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然后出手,揍人。
說是莽夫,實在是太過貼切。
謝明在心底笑了一聲
聽到一句不稱心的話便動如此大的怒氣,這獨孤雨若是哪天真的站在了自己先前站過的位置,在面對如此多不堪入耳的流言的情況下,怕是要提劍顛了這世道。
然后把自己也給顛了。
謝明捏著茶杯并未轉(zhuǎn)頭,只是跟沒聽見似的,繼續(xù)同言翊道:“我聽聞如今也只有慕深的劍能稍微拿得出手一點,其他人甚至連號都叫不上了?”
直直往這“青年劍修第二”的心上扎。
“……”言翊悄悄看了眼臉色發(fā)青的獨孤雨,神色復(fù)雜。
好半天,他嗯了一聲:“你沒聽過青年劍修第二獨孤雨嗎?”
他這話說得猶豫至極,仿若背刺了自己純潔良善的良心。
……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謝明眼底的笑意都快要溢出來,他語氣夸張:“第二?第二有何需要聽說?”
他嗤笑一聲:“要爭便爭第一,第二算什么本事。”
饒是言翊知道謝明這會是在給自己出氣,但聽到這樣的話,內(nèi)心還是復(fù)雜又擔(dān)憂。
他約莫是沒考慮到自己徒弟如今連第二都沒爬上去,而且……他是真不怕獨孤雨拔劍就朝他揮過來啊?
“慕深慕公子的名號如此響當(dāng)當(dāng),他到時定然可以把那獨孤雨打得落花流水,指不定吶……”謝明笑得并不儒雅。
他靠近言翊,小聲道:“這獨孤雨在慕公子面前連劍都拔不出來�!�
言翊:“……”
當(dāng)真是……混賬、羞辱人至極。
砰一聲——
是茶杯被重磕在桌面上的聲音。
“這位兄臺好大的口氣!”后桌的人起身,挪開凳子之間,拿起了自己的劍,“你是什么人?怎敢對劍修如此評頭論足?!”
獨孤雨這一聲吼,倒是成功讓整個客棧的人朝這邊瞧過來了。
好戲的味道實在是濃烈,哪個修煉之人不想在枯燥無味的修煉生活里偶爾看上一場好戲呢?恰好這桌上有菜又有酒,運氣好的還有人點了花生米,轉(zhuǎn)個眼睛張個耳朵的事兒,誰不愿意?
言翊:“……”
還好帶了面具,不然他直接在原地將自己就地正法。
但不要臉向來是謝明的拿手好戲,他正常發(fā)揮一下,對于別人來說都是絕殺。
他轉(zhuǎn)頭,面具下的眼睛沉而坦然:“這位兄臺可是在和我講話?”
獨孤雨下巴抬得快比天高:“這里還有第二人在貶低劍修與我?”
謝明面露不解:“我何時貶低劍修與你了?”
他只是在說實話。
……罷了。
“你!”獨孤雨怒而拔劍:“你敢說不敢認(rèn)?!”
謝明并不起身,反倒是拿起手邊的茶杯,緩緩飲了一口:“我未曾說過,為何要認(rèn)?”
獨孤雨:“……?”
“這兩位音修我是有印象的,他們來奉天算是早的,約莫是第一次下山,他們經(jīng)常在外頭看個新鮮,給人的感覺總是儒雅溫潤,并不像是什么會評頭論足他人的人啊�!�
“是啊,我也知道他們兩個。藏酒散人的弟子,作為音修,想必其心境都是純凈無暇的�!�
“那拔劍的人是獨孤雨吧,雖為青年劍修榜第二,但我聽說是個莽夫?”
“肯定是人家說話聲音小了他聽錯了,于是他便提劍質(zhì)問,說他是個莽夫還真的不冤枉他�!�
獨孤雨手里的劍柄被他捏的咔咔作響。
完美融入到周圍人嚼花生米的聲音里。
他炸了。
他已經(jīng)完全炸了。
他像是沸水里的魚,被燙到之后躍起,然后又無力地墜回去。
“你方才明明說劍修一脈已經(jīng)不成樣子,你還說我——”獨孤雨咬牙切齒間話音戛然而止。
這要怎么說?
說他要是遇上慕深之后劍都沒機會拔出來那也太——
“我說你什么?”謝明起身,剎那間燭光被,攔住,謝明的影子覆蓋在獨孤雨的身上,仿若一座越不過去的高山,將他罩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我一個音修,既不認(rèn)識你又同劍修無冤無仇,我說什么?”
他說著說著話音一轉(zhuǎn):“這位兄臺,你我二人從未遇見過,為何對我這般大敵意?”
三兩下就主客顛倒。
言翊:“……”
他低頭,已經(jīng)不敢看了。
雖被獨孤雨打過一次,但此刻,他是同情他的。
獨孤雨:“……”
這里是個角落,別人或許看不到,但他看的清楚明白。
這人說話雖溫和而綿緩,但那雙垂著的眼眸里卻盡是冷漠。那并不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反倒像是……像是在看一個許久未見的仇人。
獨孤雨自認(rèn)習(xí)劍已久,他對劍和劍修的直覺已經(jīng)遠(yuǎn)超其他修行之人。
他像是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眼前這人雖表面儒雅隨和且拿著把玉簫,但其實此人心思深沉,其身上透出來的壓迫感和威脅感,絕非一個音修所能有。
道更像是……更像是……
更像是一名劍修。
獨孤雨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我未曾聽錯,但你若是不承認(rèn),我也拿你沒辦法�!彼f著說著反倒沉穩(wěn)下來。
明日就是起師會,這會奉天內(nèi)幾乎是各處戒嚴(yán),萬象宗的弟子幾乎隨處可見,他若是此刻在這里動手,想必只會被趕出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