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鄧暢正換衣服，聞言愣了下，點點頭：“記性挺好。”
那是當(dāng)然，鄧暢的比賽路西都看過。
不但看過，還憋著勁兒想什么時候能超過去呢。
去年的衣服現(xiàn)在穿，袖子已經(jīng)短了點，鄧暢一年躥了5厘米，從171長到了176，好在技術(shù)沒受影響。
他們上冰，冰場把追光開成了藍(lán)色，冰面就變成了湖面一樣的波光粼粼，路西先上場，繞場滑行并且微笑致意，然后他在場地正中做了幾組旋轉(zhuǎn)，還嘗試了躬身轉(zhuǎn)。
上身下腰，手在身體上方籠成一道弧形，這個動作很美，但男選手比賽中一般不會用，路西正好趁此機會爽一爽。
鄧暢則表演跳躍，做了幾組點冰三周跳，點冰跳的起跳動作看起來更有力度，視覺效果很帥。
之后又拍了一點兩人分別從冰場兩邊向中間滑行的鏡頭，整個過程他們都戴著品牌方出的運動款項墜。
拍攝很順利，品牌還給路西和鄧暢一人送了個大禮包，里面除了他們穿的這款夾克的雙色款和運動褲、項鏈外，還有運動鞋、護(hù)具、瑜伽褲等一堆很實用的東西。
路西
幾分鐘后，
從洗手間回來的陳岐給路西解釋：“你爸聽說你要去國外比賽，怕你一個人無聊，他又抽不開身，
市隊的招新工作很急。小鄧剛好有空，
就跟著一起來了�！�
路西點點頭，
心想也不知道是黃斌拜托鄧暢來的，還是鄧暢主動要來。
想來是黃斌找的鄧暢，
之前每周的視頻通話里，他就跟老爸炫耀過「我現(xiàn)在和鄧暢關(guān)系不錯」。
更主要是，鄧暢怎么看也不像是會主動要求同行的性格。
一旁的鄧暢根本沒參與討論，對這段對話毫無興趣，
坐實了「完全不會主動要求同行」的人設(shè)。
——
這次飛行時長大概要十四五個小時，
還不算上等候轉(zhuǎn)機的時間，他們要先直飛到溫哥華，
再從溫哥華轉(zhuǎn)機去魁北克參賽。
漫長的旅途最適宜睡覺，飛機起飛頂燈就關(guān)閉，
整個機艙營造出一種溫暖的夜晚氣氛，路西坐在三人座的正中間，干什么都不方便，
干脆往座椅靠背上一歪，
直接閉眼。
路西有一個特長是巨能睡，按理說16歲少年精力應(yīng)該比較旺盛，但他可能所有精力都耗在冰上，
下冰就是一副隨時能原地躺倒的狀態(tài)。
不知過了多久，
他迷迷糊糊睡醒了，
先往左邊望了眼，
小窗外一片漆黑，
顯然已經(jīng)入夜。
然后往右面看，鄧暢坐在他右邊，一眼望去，路西吃了一驚。
鄧暢頭頂?shù)男糸_著，光線柔和地灑下來，他居然在看書。
——
大概因為燈光照在小桌板上會擋視線，鄧暢人正靠在椅背上，把書斜斜舉著，手腕貼著書脊，腕骨清瘦，手指修長。
聽到響動，鄧暢側(cè)過臉來，路西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戴了副眼鏡。
半框的金邊眼鏡，架在他直挺的鼻梁上，為原本過于冷淡銳利的五官添了些書卷氣，只是那書卷氣也同人一樣清高冷淡。
頭頂燈光為少年皮膚鍍上一層柔和的暖黃，褪去銳氣，有種老照片般的溫和質(zhì)感。
路西揉了揉眼睛。
恍恍惚惚的，他覺得自己在做夢。
“醒了？”鄧暢問。
路西這才有了點兒真實感，可在萬米高空封閉的飛行器里，窗外一片漆黑，剛睡醒時頭腦必定混沌著。
他點了點頭，問，“現(xiàn)在幾點？我睡了多久？”
鄧暢反問：“你指哪個時區(qū)？”
路西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當(dāng)我沒問�！甭肺髡f。
鄧暢彎了彎嘴角，垂下眼看表，“北京時間晚上十點多，你睡了四個小時�！�
說完話，卻沒聽路西回答。鄧暢只當(dāng)路西生氣了，畢竟他脾氣大不是一天兩天，抬起眼，卻發(fā)現(xiàn)路西正大睜著一對漆黑的眼睛，怔怔看著他。
鄧暢垂眼看了看手里的習(xí)題，然后才問：“怎么了？”
“你剛才是笑了下嗎？”路西問，聲音因為沒睡醒有著惺忪的柔軟，“還是我真的睡懵了�！�
鄧暢愣了半天，才說：“我笑一下很奇怪嗎？”
“嗯�！甭肺鼽c頭。
“比賽的時候我明明一直在笑�！编嚂痴f。不管是比賽過程中的表情要求，還是賽后致禮，花滑選手都必須保持微笑。
“那是假笑�！甭肺髡f。
鄧暢：“……”
別管是喝醉的路西，還是睡懵的路西，只要是神智不完全清醒的路西，他好像都招架不住。
這結(jié)論讓鄧暢果斷決定不再和路西糾纏于細(xì)枝末節(jié)的話頭，注意力回到書本上。
路西也就是隨口一說，鄧暢不接茬了，他也不追問，注意力跟著落在書上。
鄧暢拿的是化學(xué)練習(xí)冊，很大一本，他垂著眼簾看書時，從被燈光照得泛棕的發(fā)梢，到額頭和眼睫，到鼻尖到下頜，再到修長脖頸上突起的喉結(jié)，整個側(cè)影線條明晰精致，莫名有種優(yōu)雅的冷感。
雖說花滑運動員舞蹈功底很好，儀態(tài)氣質(zhì)也佳，但他這種斯文書卷氣很難在其他運動員身上見到。
路西就又想起鄧暢的隱藏身份，在心里嘖了一聲。
學(xué)霸哦。
——
“坐飛機還學(xué)習(xí)。”路西說，“真要這么刻苦嗎？”
“9月我就高三了�！编嚂痴f，“你說要不要刻苦�！�
路西比鄧暢低一級，而且說實在話，專業(yè)運動員對考學(xué)沒有太大概念，運動員，尤其是花滑、體操、跳水這種吃青春飯的項目，按部就班讀書的不多，大多是運動生涯收尾，準(zhǔn)備退役，再回到校園讀個學(xué)位。
不過他還是附和：“應(yīng)該要刻苦吧�！�
鄧暢又看了他一眼，明顯能看出他感覺到了路西的敷衍，而且隔著層鏡片看人，總覺得他眼神比平時更淡。
路西在心里又嘖了聲，看看左邊正沉睡的陳岐教練。
他也是慘，教練和同門，兩個壓力怪。
——
不久，空乘開始推著小車詢問有沒有需要飲料的，另外飛機上也開始派發(fā)小吃，走到路西鄧暢這一排時，她笑盈盈地問這兩個漂亮少年要喝什么。
出乎她意料，那個戴眼鏡氣質(zhì)冷一點的搖了搖頭：“不用，謝謝。”
旁邊那個長得更可愛更乖的也跟著搖頭。
空乘一愣，正準(zhǔn)備解釋飛機上飲料免費，坐在可愛少年里面那個英俊大叔總算從假寐狀態(tài)睜開眼，對空乘解釋：“他們是運動員，只能喝自己帶的水�！�
為了應(yīng)對無處不在的尿檢，運動員的吃喝可以說極其乏味，他們不能擅自外出吃飯，也不能喝別人給的水。
像這次，水不讓帶上飛機，但是機場安檢內(nèi)有專門為運動員提供水的品牌服務(wù)點，陳岐包里裝了兩大瓶水，夠兩個人喝。
吃的東西也一樣，別管是現(xiàn)在在派發(fā)的小餐包三明治，還是正餐時間的面和飯，他倆一概吃不了，只能吃陳岐準(zhǔn)備的速食雞胸肉和堅果能量棒。
兩個少年點頭附和，空乘立刻表示理解，正準(zhǔn)備走，又被英俊大叔攔住。
“既然他倆不喝，那給我來一杯梨汁，一杯熱水，再給我一點酒謝謝�！�
在空乘去拿酒之前，他又叫住對方，補充道：“等會兒的小吃也直接三人份都給我就可以，他們倆吃不了。”
空乘態(tài)度很好地點頭：“好的�！�
路西鄧暢：“……”
當(dāng)教練的都這么喜歡拿好吃的饞運動員嗎？
——
路西就這么一路醒醒睡睡，直到飛機在廣播聲中降落在溫哥華。他幾次醒來時往右邊看，鄧暢有兩次也在睡，其他時候都在看書，每次的科目還都不一樣。
路西想問問他，是不是不想去保送的體育大學(xué)，想要自己考更好的，不過他實在是太困了，懶得張嘴，就沒問。
等轉(zhuǎn)機降落到魁北克，已經(jīng)是加拿大時間第二天傍晚，坐飛機帶轉(zhuǎn)機，足足在天上花了一天時間，路西坐得腿腳都僵硬了，所以在貨架區(qū)等托運行李時，在空地上壓了半天腿，還被旁邊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以為他在表演傳統(tǒng)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