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高木同學,我有幾道題不會寫,請,請問你可以教我嗎?”
高木織有點驚訝,因為她對野島太沒什么印象,甚至連昨天幫人解困,也是順手之舉。
她很忙,夕陽下的光線不好,她連野島太的面孔都沒有記住。
但高木織是一個樂于助人的女孩。
學校的學習壓力很大,她作為班委和成績好的學生,有義務教導學習上有困難的同學,她是這么認為的。
于是,兩個學生的來往開始了。
野島太該怎么形容這段時光呢?
就像是一條無人關心的野狗,同類咬他,大人罵他,孩童笑著拿石頭砸他的頭。
但突然有一天,有個人給他遞來一塊肉,說:“可憐的狗狗,餓了嗎?”
或許只是順手為之的善舉,但可以讓人記一輩子。
他會一直記得的,野島太想。
但,隨著時間流逝,他逐漸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是感激,是珍惜,還是喜歡?他不知道。
他靠近高木織,已經(jīng)用盡了所有勇氣,不敢再說別的什么,也不敢做別的什么。
如果他暗戀高木,那就讓這份感情永遠深埋在心里吧,像他這樣卑微的人,是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的。
只是追隨她的腳步,就已經(jīng)很好了。
然而,仿佛是上天開了個玩笑,仿佛是天神喜愛捉弄凡人,偏偏要把最珍貴的東西打碎給人看。
高木織被侵犯了。
一夜之間,原本自信開朗的她,變得陰郁起來,成績一落千丈,話也越來越少。
野島太一開始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當她是生病了,或家里遇到什么困難,沒有敢多問,只是盡自己的力為她做事。
比如幫她送作業(yè),比如幫她帶她家附近不方便買的東西。
他以為,高木織會好起來。
但他錯了。
高木生了病,生了一種名為絕望的病。
她沒想到自己會懷孕,十三歲的女孩不知道怎么辦,在拿到醫(yī)院檢查單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要墮胎,她必須墮胎。
可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她懷孕的事被侵犯她的人知道了。
她的事暴露了出去,她被安上無數(shù)頂帽子,被無數(shù)人指責。
她說,她不是自愿的,可那又能怎么樣呢,人們樂于看他人痛苦,比起真相,他們更愿意相信自己希望的。
其實她也有幾乎,只要把傷害她的人說出來……
可她說不出口,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不知名的詛咒,每次想要說出“教導主任侵犯了我”時,她的嘴就啞了,每次想將其寫下來時,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學校將她退學,家長不愿意認她,昔日的友人嘲笑她諷刺她。
絕望是世上最可怕的病,它像一個無聲的死神,讓人溺死在無法呼吸的心跳聲里。
高木從高樓上墜落的時候,野島太是在的,他正想上樓去,勸說她活下來,可是沒能來得及。
或許……就算上了樓,也勸不住。
因為他不是醫(yī)生,也不是良藥,他只是一個一腳踏入光明的病人,不能給別人帶來希望。
野島太瘋了,他無視別人的流言蜚語,無視老師和家長對他的責罵,瘋一般地跑了。
流浪和沒有流浪,好像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一樣的陰暗,一樣的孤獨。
直到有一天,幾個衣著奇怪的人找到了他。
【“你確定就是這小子?”】
【“對,按照我們找到的數(shù)據(jù),他就是最在乎高木織的人。”】
聽見女孩的名字,野島太抬起頭來。
[“你們是誰?”]
【“這個你不用管,我們有復活高木織的辦法,你來不來?”】
復活……人死了,是可以復活的嗎?
【“只要你愿意按照我們說的來做,就可以讓她復活。”】
【“看,她的腦袋是完整的,只要大腦還在,人就不算死,不是嗎?”】
【“快了,等她重新開始說話的時候,復活就完全成功了。”】
…
……
…………
河邊的草地很干凈,微風吹過,草坪如湖水般泛起漣漪。
白發(fā)少年在河道上走著。
“簡直是無稽之談。”他評價道,“那樣活過來的根本不是人,而是披著人皮的咒物。
“不,甚至不能算披人皮,最多算頂了個人頭�!�
按照老校長之后的招供,害高木織懷孕自殺,以及后來做成咒物,都是詛咒師指使他們做的。
因為她的父親得罪了一個詛咒師。
“那群家伙真是惡心�!蔽鍡l悟停下腳步,朝河面扔了塊石頭。
“那個什么太也很惡心,就算是暗戀的女孩子,變成那樣還認,戀愛腦不可活�!�
“……我能理解他�!苯軈s如是說。
“哈?”五條悟轉頭看他,“杰,你不會是覺得他很可憐,那樣做也有他的道理吧?”
“不全是。”杰搖頭,“而且,我并不認為他只有可憐,當他同意和詛咒師合作時,他就不是一個‘完美的受害者’了。
“我只是在想,世上唯一的希望意外死亡,人是承受不住那種痛苦的。
“不管是放棄,還是接受那個并不真實的復活方案,都太自私了。可選擇后者,應該已經(jīng)耗盡了他的勇氣與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