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然現(xiàn)下，林清樾就不是發(fā)問，而是直接要將人劈暈過去，打成失憶才算數(shù)。

    望著林清樾在重新明朗的月色下那淡淡的疑問，梁映微微移開眼神，將視線落在了林清樾手里不顧落水也要撈起的東西上。

    剛剛離得遠，又暗，看不清。

    現(xiàn)下卻是一清二楚，那是一個和活人腦袋差不多大小的木人頭�？吹贸鰜�，其雕刻技藝頗為精湛，寥寥幾刀便能將人的五官活靈活現(xiàn)地勾勒出來。

    更別提，制作之人還特意上了一層顏色。那顏色調(diào)得也好，蓋因才涂上，新鮮得透著一層濕意。木頭的本色被覆蓋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像人一般，白皙的膚色，五官也各有點綴，尤其是那張嘴。

    艷麗的紅在潔白的齒間像血一般，配著那刻出的微微上翹的唇角，看久了，竟覺得下一刻這張嘴所笑的弧度再不斷地擴大。

    詭譎，陰森。

    拿在林樾的手中更是格格不入。

    但梁映很快就把這木人頭和一段記憶契合。

    ——這是，他在舍房所發(fā)現(xiàn)的木屑所歸屬的成果。

    “拿著這個，你要做什么？”

    兩個問題，誰也沒能拿出一個完美的解釋。

    還是梁映先在林清樾想著借口的眼底讀懂了什么，默默讓了步。

    “先回舍房吧，一會兒學(xué)錄要來查寢了�！�

    林清樾點點頭，將大致施工完的木人頭重新放回草叢之中，和梁映一道回了舍房。

    “又溫書呢，別太晚了。最近就屬你們玄英齋和青陽齋的蠟燭用得最快�！�

    學(xué)錄勾完名冊，對著書案前認真專注的兩個學(xué)子勸說道。

    絲毫沒有察覺一個翻開書頁的指根處沾著一筆鮮紅，另一個則對著一本曲譜練著書帖。

    “你在練永字？”待學(xué)錄離開，松弛下來的林清樾隨意朝梁映面前的紙上看了一眼。

    紙上的字已經(jīng)擺脫了初時相見的稚嫩歪扭，有了初步入目疏朗的樣子，只是靠著字帖，練得還是慢了些。

    林清樾不自覺起身，繞到梁映身后，扶著他執(zhí)筆的手，將那怎么寫都差了兩分意思的撇捺領(lǐng)著，重新寫下。

    溫軟的掌心包裹著梁映冷硬的手背，他先是一僵，被手心的主人察覺到不好領(lǐng)著施力，便輕輕合攏掌心握了握他。

    他這才放開了對自己的控制，任由自己的手放在林樾的掌心，隨著另一道意愿在紙上來回。

    這是比白日教導(dǎo)射藝時更親近的姿態(tài)。

    或許是因為這里四下無人，只有他們兩人之故。

    梁映甚至能清晰地聽見靠在他身后的胸腔傳來的心臟鼓動聲，與他逐漸急促起來的心跳不同，那顆心一直跳得緩慢、平穩(wěn)，眼里大概只有簡簡單單的筆畫。

    可，這也沒什么不好。

    至少這一刻，梁映能真切地體會到，林樾正在他的身邊——

    “是這兒么……”

    “玄英齋的老舍房可真是破……顧不得理我們齋偏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