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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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在戰(zhàn)爭開始的時候,我和陸勝終于說服了商會會長祝升。
我們辭掉了在銀行的職務(wù),決定跟隨貨物一起去前線。
一來是要確保貨物能夠安全抵達,二來怕繼續(xù)在這里暴露身份引來殺身之禍。
臨走前的那一天,薛一諾忽然來找我,他帶了一樣東西,是我們曾經(jīng)的婚書。
婚書做得很漂亮,是薛一諾高中老師起筆的。
他怔怔地站在樹下看了很久,然后問我:你之前一直說找不到,其實是被我藏起來了。我怕你一氣之下燒了它,挺可惜的。
陸慎在催著我出發(fā),我根本沒有任何時間跟他寒暄,我匆匆說了句:我已經(jīng)找報社刊登離婚信息了,你這幾天注意報紙吧。你自由了,小諾。祝我一路順風吧。
他緊張地問道:你要去哪里
我在家里給你留了信,等你找到它你就知道我去哪里了。我現(xiàn)在要出發(fā)了,你真的不祝我一路順風嗎
他到底還是說了那句:若姐姐,一路順風。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一路的艱辛多少少還是超乎了我的預(yù)料。
由于行程很趕,吃的也很差,我一直在斷斷續(xù)續(xù)的生病。
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我又開始咳血。
最糟糕的是,前方正在對貨物進行大搜查,祝會長傳來的消息是,我們的那一批貨可能很難發(fā)出去。
我急得嘴角冒火,起了水泡,連說話都覺得痛。
陸慎也焦頭爛額,整日整夜的睡不著覺。
那天夜里我突然開始大量的咳血,根本都止不住。
我這病癥由來已久,主要是小時候在雪地里待久了傷了肺,盡管常年的補藥養(yǎng)著,到底是不能跟健碩的成年人相比。
何況這一路上病倒的人又何止是我呢
陸慎連處理貨物的心思都沒有,成日里四處為我求藥,可哪里又有呢
這里離前線已經(jīng)很近了,管控的就更嚴格了,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藥品這種東西。
我和陸慎假裝是夫妻要回家,也被盤查了好幾回,比貨物先到達。
我聽到外面?zhèn)鱽碛腥俗邉拥穆曇簦倚÷暤亟辛岁懮鞯拿帧?br />
他走進來的時候,透過昏暗的蠟燭,我好像看到他眼睛紅了。
我有氣無力地調(diào)侃他:剛剛不是在外面哭了吧是害怕我生病好不了嗎
他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不讓我再接著說下去。
可當我稍微伸出舌頭時,他像是被燙著了似的松開了手。
我得以開口:陸慎,恭喜你,這次終于跟我心有靈犀了。
他的眼淚就那樣掉到了我手上,滾燙滾燙的。
跟他現(xiàn)在落在我手背上的吻一樣,那么炙熱又那么滾燙。
一路順風,陸慎。
我死后,先秘不發(fā)喪,等貨物到達這里之后再把它們放進我的棺材里,能放多少放多少。還記得當時薛一凡走得時候我們是怎么把那批金子運出去的嗎一切照舊,只是這次我不能同你一起了。
我好像聽見號角的聲音了,陸慎。你聽見了嗎
他忽然快速說道:我在報紙上看見梁未了,只是他改了名字,你想去見他嗎我?guī)湍懵?lián)系好不好你等一等。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傻瓜,我看見你藏的那個報紙了。我早就沒有在等他了,他現(xiàn)在很好,能夠為國家做點什么,是他的榮幸。
我又仔細聽了聽:你真的沒有聽到號角的聲音嗎
聽見了。
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記得要在我的墓碑上刻的準確一點。
公元1949年2月15日,你是偉大的革命女戰(zhàn)士方若,我是你的同路人陸慎,我會把你所做的一切我記載下來,我要做你歷史的書寫人。
好。歷史都是勝利的人書寫的,所以你會勝利的,對嗎
我的勝利就是你的榮耀,你剛剛聽到的,就是勝利的號角從遠方傳來的回響。
我終于閉上了眼睛。
好像沒有什么人要來接我,哦也是有的,薛一凡可能會想來接我,但我并不是很想看到他。
這勝利的號角真好聽。
這回響漫長又悠遠。
就把這首勝利的歌送給我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吧,讓他不要再哭泣了。
新時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