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梁映確實(shí)沒有好好練過字。從小到大,日子過得顛沛,學(xué)堂上不了,識字全靠阿婆言傳身教,但阿婆并非書法大家,練字一事從沒有正經(jīng)排在過梁映生活之中。
且平日里,他能識能寫,在市井里已經(jīng)算拿得出手,誰管你字是正是歪。
梁映偷偷抬頭,正瞥見林樾在紙上落下自己的姓名。
——那是一看就練過的字,張弛有度,是書卷之上用的最多的規(guī)范楷書,但偶爾幾處筆鋒如刀劍,放在字里行間,依舊是清雅文正。
原來,林樾的樾是這個(gè)字,他還以為是越,又或是躍呢。
超出、騰躍之意更像是世家該有的希冀。
這個(gè)樾字平日用得不多。
他記得意思是……
“樾,樹影之意�!�
不知不覺盯入神,梁映的耳邊倏地響起林樾的聲音。
等他不再心虛,抬頭望去,林樾已然是專心答卷的模樣,窗外的光柔軟地環(huán)著林樾的側(cè)臉。這人分明安安靜靜在他面前坐著,但梁映卻覺著他身上總是透出些許不真切的光暈。
偶爾,他能瞥見一抹一閃而逝的真相,卻根本抓不住。
就像圖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樾不可能是。
一是,時(shí)間。
事發(fā)時(shí),他雖睡了,但睡之前已過宵禁,時(shí)間對不上。
二是,痕跡。
就在關(guān)道寧換回舍房后,教諭搜查時(shí),他注意到窗外泥土有松動(dòng)。
有人把林樾特意摘來放進(jìn)瓷瓶的云苔,重插在泥土之上用以遮掩。
明明沒做,卻又承認(rèn)。
那答案只有一個(gè)——他在包庇。
那么被包庇的是誰呢?
是偷偷換了寢的關(guān)道寧,還是平白被牽連的同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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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燭光被夜風(fēng)吹得搖曳欲熄,祝虞在看到衣箱中的六本圖冊時(shí),蒼白的臉色先是漲紅,對上學(xué)錄失望的目光后,臉色又迅速蒼白。
可東西都在這里,學(xué)錄又搜了他的包袱。
梁映給他的封口錢沒有意外地被翻到人前。
“祝虞,怎么會是你呢?以你品性不該如此,你好好說,這錢是怎么來的?”
“教諭……你信我,我真的未曾做過�!�
真要論起來歷,這錢所得比起圖冊卻是更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