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陷阱和網兜
褲子的出現(xiàn)在部落里并沒有形成風潮,連在孩子當中也沒人進行模仿。一來二麻的數(shù)量有限,麻線難搓。二來,吃的問題再次籠罩孩子們的天空。小溪里的魚終于到了快撈不到的地步了。
這一天兩個下水的孩子又弄壞了一個筐,從早上到太陽過午,結果只撈到可憐巴巴幾條小魚。然后孩子們就不淡定了,搓繩捆線的工作做得馬馬虎虎,眼睛不斷往山野里望。
有時候人陷入困境很難走出來就是陷入了這種循環(huán)。比如缺少吃的要急著找吃的,急著去找往往效率不會太高,等找到足夠糊口的吃的時候,人已經開始困倦了,休息一下把精神養(yǎng)回來,吃的又沒有了……
部落的情況是,沒有合適的工具不能找到更多吃的,沒有更多吃的就得花更多時間去采集捕獵,時間花去采集捕獵了就沒有辦法改進捕獵工具,沒有合適的工具就找不到更多吃的……
這是一個很難破解的環(huán),人類在舊石器時代的幾百萬年里寸步不進,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火的出現(xiàn),讓人類在夜晚得以思考和改進工具,人類才在火光的照耀下進入了新石器時代,才在幾萬年的時間里開始統(tǒng)治地球。
王川從部落的語言習慣和使用工具的習慣分析,現(xiàn)在這個社會應該已經進入了新石器時代了。如果細究部落會用火卻不會保管火種的問題,有石器還只是會追著野獸跑,不會設陷阱這樣的問題,從地理上來說或者從人類社會的基本形態(tài)上大約可以找到答案。
從地理上說,華夏文明的起源地是太河流域,但這里的位置偏南,如果此后的地理沒有發(fā)生重大變化的話,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更靠近太江流域。巖洞不遠的大河再流幾百里就是流進太江的。也就是說,這里其實是這個時代的邊遠地區(qū)。部落比較落后也是正常的。
而從社會的基本形態(tài)看來,一個社會中各階層存在生產力發(fā)展不均衡的現(xiàn)象其實十分普遍,人類開始登上月球的時候,亞馬遜森林都還存在著原始人呢。這個邊遠的小部落落后于主流的社會情況一點也不奇怪。
現(xiàn)在哪怕王川讓他們常規(guī)的用上了火,編織了筐子可以讓他們帶更多的東西回來喂養(yǎng)孩子,幫他們打磨了好棍子讓他們可以花更多的時間去捕獵,但是這些做法在短時間內還是難以讓他們改變思維,讓他們從困境的圈子里鉆出來。
要讓他們從原來的生活習慣中走出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且還要一刻不停。
王川開始試著織網。不過考慮到織網的時間要比較長,麻線的數(shù)量不太夠和孩子們的工作情緒開始懈怠等問題,他決定先織幾個用料少的網兜。
小溪里的魚應該是還有的,只是經過這幾天筐子的禍禍,密度降低了。畢竟筐子的效率和口徑有限,不可能把這些魚趕盡殺絕。如果用大口徑一些的和濾水更快的網兜,說不定還能深撈一些,可以解決一下燃眉之急。
編織網兜沒有其他竅門,先找一根大小合適的生樹枝彎成一個圈,彎圈的時候用火烤一烤,這樣成型圈子會固定下來。固定之后,再用麻線綁一下就完美了。彎好的樹圈掛起來,麻線弄成一段段對折綁在樹圈上,兩厘米左右一根,綁好麻線就把豎下來的麻線隔著兩厘米兩兩打結就行了。這是古老的結網法,工序并不復雜。
教會了幾個聽話又手巧的女孩子之后,這工作就交給了她們。自己帶著剩下的麻線,跟阿母要一把干果,帶著其他不想再搓麻線的男孩子去折竹條或者樹枝去。前兩天晾曬糧食的時候不是有很多雀鳥和松鼠來過搶掠嗎,今天就是它們付出回報的時候了。
在有彈性的竹條或者樹枝上綁上細線,打活結繩套,麻線中間綁上小木棍定樁。在合適的泥土地上,插緊拉彎,用圓拱卡橋定樁,放上兩個踩踏的小樹根,把繩套拉好后放幾顆果子在踩踏的小木根下,一個簡單的繩套陷阱就設好了。
一個孩子伸手去撿果子吃,只聽到piu一聲,手就被套在麻線上了。這個檢驗做得很好,拿竹條抽一下作為獎勵。敢哭再抽一下。
復原了這個索套小陷阱,去下一個地方。沒有經過人類槍炮洗禮的鳥雀完全不知道人類的兇險,估計在它們看來人類和山羊也沒什么區(qū)別。在下一個索套還沒有布置好的時候,身后又是piu一聲響,一個鳥雀猛然撲拉翅膀的影子便出現(xiàn)在剛才下套的那個地方。孩子們只愣了一秒,便有四五個人撲了上去,那只可憐的鳥便連腸子都被壓出來了。
小陷阱放了一圈下來,太陽已經偏西了�;氐蕉纯诘臅r候,網兜也結得差不多了。王川做了一個收尾之后,就綁上一根長棍子下了小溪。試用新工具還是得自己來,那幫野孩子做事沒有一點分寸。藤筐弄壞了就算了,這網兜花的時間不少,弄壞了會讓人心疼死。
事實證明網兜還是有效果的,花了半個多小時,王川又撈了十多尾二三指大小的魚,個別有小孩巴掌大小。太小的就撈不到了,小魚會從網兜的網眼跑掉。他發(fā)現(xiàn)越往河口走魚越多,想必是有魚會從河流中回游。在一個靠近河口的小水潭里,他還撈到一個臉盆大小的烏龜。烏龜在小溪里很罕見,因為這東西跑得慢,小溪的水也不深,幾乎不能在這些孩子手里存活,想必這龜也是從大河里游進來的,那條大河物產應該極為豐富。不過想起阿母一再的囑咐,撈到烏龜之后,他就往回走了,沒有再往河的方向走一步。
前面那條河后世叫葉原河,離巖洞不到兩公里的距離。后世的那條河王川熟悉,他常常去河邊散步。那時候那條河因為上游不少水庫攔截,一年到頭都是枯水期。魚幾乎沒有,有也沒有人敢吃。因為那條河幾乎就是縣城的下水道。
不過現(xiàn)在這條河和后世是完全不同。現(xiàn)在這條河水面寬達百米,兩邊蘆葦遍布,灌木叢生,沼澤水洼不計其數(shù),天知道河水會有什么東西?這個年月,河里跑出一只史前恐龍來他都不會驚訝。
上午只撈到幾條小魚,中午幾乎沒吃,現(xiàn)在就烤個烏龜再吃點吧。
烏龜翻個身直接架在石頭上就放火烤,快熟的時候,放上點剁碎的紫蘇,再用尖石塊搗碎肉塊,吃得孩子們根本停不下來。意猶未盡就在龜殼上放點水再煮上兩條魚,吃完就沒有了,天都快黑了,都去看索套去,有鳥抓回來當晚飯。這回再把腸子和屎都壓出來了,晚上就別吃了。
龜殼放涼了就給阿母占卜用。不會占卜留著裝水也是可以的。
索套照樣也有效果。孩子們去了一趟,就抓回來三四只鳥雀,兩只松鼠和不少羽毛。羽毛是套的鳥雀被鷹吃了留下的。這個年代的老鷹也不知道什么叫來自人類的惡意。平時孩子們在林子里跑,它們在天上飛,互不相干,畢竟翼展一米左右的老鷹抓不起孩子。不過現(xiàn)在在人類的眼皮子底下公然這樣偷竊,孩子們都很憤慨,準備下回遇到的時候統(tǒng)統(tǒng)抓回來吃掉。
這事倒給王川提了個醒,這個年代的鷹翼展一米的奈何不了這些孩子,萬一跑出個翼展三米的呢?這個年代恐龍都未必滅絕了,有翼展三米或者更大的鷹或者雕實在是正常不過的,畢竟后世從化石上研究出來的歷史,未必能反映真實情況的萬一。
帶著這樣的憂慮,他在天黑之前撿了些堅硬的卵石,準備天黑之后回巖洞打磨石器。武器必須要有,而且要隨身帶,哪怕是石矛這樣落后的東西也好。
繩套撲捉的鳥雀又讓部落的大人們小小的驚喜了一把,小孩子們在各自的親人面前賣弄自己學會的下套子的技術,大人們只是呵呵笑著聽,高興卻不怎么上心。對他們來說,這些小巧的鳥雀給孩子們當白天的點心還行,自己弄回來了可不夠喂養(yǎng)部落的。
麻線編的繩子有兩三捆了,借著這個機會,王川站了出來,用粗麻繩給他們演示講解自己能想到的各種繩套陷阱的樣式。結果不太樂觀。這幫只會拿著石矛在動物身后跑的野人再次如同看高科技發(fā)布會一般看完了王川的演示,眼中帶著各種欽佩和欣賞,但就是沒有人站出來跟他一起動手實驗。
這場景和告訴他們生火的原理差不了多少。王川有些失望。想著轉變人的觀念很難,要轉變這些野人的觀念只怕要更加的難。這事情也只能潛移默化慢慢的來。如同埋土保留火種的情況一樣,當時這些人并不怎么在意,現(xiàn)在早上起來后,巖洞里起碼有三四個埋了火種的土包。
或者,等他們有需要的時候,他們會學的。王川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演示完之后,王川準備借著篝火打磨石器。這個事情大人們倒是熱心。
他們從王川拿回來的石頭里找出一塊合適的,直接往巖洞的巖石上砸,裂開后從中挑出尖銳的一片,問王川滿不滿意,然后就動手在巖石上磨尖打邊。做這些他們是專業(yè)的。不用多久,他們就把矛尖磨了出來。
王川自己找了一根合適的棍子,在一頭稍微刻畫了些綁線的凹槽,把矛尖用麻線綁了上去,一個帶著原始氣息的石矛就嶄新出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