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該死的！怎么會這樣？！
明明他和埃里希，已經(jīng)真正地相知相許，明明埃里希在知道了他的欺騙之后，也已經(jīng)選擇了原諒。明明他的心已經(jīng)逐漸安定了下來，心安理得地開始享受這樣曾經(jīng)只能出現(xiàn)在夢中的美好生活。
一切又怎么會這么突然地回到了原點(diǎn)？！
羅伊斯忍不住地埋怨上蒼，為什么給了他希望又要奪走，為什么要這樣惡劣地捉弄他？！
羅伊斯已經(jīng)想不出未來會怎么發(fā)展了。
可是羅伊斯想，他怕是要用自己的余生，獨(dú)自守著多特蒙德，也獨(dú)自守著這段甜蜜又痛苦的回憶。
如果從未得到過，他或許還有一天可以放棄這段注定無望的愛戀。
可是，他們分明曾經(jīng)作為真正的情侶相處、相愛，分明已經(jīng)共同把心愛的球隊(duì)帶到了曾經(jīng)遙不可及的高度，分明已經(jīng)開始暢想屬于他們的未來……
這讓羅伊斯怎么能夠放下？
羅伊斯已經(jīng)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直在竭力忍耐的小火箭終于再也無法堅(jiān)持，羅伊斯綠棕色的眸子眨了眨，長而直的睫毛撲閃了兩下，終于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淚來。
剛剛蘇醒，還有點(diǎn)頭腦混亂的埃里希，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看著晶瑩的淚珠從羅伊斯的眼里滾落，不知怎地，忽然心頭一痛。
一種不知從何而起的沖動，在埃里希的心頭油然升起——他忽然很想攬過羅伊斯，狠狠吻一吻那兩瓣因?yàn)槌槠澏兜�、形狀姣好的唇，更想吻一吻那雙很令人心動的綠棕色眸子，吻盡里面的淚珠，吻得那張很漂亮的小臉上，只剩下頑皮的笑顏。
在將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在埃里希目前全部的記憶里，他從來不曾以這樣的角度打量過羅伊斯。
突然冒出的古怪念頭，把埃里希狠狠嚇了一跳。
可是，最初的驚嚇過后，又有更多的、混亂的記憶涌出，把埃里希在蘇醒后原本還算清醒的頭腦，攪成了一團(tuán)漿糊。
病床上的埃里希，整個身子都不由地僵住了。
羅伊斯不知該怎么面對恢復(fù)了故態(tài)的埃里希，也不愿意讓視他如仇敵的那個埃里�？摧p了他，于是只抽泣了兩聲便趕忙拿手捂住了嘴。
然后，羅伊斯單薄的身子一轉(zhuǎn)，直接跑出了病房。
現(xiàn)在，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斯芬特和埃里希，這對古怪的父子了。
羅伊斯已經(jīng)離開了，老馬爾塞尤卻沒有離開。
老先生站在原地，皺著眉頭，注視著病床上，自家兒子仿佛陷入了某種沉思的古怪模樣。
老馬爾塞尤那雙與埃里希相似的湛藍(lán)色眸子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在埃里希身上逡巡了一圈，最終落回了埃里希的面上，直視著埃里希的雙眸。
兩雙高度相似的藍(lán)眸彼此對視著。
長久的沉默之后，老馬爾塞尤抬起右手，竟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埃里希左半邊腦袋短促的金毛上。
直打得年輕的那雙藍(lán)眸的主人捂著腦袋，本能地痛呼了一聲，眼里也閃過了一絲與從前的埃里希更為相似的惱怒神色。
仿佛病床上的人在下一秒就要暴躁地跳起來，口里高喊著“老頭子”，沒大沒小地對老父親揮舞著拳頭以示威脅。
然而，面對獨(dú)生子眼眸里閃現(xiàn)的狠厲神色，老馬爾塞尤竟然半點(diǎn)也不怵。
老先生扇了一巴掌不夠，竟然“啪”的一聲，往埃里希的右半邊腦袋上，也扇了一下。
直接給他對稱上了。
“怎么？”
“真把這一年的事全給忘了？！”
老馬爾塞尤斜睨著自己的獨(dú)生子，嘿然一笑。
羅伊斯和埃里希一起長大，也深深愛著自己的竹馬竹馬。
可是，要論對埃里希的了解，羅伊斯竟然及不上一直忙于商務(wù)的、其實(shí)在兒子的生命里缺席多年的斯芬特·馬爾塞尤。
因?yàn)椋且晃桓赣H。
然而，埃里希的反應(yīng)，卻并不如老馬爾塞尤所想。
埃里希被扇了兩巴掌，面上的神情反而多了幾分兇惡的意味。
他取下了捂著腦袋的手掌，用一種堪稱惡狠狠的模樣，瞪著剛剛扇了他的老父親。
“臭老頭子——！你踏馬找抽�。�！”埃里希說著，幾乎就要從病床上爬起來，對著老爹回以老拳。
絕對稱不上禮貌的語氣，配上兇惡的表情，終于看得老馬爾塞尤呆住了。
看出來埃里希的模樣不似作偽，老馬爾塞尤面上，原本的篤定逐漸散去。
老先生用手捂著胸口，先是不由地往后退了半步，又在反應(yīng)過來之后，迅速重新站穩(wěn)。
只不過，老馬爾塞尤面上，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了幾分糾結(jié)的神色。
片刻之后，老馬爾塞尤鼻翼聳動，發(fā)出了一聲充滿威脅意味的冷哼。
“真忘了？”
“真忘了老子回頭就把多特賣了！！”
“賣不了就搞砸！破球隊(duì)滾去德乙去吧��！”
“你想去拜仁？！不好意思送多特去德乙之前老子先把你賣去德乙��！”
“你想拿金球？”
“下輩子吧——��！”
吐露出了充滿威脅意味的話語之后，老馬爾塞尤和埃里希各自喘著粗氣、毫不退縮地瞪著彼此。
好像兩只一老一少、正準(zhǔn)備拼個你死我活的公牛。
剛剛那一瞬間，之前那個尖刻的、不近人情的、習(xí)慣了與兒子爭鋒相對的老馬爾塞尤，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