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但謝明還有些恍惚。
夢境里言翊稚嫩的臉龐仍舊歷歷在目，而如今……如今的言翊都這么大了。
謝明覺得胸腔里堵得慌，但還是彎起嘴角：“做噩夢，夢到你不要我這個……”
他停頓片刻，又道：“夢到你不要我了。”
言翊怔愣片刻，將謝明扶著坐起來：“夢都是相反的，應(yīng)該是你不要我才是。”
他傾身去扶謝明，二人難免挨得近了些。
謝明借此機(jī)會，伸手將人拉住，他看進(jìn)言翊的眼睛里，語氣很是認(rèn)真：“那你覺得，我有不要你嗎？”
清凈山那次，算是他不要他這個徒弟嗎？
十三年來，可有怪罪過他？
謝明其實(shí)很多問題想問，但思來想去，把一切想說的話都藏在這個問題里。
“……沒有�！毖择匆矝]掙扎，只是把手撐在謝明身側(cè)，堅(jiān)定重復(fù)，“你沒有不要我。”
這一剎那，謝明忽然有種感覺。
他覺得他和言翊像是在寒冷冬日互相依偎取暖的可憐人，少了對方，都會被活活凍死。
他抱住了言翊。
即使言翊壓下來的身軀再次壓裂了他的傷口。
言翊有些慌亂：“謝明！你的傷——”
“死不了�！敝x明說。
明明如今也是個盛暑，但他卻覺得冷得厲害。
他一覺得冷，他就想抱著言翊。
“可有怪罪于我？”他問著，微微偏頭，像是要把整張臉都埋進(jìn)言翊的頸間。
言翊愣了愣：“你怎么了，忽然這樣，可是夢到了什么。”
“夢到我不要你了。”謝明說，“我覺得很難過�！�
他越說，越覺得心像是被揪住一樣疼。
可背后的手忽然為他順起了背。
“都是假的�！毖择凑f，“你沒有不要我�！�
他道：“我們都沒有不要對方�！�
這一刻，謝明沒忍住，張嘴，狠狠咬住了言翊的脖頸。
無賴
房間里似乎響起一聲悶哼。
謝明只覺得自己后背上的衣服似乎被捏緊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咬在了言翊的脖子上。
他自己都詫異了那一瞬，驚慌之間，竟然不知該不該松口。
若是立馬松口，像是顯得他心虛。
但若不松口，又顯得他很莫名其妙。
于是躊躇之間，謝明只是微微放輕松了嘴里的力道。
舌尖的觸感很粗糙，他咬的很急，一半咬在言翊的脖子上，還有一半則是咬在他的衣領(lǐng)處。
貌似不是很像個正常人。
“你咬我做什么？”耳邊的聲音像是帶著點(diǎn)抖，“我惹你了？”
卻瞬間把謝明聽得心里有了底。
言翊說話也在抖，言翊也在慌。
而若是言翊也在慌的話，那他便不用擔(dān)心言翊會看出點(diǎn)什么東西出來。
謝明松了口，伸出手神情自若地在言翊脖子上擦了擦：“我咬你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是真的很不要臉：“看你是不是在撒謊罷了�！�
“……”言翊起身，伸手在謝明咬過的地方碰了碰，隱隱約約可以感受到半排牙印。
他這次是真的沒有忍住，皺眉：“你有病吧？”
謝明：“……”
還得是他這“目無尊長”的徒弟，全天下罵自己師尊有病的，怕是只有他這獨(dú)一無二的一個。
罷了。
反正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原先旖旎悲傷的氛圍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房間似乎都被浸沒在隱藏于“無語”身后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里。
細(xì)品過去，似乎兩人都存在著一絲不想被對方察覺的、隱秘的興奮。
謝明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是言翊真的生氣了，這會怕是早就已經(jīng)提劍開始砍人，而在他思索的這段時間里，怕是這個客棧都難得還存在著。
什么有病不有病，怕尷尬罷了。
但謝明是什么人？
他最不怕的就是尷尬。
“那你要怎么樣？”謝明理不直但氣很壯，“我是個傷員，情緒不穩(wěn)定想咬人怎么了？”
他說著說著自己都被逗笑，但怕言翊看出來，又把那笑偽裝成一副流氓模樣：“我咬都咬了你要怎么樣？咬回來嗎？來來來�！�
似乎是覺得光是說沒什么信服力，他邊說還邊把自己肩膀上的衣服往下面拉，露出自己沒有任何防備的脖頸，混著房間內(nèi)的燭光看上去，像是一場帶著目的的勾引。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言翊冷著臉，看表情確實(shí)是在竭力忍耐，“耍無賴是吧？”
謝明把自己的衣服拉回來：“讓你咬回來你又不咬，那就別嘶——！”
片刻后，兩人各自沒有表情下樓，準(zhǔn)備尋個桌子吃完飯。
脖子痛的一點(diǎn)都不隱隱，脖子痛的很光明正大。
謝明確實(shí)沒想到言翊真的會咬回來，更沒想到言翊牙口這么好，更更更沒想到，這臭小子竟然咬得這么重！
他但凡稍微再用力一點(diǎn)點(diǎn)，自己便要落得個少塊肉的悲慘下場了。
“兩葷一素�！敝x明搖著蒲扇坐下，聽語氣還有點(diǎn)虛弱，“不用上酒，茶就行了。”
“誒好嘞。”店小二興沖沖朝著后廚走。
“你說我要不要給你點(diǎn)個骨頭磨磨牙？”謝明忽然指著自己牙印明顯的脖子，又笑道，“牙齒這么尖，平日里說話會不會咬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