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查完成績那個晚上，我喝了三罐啤酒。
屏幕上，顧亦恒的728分和我的528分，像一道天塹。
隔開了我暗戀他的整整三年。
酒精上頭，我不知怎么就摸到了電腦前。
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高考志愿填報系統(tǒng)。
輸入顧亦恒的考號，密碼欄，我手抖著敲下我的生日。
嘀的一聲，竟然登錄成功了。
1.
我死死地盯著顧亦恒的朋友圈。
那條等到了，@蘇瑤。下面，已經(jīng)炸開了鍋。
短短三分鐘，評論和點贊數(shù)直沖三位數(shù)。
臥槽我沒看錯吧顧神和蘇瑤
@蘇瑤
是哪個蘇瑤是我們班那個悶葫蘆嗎
什么情況官宣他倆啥時候搞到一起的
顧神不是要去清華嗎這個志愿截圖……是本地的寧大寧大什么破學(xué)校也配得上顧神
我看著屏幕，手腳冰涼，連呼吸都忘了。
完了。
這下全校都知道我干的蠢事了。
我暗戀顧亦恒，暗戀了整整三年。
他是天上的月亮，是高嶺之花，是全校師生公認(rèn)的學(xué)神。
而我，只是一個扔進(jìn)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通女生。
高考成績更是給了我致命一擊。
他728，我528。
一個清華，一個勉強(qiáng)過線的本地一本。
云泥之別。
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
可酒精壯慫人膽。
我竟然真的摸進(jìn)了他的志愿填報系統(tǒng)。
我只是……只是想最后再瘋狂一次。
我甚至都想好了，等明天酒醒了，就偷偷再給他改回來。
可我萬萬沒想到，他的系統(tǒng)密碼，會是我的生日。
更沒想到，他會守著電腦，在我提交成功的下一秒，就發(fā)了朋友圈。
還@了我。
這下好了，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手機(jī)嗡嗡震個不停，是各種同學(xué)發(fā)來的微信。
瑤瑤！你跟顧亦恒什么情況啊
我去！深藏不露啊你！什么時候拿下的顧神
快從實招來！
我一個都不敢回。
心臟跳得像擂鼓，太陽穴突突地疼。
就在我準(zhǔn)備關(guān)機(jī)裝死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又無比熟悉的頭像，跳了出來。
是顧亦恒。
他給我發(fā)了好友申請。
驗證消息只有三個字：通過一下。
2.
我的大腦瞬間當(dāng)機(jī)。
顧亦恒……加我好友了
我們同班三年，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他怎么會有我的微信號
我顫抖著手指，點了通過。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的消息就彈了過來。
不解釋一下
短短四個字，我卻好像能看到他隔著屏幕，那雙清冷的、帶著審視的眼睛。
我頭皮發(fā)麻，手指在鍵盤上懸了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回。
說我喝醉了
說我手滑了
說我不小心盜了他的號
哪個理由聽起來都像是在狡辯。
就在我糾結(jié)的快要把頭發(fā)薅禿的時候，他的第二條消息又來了。
不說話那我可就當(dāng)你默認(rèn)了。
默認(rèn)
默認(rèn)什么
默認(rèn)我蓄意篡改他的志愿，還暗戀他想跟他上同一所大學(xué)
我的臉轟一下就燒了起來，比剛才喝了三罐啤酒還燙。
我咬著牙，把心一橫，打出幾個字。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發(fā)出去的瞬間，我就后悔了。
這話說的，我自己都不信。
果然，那邊沉默了幾秒，發(fā)來一個問號。
緊接著，又是一句。
蘇瑤，你覺得我信嗎
我徹底沒話說了。
是啊，誰會信呢
考號、身份證號、登錄密碼、確認(rèn)密碼，再加上我那個獨一無二的生日……
這一套流程下來，說是不小心，鬼才信。
我絕望地閉上眼，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jīng)完蛋了。
等待我的，可能是學(xué)校的處分，甚至……更嚴(yán)重的后果。
我捏著手機(jī)，手心全是汗。
過了足足一分鐘，那邊才又有動靜。
不是文字，是一條語音。
我猶豫了一下，點開。
顧亦恒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絲懶洋洋的、低沉的笑意。
行了，不逗你了。
改都改了，就這樣吧。
明天上午九點，學(xué)校門口的咖啡店，我等你。
當(dāng)面聊。
3.
我一夜沒睡。
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都是顧亦恒那句當(dāng)面聊。
聊什么
聊我怎么賠償他錯失清華的損失嗎
還是當(dāng)面戳穿我暗戀他的心思，然后狠狠地嘲笑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越想越害怕，天快亮的時候，甚至萌生了連夜買火車票跑路的想法。
可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第二天早上八點五十，我還是磨磨蹭蹭地出現(xiàn)在了學(xué)校門口。
我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把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生怕被熟人認(rèn)出來。
咖啡店里人不多。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顧亦恒。
他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白T恤，黑色的短發(fā)清爽干凈，陽光透過玻璃落在他身上，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
他低著頭在看手機(jī)，神情專注，側(cè)臉的線條堪稱完美。
還是和記憶中一樣，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我深吸一口氣，挪著小碎步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他好像沒發(fā)現(xiàn)我，依舊看著手機(jī)。
我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聲音小得像蚊子哼。
那個……顧亦恒。
他這才抬起頭，視線落在我臉上。
那雙漆黑的眸子，比平時多了幾分探究，看得我心里直發(fā)毛。
來了他淡淡開口，聲音比語音里更清冷。
我點了點頭，緊張地攥著衣角。
坐。
他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我坐下后，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最終，還是我先沉不住氣，鼓起勇氣開口。
對不起。
我把頭埋得很低，不敢看他。
我知道這件事是我不對，你……你想怎么辦都行，只要能彌補(bǔ)你的損失。
我說完，就等著他宣判我的死刑。
然而，等了半天，只聽到一聲輕笑。
我猛地抬頭，對上他似笑非飛的眼神。
彌補(bǔ)
他身體微微前傾，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
怎么彌-補(bǔ)
他刻意拉長了尾音，溫?zé)岬臍庀娫谖叶�，讓我渾身一顫�?br />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個距離太近了。
近到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他瞳孔里，那個驚慌失措的、傻乎乎的自己。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清冷疏離。
而是……帶著一種侵略性的，毫不掩飾的……玩味。
我腦子嗡的一聲，徹底亂了。
這……這是什么情況
劇本不是這么寫的��！
4.
我……我結(jié)結(jié)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亦恒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仿佛在欣賞一只落入陷阱，卻不自知的小動物。
要不……他慢悠悠地靠回椅背，拉開了一點距離，眼神卻依舊鎖定著我，你對我負(fù)責(zé)
負(fù)、負(fù)責(zé)
我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對啊。他理所當(dāng)然地點點頭，你把我上清華的機(jī)會給攪黃了，總得給我個說法吧
可……可是……我急得快哭了，我賠不起啊……
把我賣了也賠不起一個清華的名額��！
誰讓你賠錢了
他挑了挑眉，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發(fā)出叩叩的聲響，一下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蘇瑤，他叫我的名字，聲音低沉又有磁性，我要你這個人，賠給我。
轟——
我的世界仿佛有煙花炸開。
耳朵嗡嗡作響，臉上燙得能煎雞蛋。
他、他這是什么意思
是……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但他沒有。
他的眼神認(rèn)真得可怕，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卻又無比灼熱的情緒。
你……你開什么玩笑我聲音都在抖。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他反問。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一點奇怪的聲音。
心臟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這反轉(zhuǎn)太快，我有點承受不住。
昨天晚上，我還是一個因為失戀和前途無望而買醉的可憐蟲。
今天早上，我暗戀了三年的男神，就坐在我對面，讓我對他負(fù)責(zé)
這比我高考超常發(fā)揮考上清華還不真實。
為什么我艱難地擠出三個字。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我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為什么密碼是我的生日
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說他加我微信，是為了興師問罪。
那這個密碼，又要怎么解釋
總不能是巧合吧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
聽到我的問題，顧亦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端起面前的冰美式，喝了一口，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然后，他放下杯子，看著我，一字一句地開口。
因為，他頓了頓，漆黑的瞳仁里仿佛有星光閃爍，那個志愿，我本來就是為你準(zhǔn)備的。
只不過，我沒想到，你比我先動手了。
5.
我徹底懵了。
感覺自己像在坐過山車，上一秒還在地獄，下一秒就沖上了云端。
你……你說什么
我說，顧亦恒耐心地重復(fù)了一遍，寧州大學(xué)，本來就是我要填的志愿。
可……可你不是能上清華嗎
能上，和想上，是兩回事。
他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無奈和寵溺，我要是真去了北京，某只小笨蛋，打算怎么辦
跟到北京去嗎
我的臉頰，連同耳朵，脖子，瞬間紅了個通透。
小笨蛋……
他是在說我嗎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我暗戀他，知道我想跟他考同一所大學(xué)，甚至連我的這點小心思都算得一清二楚！
我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羞恥得無地自容。
你……你怎么會……
怎么會知道他替我說完了后半句話，蘇瑤，你不會真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吧
我：……
難道不是嗎
我自認(rèn)為這三年來，我一直扮演著一個合格的暗戀者。
上課偷偷看他的背影，下課假裝偶遇，為了能和他出現(xiàn)在同一張光榮榜上，拼了命地學(xué)習(xí)。
我做的這一切，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他發(fā)現(xiàn)。
你每次在走廊上假裝看風(fēng)景，眼神卻一直往我們班瞟。
你體育課總站在離我最近的地方，卻從來不敢看我。
你會在我的作業(yè)本發(fā)下來之后，偷偷記下我的解題思路。
還有……
他每說一句，我的頭就低一分。
到最后，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原來，我自以為是的隱秘心事，在他眼里，早就成了昭然若揭的秘密。
我簡直就是個小丑。
所以……我聲音里帶著哭腔，你一直都知道，你就在看我笑話
不是看笑話。
他突然伸手，隔著桌子，輕輕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
他的手掌很寬大，很溫暖，帶著一絲薄繭，輕輕地包裹著我冰涼的手指。
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觸電一般，想縮回來，卻被他牢牢抓住。
我是……
他凝視著我，目光灼灼，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
在等你。
6.
等我
我愣住了，忘了掙扎。
對，等你。顧亦恒的拇指在我手背上輕輕摩挲，帶來一陣陣戰(zhàn)栗，等你主動走向我。
可你為什么……
為什么不主動找你他輕笑一聲，我要是主動了，豈不是把你這只膽小的小兔子給嚇跑了
我：……
好像……有點道理。
以我當(dāng)時的慫樣，要是顧亦恒突然跟我表白，我估計會當(dāng)場嚇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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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在等我出糗我有點不服氣地小聲嘟囔。
不叫出糗，叫……他想了想，換了個詞，勇敢。
高考，是你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機(jī)會能和我拉開巨大差距的機(jī)會。
我猜，你肯定會做點什么。
所以，我提前把密碼改成了你的生日，然后，就等著你自投羅網(wǎng)。
我聽得目瞪口呆。
這……這簡直就是現(xiàn)實版的《捕兔計劃》�。�
而我，就是那只傻乎乎的，一頭撞進(jìn)獵人精心布置的陷阱里的兔子。
你也太……太腹黑了吧！我忍不住控訴。
彼此彼此。他挑了挑眉，是誰先動手黑了我的系統(tǒng)的
我瞬間沒詞了。
好像確實是我理虧在先。
那……朋友圈的事……
哦，那個啊。他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總得讓某些人知道，這棵白菜，已經(jīng)被豬拱了吧
我：……
誰是白菜誰是豬��！
雖然心里在吐槽，但我的嘴角，卻忍不住地向上揚(yáng)起。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我的臆想。
不是我單方面的，卑微的暗戀。
而是，一場雙向奔赴的，蓄謀已久的等待。
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洋洋的，甜滋滋的。
所以，顧亦恒捏了捏我的手心，把我從飄飄然的思緒中拉了回來，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對我負(fù)責(zé)
他又把問題繞了回來。
我眨了眨眼，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清了清嗓子，學(xué)著他剛才的樣子，身體微微前傾。
然后，在他詫異的目光中，湊過去，飛快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做完這個動作，我自己都驚了。
天知道我哪來的膽子！
我的臉?biāo)查g爆紅，心臟狂跳不止。
顧亦恒也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被我親過的地方，眼神里滿是不可思議。
我不敢看他，低下頭，聲音細(xì)若蚊蚋。
就……就這樣負(fù)責(zé)，行不行
說完，我就想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太羞恥了！
空氣安靜了幾秒。
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就在我以為他會生氣，或者嘲笑我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一聲低笑。
緊接著，我的下巴被輕輕抬起。
被迫對上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子。
他的眼里，沒有嘲笑，沒有生氣，只有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笑意和寵溺。
行。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
不過，利息得另算。
7.
利……利息
我傻眼了，這是什么新型的負(fù)責(zé)方式還有利息的
顧亦恒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他沒說話，只是就著抬著我下巴的姿勢，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
他的臉在我眼前不斷放大，溫?zé)岬暮粑鼮⒃谖夷樕希瑤е唤z淡淡的薄荷香氣。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那張完美的俊臉，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他的唇，輕輕地落在了我的唇上。
軟軟的，熱熱的。
和我想象中的一樣。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這是一個很輕很輕的吻，不帶任何情欲，只是單純的碰觸。
卻比任何激烈的親吻，都更讓我心神蕩漾。
幾秒鐘后，他離開了我的唇，但并沒有拉開距離。
他用額頭抵著我的額頭，鼻尖對著鼻尖，呼吸交融。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沙啞。
這個，是利息。
蘇瑤，現(xiàn)在，我們兩清了。
我暈暈乎乎地看著他，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兩清
不，這筆賬，好像更亂了。
我的心，徹底被他攪成了一團(tuán)亂麻。
從咖啡店出來的時候，我的腿還是軟的。
顧亦恒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十指緊扣，放進(jìn)他的口袋里。
夏日的陽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他察覺到了，伸手幫我把鴨舌帽的帽檐往下壓了壓。
接下來去哪他問我。
我……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腦子還是懵的。
那就跟我走。
他牽著我，拐進(jìn)了一條小巷。
巷子里很安靜，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腳步聲。
我任由他牽著，心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偷偷側(cè)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生。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很高，我只到他肩膀的位置。
從我的角度，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頜線，和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
好像……比在教室里看到的，更好看了。
察覺到我的目光，他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看我。
看什么
沒……沒什么。我趕緊收回視線，心虛地低下頭。
他輕笑一聲，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蘇瑤。
嗯
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我的臉又開始發(fā)燙。
這個人，怎么這么會撩�。�
簡直就是個行走的荷爾蒙發(fā)射器！
我……我才沒有偷看你。我小聲地狡辯。
哦他拉長了語調(diào)，那剛才在咖啡店，是誰一直盯著我看，臉都快紅成猴屁股了
我沒有！
我羞惱地捶了他一下。
他也不躲，任由我的拳頭落在他結(jié)實的胸口上，一點都不疼。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好了好了，沒有就沒有。
他的語氣里滿是縱容和寵溺，我家瑤瑤說什么都對。
我家瑤瑤……
這四個字，像一顆甜蜜的炸彈，在我的心湖里炸開了花。
我徹底繳械投降。
什么高冷學(xué)神，什么清冷疏離，全都是假的！
這家伙，分明就是個腹黑又悶騷的……大騙子！
8.
接下來的日子，我過得像在夢里。
顧亦恒好像要把這三年來缺失的互動，全都補(bǔ)回來。
他會一大早跑來我家樓下，給我送熱乎乎的豆?jié){油條。
會陪我去圖書館看書，然后在我打瞌睡的時候，偷偷拍下我的丑照。
會拉著我去電玩城，看我笨拙地操作著游戲手柄，然后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脫下了學(xué)神光環(huán)的顧亦恒，是這個樣子的。
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神。
而是一個會笑，會鬧，會耍賴，會欺負(fù)我的，活生生的人。
我們的關(guān)系，也成了朋友圈公開的秘密。
每天都有同學(xué)在下面起哄，問我們什么時候請客吃飯。
顧亦恒總會回復(fù)一句：等錄取通知書到了。
我問他：為什么要等通知書
他說：那才算是，名正言順。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這天，我們約好了一起去逛街。
我特意換上了新買的裙子，還在鏡子前轉(zhuǎn)了好幾圈。
到了約定的地點，顧亦恒已經(jīng)在了。
他靠在一棵香樟樹下，低頭看著手機(jī)，兩條大長腿隨意地交疊著，引得路過的小姑娘頻頻回頭。
我心里有點小小的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所有物。
我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準(zhǔn)備嚇?biāo)惶?br />
剛湊過去，就聽到他好像在跟誰打電話。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我還是聽清了幾個關(guān)鍵詞。
媽，您別急。
清華那邊，我已經(jīng)拒了。
對，我不去北京了。
理由……我以后再跟您解釋。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在跟他媽媽打電話
他在拒絕清華
雖然他之前跟我說過，他本來就沒打算去清華。
可親耳聽到他為了我，放棄那個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我心里還是涌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愧疚。
我到底……何德何能
值得他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我愣在原地，忘了自己本來想干什么。
顧亦恒掛了電話，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呆若木雞的我。
他愣了一下，隨即朝我走過來。
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出聲
他伸手想牽我，我卻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他手僵在了半空，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來。
怎么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
你……我看著他，眼眶有點發(fā)熱，你都聽到了
嗯。我點了點頭。
他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把我拉進(jìn)懷里，緊緊抱住。
傻瓜，胡思亂想什么呢
他的下巴抵在我頭頂，輕輕地蹭了蹭，都說了，跟你沒關(guān)系。
怎么會沒關(guān)系我把臉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那是清華啊……
清華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屑，有你重要嗎
9.
我被他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顧亦恒，我仰起頭，認(rèn)真地看著他，你真的……不會后悔嗎
后悔他低頭，對上我的視線，眼神堅定得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我只后悔，沒有早點把你抓到手。
讓你一個人，傻乎乎地追了我那么久。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
不是難過，是感動。
我從來沒想過，我的這場盛大的暗戀，能得到這樣熱烈而真誠的回應(yīng)。
哭什么
他有些手忙腳亂地幫我擦眼淚，動作卻很溫柔。
妝都哭花了，丑死了。
嘴上雖然嫌棄著，但他眼里的心疼，卻快要溢出來了。
我被他逗得又哭又笑，在他懷里蹭了蹭，把眼淚鼻涕全都擦在了他干凈的白T恤上。
喂！他夸張地叫了一聲，蘇瑤，你故意的吧
我從他懷里抬起頭，沖他做了個鬼臉。
對啊，就故意的，誰讓你惹我哭的
行行行，我的錯。他無奈地舉手投降，眼里的寵溺卻更深了，那為了賠罪，今天你想買什么，隨便刷我的卡，行不行
這可是你說的��！我眼睛一亮。
我說的。
于是，接下來的一個下午，我充分體驗了一把被霸總承包的感覺。
顧亦恒說到做到，只要是我多看了一眼的東西，他都毫不猶豫地買下來。
從衣服裙子，到包包鞋子，再到各種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
到最后，他兩只手都掛滿了購物袋，活像個移動的衣架。
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笑得直不起腰。
還笑他瞪了我一眼，沒良心的小東西，還不快來幫我分擔(dān)一點
我吐了吐舌頭，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邊，從他手里接過了幾個最輕的袋子。
顧亦含，我一邊走，一邊仰頭問他，你家里……是不是很有錢啊
看他這花錢如流水的架勢，也不像是普通家庭。
還行吧。他隨口答道，我爸開了家小公司，勉強(qiáng)夠養(yǎng)活你這個小吞金獸。
我：……
我才不是吞金獸！
夕陽西下，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我看著地上緊緊挨在一起的兩個人影，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實和滿足。
如果這是一場夢，我希望，永遠(yuǎn)都不要醒來。
10.
距離出錄取結(jié)果的日子，越來越近。
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焦灼的氣息。
我嘴上說著不緊張，但每天晚上都會失眠，抱著手機(jī)一遍遍地刷新查詢網(wǎng)站。
顧亦恒倒是比我淡定得多。
他每天照常約我出去玩，看電影，逛公園，好像一點都不擔(dān)心。
你就不怕……萬一沒錄取上怎么辦我憂心忡忡地問他。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怕什么大不了，我們一起復(fù)讀。
誰要跟你一起復(fù)讀��！我嗔了他一眼。
話雖如此，我心里卻甜絲絲的。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以他的成績，就算不去清華，上寧州大學(xué)也是綽綽有余。
真正該擔(dān)心的，是我這個擦線黨。
萬一……萬一我掉檔了怎么辦
那我和他，不就又要分開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
出成績的前一天晚上，我徹底失眠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烙了兩個小時的餅，我還是睡不著。
我拿起手機(jī)，給顧亦恒發(fā)了條微信。
睡了嗎
那邊幾乎是秒回。
沒，在想你。
我的臉一紅，心跳漏了半拍。
這家伙，真是越來越會了。
我也睡不著，好緊張。我實話實說。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發(fā)來一個視頻通話的邀請。
我猶豫了一下，接通了。
屏幕里，出現(xiàn)了顧亦恒那張放大的俊臉。
他好像剛洗完澡，頭發(fā)濕漉漉的，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絲質(zhì)睡袍，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性感的鎖骨和一小片結(jié)實的胸膛。
看得我口干舌燥，趕緊移開了視線。
緊張什么他低沉的嗓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一絲性感的沙啞，不是有我陪著你嗎
可我還是怕……
別怕。
他看著我，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蘇瑤，看著我。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無論結(jié)果怎么樣，我都不會離開你。
我們說好的，要上同一所大學(xué)，就在寧州。
如果你沒考上，那我就去陪你復(fù)讀一年。
如果我沒考上……他頓了頓，勾起唇角，那我就去你們學(xué)校門口擺地攤，天天給你送早餐。
我被他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的樣子逗笑了。
心里的緊張，也莫名地消散了大半。
好了，快睡吧。他說，明天還要早起查成績呢。
嗯。我乖乖地點了點頭。
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我抱著手機(jī)，在床上滾了兩圈。
心里被他填得滿滿的。
有他在，好像真的，就什么都不怕了。
11.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
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電腦前，手抖得連鼠標(biāo)都快握不住了。
錄取查詢系統(tǒng)還沒開放，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顧亦恒的電話打了進(jìn)來。
查了嗎
還沒，系統(tǒng)還沒開。我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別急，我陪你一起等。
他的聲音，像一顆定心丸，讓我焦躁的心情稍微平復(fù)了一些。
終于，在刷新了無數(shù)次之后，查詢頁面跳了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輸入我的考號和身份證號。
然后，閉上眼睛，點了查詢。
我不敢看。
我怕看到那個最壞的結(jié)果。
怎么樣電話那頭的顧亦恒比我還急。
我捂著眼睛，從指縫里，偷偷地瞄了一眼屏幕。
當(dāng)看清屏幕上那幾個鮮紅的大字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寧州大學(xué)】
【錄取專業(yè)：漢語言文學(xué)】
【已錄取】
我……我被錄取了！
我真的被寧州大學(xué)錄取了！
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頭，我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發(fā)出啊啊啊的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顧亦恒被我嚇了一跳，是不是沒考上沒關(guān)系，寶貝，我們……
我考上了！我打斷他的話，激動地語無倫次，顧亦恒，我考上了！我們可以在一所大學(xué)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隨即，傳來他如釋重負(fù)的輕笑聲。
我就知道，我家瑤瑤最棒了。
掛了電話，我媽也聞聲沖了進(jìn)來。
看到我被錄取的消息，她比我還激動，抱著我又笑又跳。
太好了！我女兒太有出息了！
我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突然想起了什么。
對了，顧亦恒呢他查了嗎
我趕緊又撥通了他的電話。
你怎么樣錄取了嗎
嗯。他應(yīng)了一聲，聽不出什么情緒。
什么專業(yè)
計算機(jī)科學(xué)與技術(shù)。
太好了！我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
雖然沒去成清華，但寧大的計算機(jī)專業(yè)，在全國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那你……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你跟你爸媽說了嗎他們……沒怪你吧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聽到他低低的聲音。
蘇瑤。
嗯
我爸媽……想見你。
12.
見……見我
我手里的冰淇淋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對。顧亦恒點點頭，表情很嚴(yán)肅，就今天晚上。
我人傻了。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見家長
也太快了吧！
我們才剛確定關(guān)系沒多久�。�
不……不行不行！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還沒準(zhǔn)備好！
準(zhǔn)備什么
我……我穿什么去啊要不要買點禮物叔叔阿姨喜歡什么啊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啊萬一他們覺得我配不上你怎么辦啊
我像個連珠炮一樣，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我太緊張了。
顧亦恒的父母，那是什么樣的人物
培養(yǎng)出顧亦恒這么優(yōu)秀的兒子，他們自己肯定也不是等閑之輩。
而我，除了成績還行，長得還算清秀，簡直一無是處。
我拿什么去見他們
停！顧亦恒被我吵得頭疼，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你什么都不用準(zhǔn)備。
他看著我，眼神認(rèn)真又無奈。
你只要人去了就行。
我爸媽不是什么洪水猛獸，他們只是想看看，把我兒子迷得神魂顛倒，連清華都不去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小姑娘。
我：……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像興師問罪呢
我更害怕了。
晚上，我還是被顧亦恒半拖半拽地帶到了他家。
他家住在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qū)，獨棟的別墅，帶一個大大的花園。
我站在門口，腿都軟了。
這……這已經(jīng)不是小公司的級別了吧
這分明就是豪門啊！
我感覺自己像個誤入上流社會的灰姑娘，渾身不自在。
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打開了門。
她看起來四十多歲，保養(yǎng)得極好，穿著一身得體的旗袍，氣質(zhì)優(yōu)雅。
應(yīng)該就是顧亦恒的媽媽了。
她看到顧亦恒，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但當(dāng)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那笑容，就淡了幾分。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遍，眼神里帶著一絲審視和挑剔。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第一印象就不好。
媽，這就是蘇瑤。顧亦恒把我往前推了推，介紹道。
然后又對我使了個眼色。
我趕緊鞠了個躬，聲音小得像蚊子。
阿……阿姨好。
顧媽媽嗯了一聲，不咸不淡地開口。
進(jìn)來吧。
13.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在顧亦恒身后，走進(jìn)了他家的客廳。
客廳大得像個足球場，裝修得富麗堂皇，水晶吊燈閃得我眼睛都快瞎了。
一個穿著中山裝，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
應(yīng)該就是顧亦恒的爸爸了。
爸。顧亦恒叫了一聲。
顧爸爸放下報紙，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像掃描儀一樣在我身上掃過。
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叔叔好。
坐吧。顧爸爸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
我像個小學(xué)生一樣，端端正正地坐下，兩只手緊張地放在膝蓋上。
顧亦恒坐在我身邊，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
顧媽媽給我們倒了茶，然后就在我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擺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蘇小姐，是吧顧媽媽先開了口。
阿姨，您叫我瑤瑤就行了。
好，瑤瑤。顧媽媽點點頭，臉上沒什么表情，聽說，你和我家亦恒，是同班同學(xué)
是……是的。
那想必，你也知道，以亦恒的成績，是穩(wěn)上清華的。
來了來了，重頭戲來了。
我心里一緊，點了點頭。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為了你，他放棄了清華，選擇了寧大
顧媽媽的語氣，陡然變得嚴(yán)厲起來。
媽！顧亦恒皺起了眉頭，這件事跟瑤瑤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的決定。
你閉嘴！顧爸爸突然呵斥了一聲，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顧亦恒抿著唇，不再說話，但握著我的手，卻更緊了。
我的手心，已經(jīng)全是冷汗。
我深吸一口氣，知道今天這關(guān)，是躲不過去了。
我抬起頭，直視著顧媽媽的眼睛，鼓起勇氣開口。
阿姨，我知道，這件事，我有很大的責(zé)任。
如果不是我……
你知道就好。顧媽媽打斷我的話，語氣冰冷，我們顧家，雖然不是什么名門望族，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進(jìn)的。
亦恒是顧家唯一的繼承人，他的未來，關(guān)系到整個家族的興衰。
我們對他的另一半，要求很高。
不僅要門當(dāng)戶對，更重要的是，要能成為他的助力，而不是拖累他的絆腳石。
她的話，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雖然說得很難聽，但卻是事實。
在他們眼里，我就是一個拖累了顧亦恒的，一無是處的絆腳石。
我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旁邊的顧亦恒，臉色已經(jīng)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剛要開口，就被我按住了。
我不能讓他為了我，跟自己的父母鬧翻。
我吸了吸鼻子，強(qiáng)忍著眼淚，站起身，對著顧爸爸和顧媽媽，深深地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對不起。
我……配不上顧亦恒。
我會……離開他的。
14.
我說完這句話，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心，疼得像是要裂開。
我不敢看顧亦恒的表情，轉(zhuǎn)身就想跑。
手腕，卻被一股大力猛地攥住。
蘇瑤！
顧亦恒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和憤怒。
他把我拽到身后護(hù)住，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的父母，里面翻涌著失望和決絕。
我今天帶她回來，不是讓你們來羞辱她的。
我再說一遍，選擇寧大，是我自己的決定，跟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我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也跟你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她不是什么絆腳石，她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如果你們不能接受她，那好，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這個家，我以后不回也罷。
你！顧爸爸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你這個逆子！
為了一個女人，你連家都不要了顧媽媽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她不是一個女人那么簡單，顧亦恒看著我，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溫柔，她是我認(rèn)定的，唯一的顧太太。
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洶涌而出。
我從來不知道，平時看起來溫和開朗的他，會為了我，爆發(fā)出如此強(qiáng)大的氣場。
他就像一個披荊斬棘的騎士，堅定地，勇敢地，站在我的身前，為我擋住了所有的風(fēng)雨。
客廳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雙方僵持不下，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就在我以為，這場家庭大戰(zhàn)即將爆發(fā)的時候。
一直沉默著的顧爸爸，突然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放下手，靠在沙發(fā)上，臉上露出一絲疲憊。
罷了罷了。
他擺了擺手，兒大不由娘，隨你們?nèi)グ伞?br />
顧媽媽愣住了，老顧，你……
行了。顧爸爸看了她一眼，你還真想把兒子逼走啊
這小子從小就有主見，他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再說了……
顧爸爸的視線，又落在了我身上。
這一次，沒有了之前的銳利和審視，反而多了幾分……慈祥
這小姑娘，哭起來梨花帶雨的，怪招人心疼的。
為了亦恒，連清華都敢放棄，也算是有情有義。
我：……
等等，這劇情反轉(zhuǎn)得是不是太快了
我有點跟不上節(jié)奏��！
顧媽媽也愣住了，她看看自己老公，又看看我，最后，目光定格在顧亦恒那張你要是再敢說一句我老婆不好我就離家出走的臉上。
最終，她也泄了氣。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們了。
她沒好氣地白了顧亦恒一眼，以后有你后悔的時候！
說完，就起身進(jìn)了廚房。
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盤切好的水果。
她把水果盤，砰地一聲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
吃！
語氣還是兇巴巴的，但眼神，卻明顯柔和了許多。
我愣愣地看著那盤水果，又看了看顧亦恒。
他沖我挑了挑眉，一副搞定了的得意表情。
我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
我……這是……被他的父母，接受了
15.
從顧亦恒家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還是暈乎乎的。
感覺像演了一場八點檔的豪門大戲。
太刺激了。
你爸媽……剛才是在演戲嗎我忍不住問身邊的顧亦恒。
一半一半吧。
他牽著我的手，在小區(qū)的林蔭道上慢慢走著。
他們是真的不希望我放棄清華，也是真的想考驗考驗?zāi)恪?br />
考驗我
對啊。他捏了捏我的臉，看看你是不是那種一遇到困難就退縮的女孩子。
幸好，你沒讓我失望。
雖然傻了點，但還算有骨氣。
我：……
我怎么覺得他是在罵我呢
那你呢我反問，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也是演的嗎
什么唯一的顧太太，什么共度一生……
你覺得呢
他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我。
月光溫柔地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暈。
他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還要亮。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絲絨的小盒子。
在我詫異的目光中，單膝下跪。
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蘇瑤，
他仰著頭，目光虔誠而認(rèn)真，仿佛在對待自己唯一的信仰。
雖然現(xiàn)在求婚，可能早了點。
但我想讓你知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我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青春期的荷爾蒙作祟。
我是真的，很認(rèn)真地，想要和你共度余生。
他打開盒子，里面躺著一枚精致的鉆戒。
雖然不大，但在月光下，卻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我從高二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
那時候，你剛轉(zhuǎn)來我們班，扎著馬尾辮，穿著白裙子，坐在窗邊，安安靜靜地看書。
陽光照在你身上，你整個人都在發(fā)光。
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栽了。
我偷偷關(guān)注你的一切，看你為了能和我考進(jìn)同一個考場，熬夜刷題，看你為了能離我近一點，在操場上假裝跑步。
你所有的小心思，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我一直在等，等你長大，等你鼓起勇氣，走向我。
現(xiàn)在，你來了。
所以，蘇瑤同學(xué)，
他舉起手里的戒指，眼里的深情，幾乎要將我溺斃。
你愿意嗎
愿意在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就成為我的未婚妻。
然后在大學(xué)畢業(yè)的那一天，就嫁給我，成為我唯一的，顧太太。
我的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他也曾這樣，熱烈而深沉地，喜歡著我。
這場長達(dá)三年的暗戀，從來都不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而是我們共同譜寫的，最美的樂章。
我哽咽著，說不出話，只能用力地，用力地點了點頭。
顧亦恒笑了。
他站起身，把我緊緊地?fù)砣霊阎小?br />
錄取通知書，明天就到了。
他在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
顧太太，準(zhǔn)備好，接收你遲到了三年的，第一份情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