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鄧暢想。
他是天使吧。
“你為什么看起來不怎么開心啊。”路西抬眼看著鄧暢,
“看到我不會不開心吧?”
“開心。”鄧暢這才緩過勁來似的,看了看路西說。
得到對方這樣的承認路西就放心了,一笑:“開心就行,
是不是考試考傻了?”
鄧暢沉默一會兒,
點了點頭。
路西覺得今天的鄧暢瓜兮兮的,
看來是高考科目太難,把學(xué)霸都考懵了。想到明年自己也要高考,
路西有點頭大,不過他不走文化生路線,而且運動員高考可以延后,等到退役了再去繼續(xù)學(xué)業(yè)也沒問題。
想到這兒,
他就又放松了一點。
“我聽說高考完是要到處玩兒的吧?”路西問。
“好像是這樣�!编嚂痴f。
“那咱們?nèi)ツ耐妫俊甭肺骱練獾匾换问謾C,
“我請客�!�
不知為什么這動作讓鄧暢笑起來,他帶著笑看著路西說,
“都聽你的。”
“什么意思啊喂!”路西兇他,“覺得我是小孩!”
“沒有這意思,
完全沒有�!编嚂承χ�,把路西送的花抱在懷里,“謝謝路老板�!�
路老板這稱呼路西喜歡,
他得意地挺胸,
“走,帶你去看電影。”
其實路西更想跟鄧暢去唱歌,因為最近幾天在家老玩k歌軟件,
很上癮,
但他沒成年,
進不了ktv,
只能退而求其次,
還好暑期檔有很不錯的大片。
電影看完,正常流程是找地方吃飯,然而兩小只身為運動員,不經(jīng)批準不能擅自在外用餐,所以相伴溜達著回首體。
“高考成績什么時候出?”路西問。
“七月吧�!编嚂痴f。
“我們什么時候開始排下個賽季的節(jié)目?”路西又問。
鄧暢看了他一眼:“八月底�!�
“哦——”路西有點忐忑,沒繼續(xù)說下去,拖了個長音。
鄧暢又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
誒,被看穿了。
路西糾結(jié)一小會兒,便果斷決定,要大膽提出邀請。
他問:“你要不要來鶴城玩兒啊?”
怕被拒絕,又立刻補充,“包吃包住,有冰場有陸地教室可以訓(xùn)練,我鄰居嬸嬸做飯?zhí)貏e好吃,我還可以帶你到處——”
編好的「拐騙小鄧臺詞」還沒說完,鄧暢已經(jīng)點了點頭:“好�!�
——
路西有點驚訝,本來以為鄧暢這種高冷型選手,邀請他也得被拒絕,沒想到答應(yīng)得很爽快,也沒問去多久,也沒問去了能干嘛,其實這些路西也都沒想好。
只是和賀文博他們玩的時候,就很想叫上鄧暢一起玩,所以跑來首都看鄧暢的路上也一直在打草稿,想著實在不行就跟他死皮賴臉,“哎呀我都為了看你跑來這邊了你不得陪我回鶴城嗎?”——像這樣。
“你就答應(yīng)了?”路西難以置信地眨眨眼睛,“不用跟家里說一聲什么的嗎?”
“不用�!编嚂痴f,“我們家里我說了算。”
“羨慕哦。”路西說,“你不知道我為了過來看你,跟我老爸墨跡了多久�!�
鄧暢眼睛微微彎了下,“我比較羨慕你才對�!�
各家有各家難念的經(jīng),這道理路西雖不懂但知道,所以在這種事上他不跟鄧暢爭辯。真說要爭辯的話那也應(yīng)該是——
“說了我請你去!不許偷偷買票!”路西炸毛。
“我比你年紀大�!编嚂痴f。
“閉嘴!”路西怒道,“快點把你票退了!你這是看不起我!我賺錢了!”
四連嘆號的堅定語氣讓已經(jīng)給自己和路西買好火車票的鄧暢只得點下退票,然后看著路西滿意地買下兩張新票。
——
雖然從旅游角度來說,冬天去東北更合宜,但要說氣候宜人,肯定還是夏天。
天氣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不怎么下雨太陽也不曬,好吃的東西很多,好玩的也很多�,F(xiàn)在的鶴城差不多就是這么個情況。
鶴城火車站外,黃斌和顧倩倩來接站。
按理說暑假冬運隊都休息了,黃斌作為花滑隊主教練,冬運隊教練,應(yīng)該每天閑到出門打牌,但今年他格外的忙。
路西在世錦賽和四大洲賽奪牌,這個成績就算不能在國內(nèi)掀起一陣花滑熱,至少在路西的家鄉(xiāng)鶴城,「花樣滑冰」已經(jīng)和「丹頂鶴」、「大亂燉」、「羽毛衣服」一起,成為了「鶴城四寶」之一。
于是暑假來詢問能不能滑冰的小孩兒變得很多,黃斌當(dāng)機立斷,在暑假開設(shè)娛樂場,專門服務(wù)想要體驗滑冰的學(xué)生們,往常城里是沒有這種冰場的,小孩要想滑冰,要不去旱冰場,要不等冬天去滑野冰。
“小暢,歡迎來鶴城�!秉S斌說著要接鄧暢的行李,鄧暢當(dāng)然沒有讓他幫忙拿,黃斌一打眼驚訝道,“你還帶了冰包?”
“嗯�!编嚂滁c點頭。
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帶,本來是沒準備在這邊滑,大概就是路西問,“冰包不帶嗎?”然后就帶了。
“挺好�!秉S斌搓了搓手,“那你方便去營業(yè)一下嗎?不方便也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的出場費很高�!�
“可以。”鄧暢說,“我可以和路西一起。”
黃斌愣了下,露出和當(dāng)時鄧暢答應(yīng)來鶴城時路西一模一樣的驚喜表情,很多時候如果不是黃斌和路西的容貌風(fēng)格差距太大,他倆看起來真像極了親生父子。
應(yīng)該說,很多真正的親生父子都沒有黃斌和路西這樣好的感情。
之后黃斌又說了一堆客氣的話,路西扯著嗓子嚷,“爸你這是干嘛呢!我們倆是好兄弟!你太見外了!”
——
鄧暢到了鶴城,就住在路西家里,路西家有間客房,收拾得很干凈,有單獨的床。
“小暢你晚上睡這兒嗎?”顧倩倩問,“還是和小西睡一屋?你倆應(yīng)該要說點小話什么的吧?”
“就這兒吧�!编嚂炒�。
家里有客房是因為黃斌是教練,鶴城不大但冬運項目還挺發(fā)達的,有時候隔壁市有小隊員過來訓(xùn)練,宿舍一時沒安排好,就住在客房。
“你別睡客房啊,跟我睡一起吧�!甭肺髡f,“賀文博都跟我睡一屋的�!�
可鄧暢很堅定,就是要睡客房,路西拗不過他,又不想拌嘴,只得答應(yīng)了。
但路西心里其實不太開心,因為在他看來,只有不熟的人才住客房,而且鄧暢都跟他睡了不知道多少次,不懂為什么突然鬧別扭。
路西一度懷疑鄧暢生他氣,可下午鄧暢的表現(xiàn)又很正常,晚上他們倆一塊兒去找賀文博他們吃飯,在院子里撐桌烤肉的時候,鄧暢也特別正常,甚至很給路西面子。
本來是冰川人設(shè),卻幫著一起串肉烤肉,甚至在賀文博他們吵著嚷著要講笑話時,也配合著講了。
晚上幾個人坐在外面乘涼打麻將,路西和鄧暢都不會,坐在邊上看。
鄧暢人前會給人種落落大方的學(xué)霸+天才運動員人設(shè)感,但私下里大多數(shù)時候很安靜,比如現(xiàn)在,感覺他對麻將不是很有興趣,但還是撐著下巴認真看,鄧暢側(cè)影有種清冷銳利的英俊,路西也不懂怎么回事,他居然看得出神。
麻將桌上熱鬧得很,坐在旁邊的他倆卻自成另一個小空間。路西看著看著,鄧暢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鄧暢很久沒用這種涼颼颼的語氣跟他說話,路西突然有點來氣。
都跟著他來鶴城了,還住在他們家了,這不就是他們很好的意思嗎,那為什么在這種小地方又突然生分。
他不但不懂鄧暢也不太懂自己,路西一直覺得自己脾氣挺好,因為大部分事情他都不在意,所以他理應(yīng)對鄧暢也沒脾氣。
可就是脾氣很大。
于是路西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因為我有個問題�!�
“什么問題。”鄧暢問。
“為什么不愿意跟我睡?”路西問,“嫌我屋子亂?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鄧暢一怔,像是沒想到自己會被問到這種問題,又或許還有其他因素,總之他發(fā)了會兒呆才轉(zhuǎn)頭看路西,目光有些深,但很快又淡淡地垂下眼簾。
“你想跟我一起是嗎?”鄧暢問。
“要不然我問你干嘛�!甭肺鳉夤墓牡卣f。
鄧暢沉默了會兒,“行,聽你的�!�
晚上回家,
推開門,客廳里電視正放著熱門劇,黃斌和顧倩倩站在客廳里,
中間拎著一只被罩,
四只眼睛都正盯著電視,
同時一人拽著兩角,抖新晾干的被罩。
颯颯的風(fēng)聲里顧倩倩沖兩個小孩說,
“回來啦!小暢,阿姨把床單被罩都給你弄好了!困了直接去睡就行!”
因為要換房間,感覺像拂了阿姨的好意,鄧暢站定了不知道怎么開口。
路西則不跟媽咪客氣,
“媽,
他改主意了,要跟我住一屋!”
“��?”顧倩倩愣了下,
心想房間怎么還帶半道換的,可又覺得這樣才對勁,
“好嘞,等會兒我去換床單�!�
“不麻煩您,我自己來吧�!编嚂痴f。
“啊好�!鳖欃毁恍Φ镁聘C都出來了,
跟路西說,
“學(xué)學(xué)小暢。”
路西不服:“我也會自己鋪床單!”
顧倩倩默契地跟黃斌一塊兒往前走了幾步,把被單的兩角碰在一起疊好,回頭道:“那你倒是自己鋪啊。”
路西氣鼓鼓道:“你都給我鋪好了我鋪什么!你偏向,
我生氣啦!”
顧倩倩一下笑起來,
過來揉路西頭發(fā):“沒偏向沒偏向,
我寶說得對,
我寶什么都會。”
鄧暢去客房收床單,
這種事情他非常擅長,他甚至可以一個人在一分鐘內(nèi),把被芯整整齊齊地塞進被罩里,路西就不行,他就是很普通的做家務(wù)小孩,疊被子都疊得不算方正。
客廳里路西和顧倩倩還在你一句我一句,吵吵鬧鬧,溫馨瑣碎。
被認真愛著的少年,值得被所有人愛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