷極度的冰寒和難以置信的震怒,如同毒蛇出洞,驟然顯現(xiàn)!他握著麥克風的手猛然收緊,指節(jié)泛出不正常的慘白。他怎么會讓她來到這里他的人呢
但這失態(tài)只持續(xù)了不到半秒。在成百上千的鏡頭和目光聚焦下,他嘴角那個完美的弧線以驚人的速度恢復。他甚至微微側(cè)身,對著蘇晚的方向,仿佛看向一位意外出現(xiàn)但無關緊要的觀眾,眼神甚至帶上了一絲幾不可查的、居高臨下的憐憫
蘇晚支撐著那冰冷的金屬支架,一步一步,朝著那片璀璨到刺目的中心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鋒之上,每一次身體與引力的對抗,都讓腹腔深處的傷口如同被鐵棍攪動。劇痛讓周圍喧囂的聲浪時遠時近,眼前的景象帶著重影和模糊的光斑晃動。周圍的嘉賓們自動分開一條路,眼神各異——驚詫、疑惑、猜測、嘲諷……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刺在她身上。沈佑銘的眼神更是化作實質(zhì)的寒冰之刃,鎖定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影。
終于,她一步一步,走過了那段無比漫長而灼熱的路途。她踏上了主席臺邊緣的紅毯,冰冷堅硬的輸液架金屬底座與舞臺邊緣撞碰,發(fā)出一聲輕微的金屬碰撞脆響。
蘇晚就在這片絕對的寂靜和對峙中站定。閃光燈短暫地停歇了一瞬,似乎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一幕震住,等待著爆炸的來臨。
沈佑銘唇邊的肌肉似乎抽緊了一瞬,隨即恢復。他微微揚起下巴,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帶著一種刻意的寬容,試圖將她定義為一個情緒不穩(wěn)定、需要安撫的病號。那聲音里,甚至還巧妙地揉進了一絲面對意外的驚愕與擔憂:
抱歉,各位記者朋友……容我打斷一下。
他的目光第一次清晰地落在蘇晚臉上,語氣溫和得近乎親昵,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距離感:蘇小姐你剛經(jīng)歷嚴重車禍,傷勢未愈……怎么能擅自……他故意微頓,似乎是給媒體一個消化車禍信息的時間點,快回去休息!發(fā)布會后我立刻……
回去蘇晚開口了。她的聲音干澀得像生銹的鐵皮摩擦,音量也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整個會場的嘈雜,帶著一種刺骨的冰寒和不容忽視的力量。她根本不等沈佑銘那虛偽的安撫說完,她的視線銳利地割過他那張英俊的臉龐,聲音陡然抬高,如同投石入水,激起死寂下的殺機!
沈佑銘維持著那種被意外打擾但依然要保持風度的表情,眉頭蹙起一絲恰到好處的憂慮,準備再次開口。
蘇晚沒再給他編織謊言的機會。她的左手猛地抬起,不是指向任何人,而是重重拍在支撐她身體的冰冷輸液架上——
啪!
金屬管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震響!同時,她那根一直緊緊攥著輸液管控制開關的右手食指,用盡僅剩的力氣,毫不猶豫地摁下——
就在蘇晚那冰涼粘稠的聲音落下,右手食指向下摁去的同一毫秒——
嗶——滋啦——轟——�。�!
主席臺后方,那塊覆蓋整面墻的曲面弧形LED巨屏,毫無征兆地,猛地爆發(fā)出刺眼欲盲、如同閃電風暴般的藍白色光芒!
劇烈的光污染瞬間爆炸式蔓延開來!如同數(shù)十枚閃光震撼彈在室內(nèi)同時引爆!前排的記者甚至下意識地驚叫出聲,眼睛本能地刺痛緊閉!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毫無緩沖的白光巨浪打得措手不及!整個會場陷入一片白茫茫的混亂!
只有極少數(shù)人,在強光初現(xiàn)的零點幾秒內(nèi),捕捉到了屏幕上瞬間跳出的幾個巨大的、猙獰如同裁決之書的血紅色文字:
【偽造資金鏈:新銳——>星�;省�
下方緊跟一行刺目的金色小字:偽造憑證編號及路徑追蹤……
血紅的巨大文字只如同幻影般停留了不足一秒,隨即被一片更密集、更具沖擊力的景象完全取代!
左邊的巨屏!赫然在目!正是她在監(jiān)控室捕捉到的最后駭人畫面!
畫面劇烈地晃動、模糊,顯然出自某種便攜設備的倉促抓取。然而,畫質(zhì)清晰得足以讓整個會場每一個人都看得真真切切!
——巨大的辦公桌。沈佑銘精赤的上身死死糾纏著一個妖艷的紅裙女人!女人仰起的脖頸和迷醉神情,沈佑銘側(cè)臉上那種原始欲望噴薄的神情,暴露無遺!每一個細節(jié)都被強行聚焦、放大!
緊接著,畫面猛地一晃,迅速切換!焦點對準了被推到桌角的電腦顯示屏。屏幕一角,清晰地顯示著銀行后臺界面!幾行被特意放大、標記出紅色邊框的記錄在刺目的光線下異常清晰!
轉(zhuǎn)出方:新銳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轉(zhuǎn)入方:星�;士萍�
金額:一個以億為單位、足以讓全場倒吸冷氣的龐大數(shù)字!
時間戳:正是發(fā)布會舉行前約莫六小時!
右邊屏幕!同步亮起!一張冰冷、毫無情感的證件照片!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此刻被釘在左邊屏幕畫面中央的男主角——沈佑銘!照片下方,清晰地壓印著暗金色的公安局刑偵支隊印章徽記!
照片旁邊,兩行血紅色的加粗、跳躍、仿佛要沖出屏幕的字幕如同兩道絕殺令,轟然砸下!
【監(jiān)控截屏及偽造流水鏈備份:蘇晚(金誠審計師)提供】
【核心證據(jù)鏈已由實名舉報提交證監(jiān)會備案】
畫面下方緊接著再次跳出兩行字,如同最終宣判:
【刑偵技術鑒定報告:辦公室影像及交易流水時間戳確認一致,高度證實職務侵占偽造交易行為!】
雙重證據(jù)鏈!影像!鐵證!路徑清晰!板上釘釘!還有那刑偵支隊的徽記!
會場在一瞬間陷入了絕對的死寂!仿佛有人瞬間抽干了所有的空氣和聲音!前一秒還在炸裂的閃光燈像被齊齊扼住了喉嚨!所有嘉賓如同被無形巨錘轟然砸中,僵在原地,眼神死死黏在那顛覆性畫面,無法呼吸!整個空間陷入時間凍結(jié)般的死寂!
蘇晚的身體晃了一晃,巨大的疼痛和透支的體力終于開始反噬。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又被她生生咽下。
她的目光,冰冷銳利,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劃破空氣,刺向臺下人群中——
沈佑銘!蘇晚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穿透真空的死亡平靜。
就在這時,就在所有人都被巨屏上這足以判處沈佑銘社會性死亡的爆炸性影像徹底凍結(jié)了思維、連呼吸都忘記了的瞬間——
哐當——�。�!
沉重的宴會廳正門被兩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猛地撞開!實木門板沉重地砸在緩沖墻上,發(fā)出了驚天動地的巨響!
三道身著筆挺警服的身影如同撕裂光幕的黑色閃電,帶著一種打破凝固時空般的絕對威嚴和力量感,瞬間沖入了這片死寂的炫目空間!最前方是一位中年警官,肩章閃著冰冷的寒光,神情肅殺如鐵,目光如鷹隼鎖住臺上呆若木雞的男人!
在他身后,兩名年輕些的警官幾乎是同步一步跨前,一個利落到了極致的小型戰(zhàn)術壓制動作,封死了主席臺兩側(cè)的所有退路!
臺上,剛剛還沉浸在成功與掌控幻象中的沈佑銘,臉上的所有肌肉仿佛瞬間石化,繼而瘋狂地扭曲起來!那是一種從神壇跌落、從內(nèi)到外被徹底拆穿的極致驚惶和難以置信!他下意識地想后退,腳尖卻被地毯邊緣絆住,一個趔趄!
中年警官鏗鏘有力、穿透全場的宣告,如同雷鳴般在死寂的會場炸響:
沈佑銘!他的手指如同宣告審判的長戟,帶著無上權威,精準地指向那個僵硬的身影,你因涉嫌特大職務侵占罪及巨額財務造假,證據(jù)確鑿!現(xiàn)經(jīng)最高人民檢察院核準決定——依法對你執(zhí)行逮捕!請你立刻配合!
咔嚓!
冷硬手銬合攏的清脆金屬機簧叩擊聲,像一個冰冷的休止符,精準地、不容置疑地落在了這荒唐絕倫的慶功盛典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