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于是祝陰坐在床頭，攬過神君的頭頸，將他抱在懷里慢慢地喂菽豆水。婆娑樹影落在神君臉上，似細(xì)瓷上的裂紋。
待喂完水，祝陰收了碗，方要起身，卻忽被牽住了衣角。
神君微睜著眼，汗?jié)竦陌l(fā)貼著頰，顯出一番無端的靡麗。他喃喃道：“小蛇，別走……我還有話與你說。”
祝陰的心怦怦直跳。神君聲細(xì)如絲，他俯耳去聽，卻仍覺模糊。他又見神君寒戰(zhàn)不已，遂掀開寢衣，鉆入被窩，抱住了神君。
“您要與我說甚么話？”
“只要你愿行善事，終會(huì)積土成山……”神君夢(mèng)囈似的道，“哪怕有哪一日我不在了，你也不會(huì)被世人輕慢欺侮……”
祝陰的心頭忽而一動(dòng)，“甚么叫……您不在了？”
“凡人年歲有限，總會(huì)不在的。”
“可您說……您會(huì)永遠(yuǎn)在我身邊！何況您是神明，縱然如今是妖體……年壽卻也勝過凡人……”
他慌忙追問了幾遍，神君才慢慢地道：“我睡糊涂啦……”
不安卻似裂痕，愈來愈深。祝陰望著他，心里忽生出一點(diǎn)陰暗的欲念�；▋簳�(huì)謝敗，凡人會(huì)亡逝，神君會(huì)不會(huì)也將離開他？他猛然撐起身，捉住神君的肩，道：“您要我在世間行善，修道積德，是么？”
神君燒得厲害，一張臉彤紅似火。他懵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嗯�！�
“我是蒙昧精怪，做到這事兒似有登天之難�？扇粑艺婺茏龅剑苡栉要�(jiǎng)賞么？”祝陰說。
神君暈乎乎地點(diǎn)頭。
“你想要甚么獎(jiǎng)賞？”
祝陰在袖袋里摸了摸，竟摸出一只馬蹄金錠。這是他在大梁時(shí)為勢(shì)家除了一只叫弓槃?shì)钡墓硗鯐r(shí)所獲的報(bào)酬。見了那金錠，神君的眼直了。
“買您一笑，需多少錢？”祝陰說。
神君想起以前同他胡亂說過的話，迷迷瞪瞪地道：“……三文。”
祝陰說：“那這些子兒……夠買您對(duì)我笑上一夜么？”
影子落在了臉上，溫?zé)岬奈且餐瑫r(shí)灑了下來。燭影搖紅，映亮了一室旖旎。神君感到后腦被按住，他被牢牢鎖在一對(duì)兒臂彎里，柔滑如緞的軟舌敲開齒列，啜著他津涎。指尖滑落，撫摩全身，祝陰在他身上點(diǎn)起燎原之火。
衣衫松脫，瘦削的身軀與冰涼的肌膚相貼。祝陰似來了興致，如蛇一般纏抱著神君。那懷抱越來越緊，似要教人窒息。明明眉眼鋒利而妖冶，可卻透著幾分楚楚可憐。
腿側(cè)有些不適的擦磨感，神君低頭一看，只見這廝竟略變回了一副蛇樣，紅鱗淺淺地在肌膚上浮現(xiàn)，只是那交尾之物探了出來，生滿軟刺，像一只仙巴掌。
祝陰想起秋蘭遞給他的春戲畫卷，他依樣畫瓢，將影子壓在神君身上，像要將其拆吃入腹。
神君眼中似有山煙水霧，頰邊卻生朝霞似的一片惱紅。他掙扎著道：
“這就是你要的獎(jiǎng)賞么，祝陰？”
“我不是祝陰。”紅衣人狡黠地發(fā)笑，熾熱流過腰脊，抵于身下�！拔沂且恢宦愤^的、欲奪您清白的妖魔。”
人生豈草木
一年之前，他與小蛇在紫金山下相逢。那時(shí)的小蛇瞎眼缺皮，齒落鱗禿，在他身后蜿蜒而動(dòng)，拿漏風(fēng)的嘴巴含糊叫道：“神君大人�！�
后來吃了神血，小蛇生出了滑膩紅鱗，容光煥發(fā)地大叫：“神君大人！”
待化了形，生出俊麗容顏、得了賜名后，祝陰反而生怯，縮在框柱后靦腆地出聲：“神君大人……”
而如今，紅衣妖魔俯于他肩頭，溫?zé)釟庀Ⅲ轮梗ひ魦泼摹?br />
“神君大人。”
手指滑落脊背，綿延而下�！白Ｄ骋M(jìn)犯您了。”
神君瞳眸驟縮，他如一只被銜頸的獵物，被毒蛇釘于榻間。目光下移，蛇物探囊而出，生遍軟刺，猶如四尺半雙流星錘。神君大駭，這玩意兒若入了體，他立馬便能上陰府投胎！
神君沉默了一會(huì)兒，昏沌地道，“你怎么變回蛇樣了？”
祝陰說：“做蛇有做蛇的好，做人有做人的趣。祝某忽而覺得做一半兒的蛇，倒也十分之好。”
他似是對(duì)“祝陰”此名愛不釋口，如今說話必稱自己“祝某”了。
神君掙扎起來，頂著發(fā)燒的腦袋大嚷：“你要污辱我，就不能全須全尾地變個(gè)人么？只那玩意兒要變蛇？”
“您是說，只要祝某全化作人，便能污辱您了么？”祝陰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呸！”神君大唾一口。
那蛇物還在腿邊蹭，軟刺撓著肉，又燙又癢。祝陰舔他的舌頭，動(dòng)作也彷如清風(fēng)，柔和而順帖，一下下地蹭撞。神君被撞得搖搖晃晃，捧著祝陰的臉，昏沉地瞪他：“這事兒是誰教你的？”
“是甚么事？”祝陰故意問他，瞧著他的臉火燎一片。
神君瞪他。
“是秋蘭姑娘教的，”祝陰短暫地變回了蛇形，它拿尾巴勾開神君的下袴，鮮紅的蛇信往里頭伸，流著貪吃的涎水。“她說，男人都喜歡這樣……”
神君忍無可忍，將小蛇一把捉住。小蛇擺著尾巴，叫道：“神君，你原來不是男人！”
“你年歲幾何？瞧你行事幼稚，心智未全，如乳臭小兒，我怎能同你做這檔子事？”神君幾乎要?dú)獾锰_，失了平日里持重清靜的模樣，青筋暴跳地斥他。
小蛇天真地道：“我的年紀(jì)么？從有記憶的時(shí)候算起，約莫有三百三十七歲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