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在等什么呢?”林桑榆的聲音在濃稠得化不開、仿佛能吞噬心跳的黑暗里響起,帶著得逞的促狹,像一根燒得滾燙、淬了蜜糖的細針,精準無比地刺入江遇已然繃緊到瀕臨斷裂的神經末梢。
他喉結壓抑地、如同困獸般滾動了一下,才緩緩掀開眼簾。
濃密的睫毛如同破開沉重夜幕的利刃。
房門早已在他反手間悄然關閉,徹底隔絕了走廊最后一絲微光。
玄關的開關近在咫尺,卻無人愿意去打破這片醞釀著風暴的黑暗。
濃稠的黑暗如同有生命的墨色潮水,無聲無息地漫涌、攀升,溫柔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將兩人徹底吞沒、包裹。
這黑暗恰似此刻在兩人血脈深處奔涌的、亟待破閘而出的原始渴望。
江遇怎么會看不透她這點小把戲。
此刻的她,活脫脫一只剛用毛茸茸的爪子戲耍了猛獸、此刻正得意洋洋甩著蓬松尾巴,琥珀色眼瞳在昏暗中閃爍著狡黠又挑釁的光芒,仿佛在無聲宣告勝利的小野貓。
那純良輪廓下,分明藏著磨得鋒利的爪尖和記仇又睚眥必報的小性子,只待獵物松懈,便會給予刻骨銘心的回敬。
可偏偏就是她這副狡黠鮮活動人、帶著點小得意的模樣,像暗夜荒原上唯一跳動的、溫暖又危險的火焰,散發(fā)著讓他心甘情愿飛蛾撲火的致命吸引力。
江遇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磁石牢牢吸住,緊盯在她因得意而微微上揚、在昏暗中仿佛噙著一抹朦朧月華、誘人采擷的唇角,以及那雙即使在濃黑中依然亮得驚人、如同淬煉了熔融星火、跳動著生機與致命誘惑的琥珀色眸子上,一時竟忘了呼吸。
那視線,滾燙得幾乎能在她皮膚上烙下印記,帶著赤裸裸、毫不掩飾的占有與掠奪的渴望,貪婪地要將她此刻鮮活狡黠的神采刻進骨髓。
林桑榆被他這灼人滾燙溫度的視線看得耳根滾燙似火,心跳在xiong腔里失了序,擂鼓般撞擊著耳膜。
但這濃重得令人心安的黑暗,像一層庇護所,不僅模糊了所有界限,更如同最烈的催化劑,將她心底那份因成功反將一軍而升騰起的、近乎囂張的挑釁膽量,肆意滋長、膨脹到極限。
她非但不退縮,反而借著黑暗的完美掩護和方才反將一軍的澎湃余勇,微微踮起腳尖,小巧精致的下巴揚起一個挑釁的弧度,將尾音拖得又軟又糯,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纏繞上他的耳膜與心尖:“那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誰,醉翁之意不在酒?”江遇喉間溢出一聲低沉的、帶著縱容和愉悅的輕笑。
他眼瞼微垂,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深邃的陰影,再抬起時,目光卻坦蕩澄澈得驚人,如同撕開厚重夜幕的第一縷破曉晨光:“嗯,是我。
”有時候刻在骨子里的教養(yǎng)和克制,會讓最本能的渴求也帶上幾分矜持的枷鎖。
但在她面前,一切遵循本心,情動之處,所有無謂的矯飾都如同春雪消融,蹤跡全無。
因此,當他承認時,眼底是澄澈見底的坦蕩,聲音是不摻一絲雜質的肯定。
他無意逃避內心洶涌的渴望,更坦然面對她施加于他的、致命的吸引力。
江遇這坦蕩至極、不摻一絲雜質的承認,讓林桑榆心頭猛地一悸,有了片刻的怔忪失神。
像是被那破曉般的光芒晃了眼,她下意識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更深的好奇,再次望進他眼底那片幽邃的深潭。
只是這一次,那潭水深處翻涌的暗流,帶著一種讓她心尖都為之顫栗的陌生力量。
她敏銳地察覺到,自昨夜之后,江遇凝視她的眼神,如同剝落了千年冰封的火山,褪盡了所有克制的假象與清冷的距離感,裸露出內里沸騰翻滾的、更深邃、更灼熱的巖漿,那溫度幾乎要將她的靈魂都熔穿、烙印。
那是她從未接觸過的、屬于江遇的全新維度。
此刻,當他們的目光在黑暗中再次短兵相接,那股強烈的占有欲和洶涌的、幾乎要破籠而出的滾燙欲望,如同實質的熱浪撲面而來,帶著焚毀一切偽裝的霸道力量。
這過于直接,如同實質宣言般的信號,讓林桑榆心頭警鈴瘋狂大作。
一股巨大的驚慌驀然竄起,攫住了她的心臟。
眼睫如受驚的蝶翼般劇烈顫動,身體幾乎是本能地、帶著一絲倉皇就要往后縮。
然而,江遇仿佛早已洞悉她每一個微小的念頭。
她退意剛生,腳跟甚至來不及在地毯上摩擦出半分聲響,伴隨著塑料袋沉悶的“噗”一聲砸落,他結實有力、帶著烙鐵般體溫的手臂已如最堅硬的鎖鏈,瞬間不容置疑地環(huán)鎖上她纖細得不盈一握的腰肢。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傳來,她整個人被毫無間隙地、嚴絲合縫地摁進了他滾燙的xiong膛,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的骨骼都融進他的血肉里。
等林桑榆從這電光火石般的變故中勉強抽回一絲神智,整個人已被他徹底禁錮在懷中,密不透風、動彈不得,連彼此狂亂心跳的震顫都透過緊貼的xiong腔清晰可感,交織成一片混亂的鼓點。
“古箏,”他開口,嗓音沙啞粗糲得如同被砂紙反復打磨過,每一個音節(jié)都壓抑著地底巖漿般翻涌的欲望,“先放玄關?”雖是詢問,那環(huán)在她腰間的臂膀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林桑榆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只能被動地點頭,或者說,任何回答都已無關緊要。
她看著他動作迅捷卻異常沉穩(wěn)地卸下肩帶,將古箏輕輕倚靠在墻邊。
束縛解除的瞬間,他再無遲疑,有力的雙臂穿過她的腿彎和后背,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起。
身體驟然騰空帶來的失重感讓她低呼一聲,本能地攀緊了他的脖頸。
就在邁步欲往里走的剎那,他俯身,長臂一探,精準地從散落在地的塑料袋中摸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指尖一挑,利落地塞進了褲袋,動作行云流水。
她房間的格局與他那邊幾乎鏡像對稱,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弱城市光暈,他抱著她,幾步便穿過了玄關和客廳。
然而,當抱著她來到走廊盡頭,面對兩扇緊閉的、在微弱光線下幾乎一模一樣的房門時,他的腳步終于頓住。
他低下頭,堅硬的下頜線條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貪婪的依戀,輕輕蹭了蹭她柔軟馨香的發(fā)頂。
這觸感中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尖發(fā)顫的親昵。
低沉的聲音裹著灼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額發(fā),帶著點無奈的寵溺和一絲被強行壓抑的急切,低聲誘哄道:“乖,指個路。
”那聲低沉沙啞、浸滿了獨占欲的“乖”,如同帶著細小倒鉤和微弱電流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搔刮過林桑榆最敏感的神經末梢。
一股強大到足以麻痹意識的、混合著極致酥麻與戰(zhàn)栗的電流瞬間貫穿四肢百骸,讓她在他懷中如同風中秋葉般,不由自主地劇烈輕顫了一下,連腳趾都下意識地蜷縮起來。
“左邊。
”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輕軟和一絲不易捕捉的顫抖,幾乎是脫口而出。
仿佛覺得不夠,又鬼使神差地、帶著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道:“右邊是我的工作室。
”話音剛落,一股巨大的荒誕到讓她頭皮發(fā)麻的感覺瞬間淹沒了林桑榆。
她在干什么?!在如此旖旎致命、一觸即發(fā)的時刻,她竟然在給即將登堂入室的江遇介紹她的房間布局?!然而當背脊深深陷入那片無比熟悉、柔軟得如同云朵的床鋪時,腦中所有的思緒,包括那點可笑的荒謬感瞬間被抽離得一干二凈,只剩下一片嗡鳴的空白。
因為江遇高大的身軀已然帶著不容抗拒的重量和灼熱的體溫,沉沉地覆壓上來。
隨之而來的,是如同春雨般細密,卻又無處不在的親吻。
它們帶著虔誠的耐心,輕柔而執(zhí)著地烙印在她的額頭、鼻尖、柔軟的唇瓣、敏感的耳廓以及纖細脆弱的頸側林桑榆并非沒有感知到他身體里洶涌的情緒暗流,她原以為迎接她的會是疾風驟雨般的掠奪,卻萬萬沒想到,落下的是這般出人意料的、近乎珍視的溫柔繾綣。
等他執(zhí)著的吻,如同燎原的星火,幾乎將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膚都溫柔地侵染、點燃,她的神思早已在愉悅的暖流中迷離,如同漂浮在溫暖的海浪之上。
就在這意亂情迷的巔峰時刻,江遇卻毫無預兆地、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般,驟然停下了所有燎原的動作。
他猛地抬起頭,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驚人,如同鎖定獵物要害的猛獸,一瞬不瞬地攫住她迷蒙失焦的雙眼,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和不容錯辨的鄭重,清晰地、一字一頓地叩問:“要,還是不要?”這突如其來的停頓和直白的詢問,讓她漂浮的神智有了瞬間的凝滯。
她茫然地看著他,仿佛沒聽懂。
見她不答,那灼人的目光更加專注,帶著不容逃避的穿透力,他又問了一遍,聲音更低,卻更沉,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她心尖:“林桑榆,要,還是不要?”時間仿佛在兩人膠著的視線和沉重的呼吸聲中凝固、拉長。
林桑榆在那雙深不見底、翻涌著濃烈欲望卻又固執(zhí)地等待著她清醒確認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迷亂而脆弱的倒影。
幾秒鐘的沉默,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最終,在他灼灼目光無聲的、極具壓迫感卻又帶著奇異耐心的等待中,那個被情欲的洪流和某種更深沉、連她自己都尚未辨明的悸動共同催化的單音節(ji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逸出:“要。
”隨著那聲輕若嘆息的“要”字落下,江遇這才再次俯身,精準地攫獲她的唇瓣。
這一次,不復先前的溫柔試探,那吻如同驟然席卷的颶風,帶著吞噬一切的狂熱和壓抑已久的欲望,兇狠地吮吸研磨,仿佛要將彼此的靈魂都從唇齒間榨取出來。
江遇無疑是個極其聰明的獵手。
昨夜短暫的探索,已讓他將她的脆弱與敏感悉數刻入本能。
此刻,他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和一絲焉壞的掌控欲,目的明確地朝著那幾處被他標記的領地發(fā)起精準的、研磨般的攻勢。
敏感點之所以叫敏感點,就在于它能將最細微的觸碰都放大成驚濤駭浪。
在他幾輪目的性極強的揉捻下,林桑榆早已潰不成軍,身子徹底化作了一灘只能隨波逐流的春水。
破碎的哽咽從喉嚨深處不受控制地溢出,攀在他肩上的雙手,指尖用力到泛白,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偏在這意識浮沉、感官瀕臨崩潰的邊緣,江遇低沉沙啞、如同魔咒般的聲音再次貼著她的耳廓響起,滾燙的氣息燎原般掃過她最敏感的神經:“乖,叫我名字。
”他存了心要逼她親口叫出,問話間,所有動作悍然停止。
那滾燙的存在感在停頓中反而被無限放大,懸而不決的折磨讓她幾乎發(fā)瘋。
沉默如同酷刑。
在令人窒息的須臾間,她終于抬起那雙被情欲蒸騰得霧氣迷蒙、如同浸在泉水中的琥珀般的眸子,無助地望向他,潰散的意志再也無法抵抗,微弱的音節(jié)從顫抖的唇間溢出:“江江遇”這兩個字,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最后一道封印,又像是點燃了引信。
瞬間,他體內那被理智苦苦囚禁的野獸徹底掙斷了枷鎖。
林桑榆幾乎快要承受不住,那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艱難,混雜著不適與難耐她抬手就在他背上使力。
此后的浪潮,再無半分憐惜與間隙。
他不再給她任何喘息與思考的余地,只有疾風驟雨般的掠奪和將她不斷拋向更高更遠之地的力量。
夜幕很長,長到仿佛沒有盡頭。
在最初的驚濤駭浪后,身體漸漸尋找到契合的韻律。
當歡愉如同沖破云霄的星火,在每一寸被點燃的神經末梢急速攀升,最終在意識的最頂端轟然炸裂時,她仿佛看到了沉寂宇宙深處,億萬星辰同時坍縮又爆發(fā)的、無聲而絢爛的永恒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