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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是一名太陽戰(zhàn)士,信仰太陽力量的忠誠信徒。
然而,隨著忠心侍奉的太陽公主葛溫艾薇雅的隨風(fēng)消逝,你的心在冰冷的暗界中逐漸冷卻。
輾轉(zhuǎn)世界,向終末的魔女習(xí)修理論魔法,向龍之女巫祈禱龍的力量,向冰冷的月亮祈求恩賜,向邪惡的蛇尋求死亡的火焰。你希冀著能夠找尋到支撐生存信念的希望,但,沒有一種信仰能給予你答案。
最終,你默認自己的女巫熄滅支撐世界的最后一顆火種,當(dāng)世界里的生命寂于黑暗,你也明白,自己的旅途將在這里結(jié)束。
那是一個所有生命都茍延殘喘、充斥著絕望的世界。
當(dāng)葛溫艾薇雅死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心,也一同死去。
死后會去到什么地方呢?
不禁想,會回到公主殿下的身邊么?還是會前往太陽王的身邊?
你緊閉的睫毛顫動著,漸漸地,你久違地感知到身為生命的體溫。
成為不死人以后,你一直在找尋回歸正常人的方法,可是沒有。就如同那不斷灰暗的世界,火焰燃燒后漸漸熄滅,用王的軀體的燃燒來延續(xù),遲早會歸為死寂。
沒有希望的。
哪怕自己的女巫從不放棄,一直一直安慰你,可你的心中藏匿著沉痛的哀傷,太陽公主離去了,你的信仰再也不在。
“她動了�!�
……?
你聽到了聲音。
怎么可能?火焰熄滅,你最后的理智也會消失,你不應(yīng)該存在。
身體里充盈著溫暖的力量,這熟悉的……太陽的力量,是公主殿下來迎接你了嗎?
眼膜透出外邊的光,溫暖的色彩,多久不曾見到。
你睜開因回歸生命而悲痛、淚淌面頰的雙目。
黃金龍眼倒映出金黃的火焰,面前的模糊的人影高舉火把,你移動眼眸,一、二、三、四……共有六個人。
當(dāng)你看清眼前單膝跪在你身側(cè)的人,金色微微卷曲而下垂的發(fā)絲、細密而短翹的金色睫毛、青綠色的眼眸鑲嵌在纖薄的眼簾之下、瞳孔映射著溫暖的火光,這溫和而又平靜的神情,這不就是……!
你激動又小心翼翼,牽起他的手,顫抖地道:“殿下……”
是公主殿下。
即使變換了身形,你也能認出,這就是你的公主殿下。
“哈……?殿下?”
一旁一個衣著奇怪的人出聲,“喬魯諾,你什么時候成皇家貴族了?”
你仔細一瞧,發(fā)現(xiàn)他們每個人都衣著奇怪,包括自己的殿下。
唯一不變的,殿下還是這么喜歡袒露胸口。
“殿下,他們是您的騎士嗎?”你語氣虛弱地問,殿下卻沉默著,他的目光中傳遞出不解與陌生。
“殿下,您不認識我了嗎?”
“抱歉,這位小姐,我想,我們以前從未見過面�!钡钕麻_口,并不是記憶中那滿是溫柔的聲色。
怎么會……
你不愿意相信,擁有這么多太陽能量的人,唯有公主殿下了啊。
殿下抽回被你握于手中的手。
“殿下……”
“請不要叫我殿下�!�
殿下——金發(fā)少年從地上起身,閉上眼,“您或許認錯了人�!�
他又張開眼、彎下身,對你伸出手,“我是喬魯諾·喬巴納,請喚我喬巴納。”
怎會如此……
你怔愣著,難道……他是公主殿下的轉(zhuǎn)世?所以不記得了?
殿下——好吧,喬巴納,他的手依然伸向你,你意識到他是想攙扶你起來,這怎么行!
你連忙慌張地搖起頭,“不,怎么能讓殿下扶?我自己能起來!”
用力從地上起身,新鮮的身體適應(yīng)很快,你終于不再是一具活尸,不禁抬頭張望,環(huán)顧四周。
這是一處近乎封閉的小廊盡頭,你的背后是坍塌的石頭廢墟。前方是彎曲的廊,上下與左右皆是石塊,空氣稀薄,聞不見風(fēng)聲,唯有細細的氣流,仿佛是埋藏在地下的神秘寶庫。
為了獲得古老卷軸與悠久塵封的神器,你當(dāng)然搜刮過不少地下墓穴,自然,也死過許多次。
醒來竟是在這種地方,你很擔(dān)心自己能不能保護好殿下。
曾經(jīng)作為能夠復(fù)活的不死人,都在這種地方死掉許多次,更別說已經(jīng)不再是不死人的現(xiàn)在。
墻壁與天花板鑲嵌著石板,上面刻有文字與圖畫,你看不懂。不知是哪個文明遺留下,你不是圣職者出身,不曾接受這方面的教育。
殿下與……他的同伴?呼吸很淺。因為火焰的燃燒讓空氣比原本更加稀薄,他們甚至不說話。
你翻找起自己的背包,它在破損盔甲的夾層下,拿出它,從內(nèi)部掏出陪伴你不知多少年的法杖。
“請將火熄滅吧。”你道。
“哈?”先前那位奇怪的發(fā)言者臉色一沉,“沒火讓我們怎么看路?”
他的手放在腰前的器械上,你辨不清那是什么。銀色的器械別在他的皮腰帶里,他的褲子不清楚是什么料子,但是花紋看著像獅豹。
你一語不發(fā),將法杖置于胸前。
半弧形的彎光自緊握法杖的拳中浮現(xiàn),你舉起這只手,銀白法杖的頂端于半空點亮一顆金色的小光球,星星一般,照亮方圓一米的空間。
六人都驚訝地看著你。
“請滅火吧。”你放下法杖,堅持道,“再這樣下去,就沒有空氣可以呼吸了�!�
“那是氧氣�!币晃簧碇裂鄣募t衣、白發(fā)凌亂的少年,神情似有些不耐煩,“不是空氣減少,是氧氣減少,空氣內(nèi)含各種氣體,氧氣只是其中一種�!�
“是這樣嗎�!蹦阃耆牪欢�,沒糾結(jié),堅持道,“請滅火吧�!�
“等等,不是,這是怎么回事?”那個最開始發(fā)言的人出聲打斷,指著你頭頂?shù)男枪�,“這是魔法吧?是吧?”
“是�!蹦泓c頭,向一旁的殿下單膝下跪,“請原諒我使用異端魔法,為我等照亮前路,若是您不滿意,我以后再也不用了�!�
殿下用一種你讀不懂的眼神看你。
“您請用吧�!彼麌@口氣。
“怎么可能有魔法��?!”最開始發(fā)言的人又突然叫道,“騙人的吧?那東西不是電影和動畫片里才有的嗎?”
“米斯達,你聲音太大了。”另一側(cè)身著黑白波點衣的人說道,他的胸前也敞開,但他是黑色頭發(fā),太陽王朝沒有黑色。
只有信仰深淵大蛇、擁有死亡火焰之人,才會擁有黑色。
“你們不覺得有問題嗎?!”最開始發(fā)言的人放低音量,仍然透露出震驚,用舉火把的那只手指向你,“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明白這位為何是這種反應(yīng)。
這位擁有黑色的眼瞳,顏色代表歸屬的勢力、被賜予的力量,他也是信仰深淵大蛇之人,他們也會使用魔法,怎么見到你使魔法,會如此驚訝?
你與他們相互對視,你打量著他們的裝扮,他們也打量你的裝扮。終于,雙方意識到彼此之間有著超乎理解的信息差。
他們竟然來自另一個世界,那里沒有魔法,沒有巨龍,沒有深淵大蛇,更沒有太陽王朝。
他們的世界滅亡后,醒來,就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和你一樣。
不同的是,他們的世界是被一位名叫恩里克·普奇的神父毀滅,而你的世界,是被你與自己的女巫。
你沒能鼓起勇氣告訴殿下這件事。
你害怕。
自己非但沒能復(fù)興太陽王朝,還將最后一顆延續(xù)生命的火種熄滅,實乃大逆不道。
你怕殿下恨你。
六人的火把熄滅,除你一人頭頂?shù)墓�,你也給他們自己有的照明工具:靈魂火把,骷髏燈,太陽蟲結(jié)晶。
接過靈魂火把的是名為納蘭迦·吉爾卡的少年,同樣是黑色頭發(fā),眼睛卻是紫色。你從沒見過紫色的眼睛,沒有力量凝聚成紫色。
在他們的世界,顏色與力量無關(guān)。納蘭迦·吉爾卡用指頭試探幽灰色的靈火,問這是什么。
“這是由靈魂燃燒產(chǎn)生的光�!蹦阒赶蛴闪硪粋白發(fā)青年拎著的骷髏提燈,“都是生命死后被死靈法師收集,制作成靈魂油脂,可以生成不滅且不具備攻擊能力的火光�!�
“什?!”瘦高的白發(fā)青年手顫抖一下,“我以為這只是骷髏的造型?你別告訴我,我手里的是人的頭骨?!”
你沉默地承認。
“呃……”白發(fā)青年用另一只手扶上他自己的臉,看上去臉色不太妙。
這位白發(fā)青年名為雷歐·阿帕基,身著波點衣的人名為布魯諾·布加拉提,白發(fā)少年名為潘納科達·福葛,最開始出聲發(fā)言的人名為蓋多·米斯達。
他們的身份是黑手黨,你完全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他們解釋為幫派,你就懂了�?傊麄兪且蝗赫9ぷ鞯拇蚴�,而他們的首領(lǐng)便是你認為的殿下的轉(zhuǎn)世,喬魯諾·喬巴納。
黑手黨的首領(lǐng)被尊稱葛德法澤,你實在無法認為是巧合。太陽王名諱為葛溫,公主殿下為葛溫艾薇雅,其弟名為葛溫德林。
更何況,他送進你身體里的那股蓬勃的生命之力,就是太陽的力量沒錯。
“殿下……”
“我說過了,不要稱呼我為殿下�!�
喬魯諾·喬巴納露出無法容忍的表情,他不相信自己是葛溫艾薇雅的轉(zhuǎn)世,也反感你這將他當(dāng)做別人的態(tài)度。
你沉默地站在殿下身邊。
“那個……不用這么嚴肅吧。”納蘭迦·吉爾卡抬起手,“就算喬魯諾不是太陽公主的轉(zhuǎn)世,我們也可以成為朋友嘛�!�
“對啊對啊�!鄙w多·米斯達附和,“現(xiàn)在我們都被困在這里,想要出去,我們只能合作了。”
你看看這兩人,又看向其他人。
“現(xiàn)在我們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迸思{科達·福葛轉(zhuǎn)頭對向喬魯諾·喬巴納,“你說是不是,喬喬?”
“不用擔(dān)心,我們很可靠,既然遇見,就一同出去吧�!辈剪斨Z·布加拉提對你溫和地笑一笑。
雷歐·阿帕基還在臉色很差地打量他手里的骷髏頭燈,哪怕他想給別人,也沒人愿意接。
“哈……”喬魯諾·喬巴納嘆口氣,“我救您可不是想收新的手下,千萬不要再喊我殿下了。”
你失望地垂下眼,“是,殿……喬巴納閣下�!�
也對,轉(zhuǎn)世沒有前世的記憶,肯定難以接受吧。
不是誰都能接受自己的宿命。
“噗……閣下……”蓋多·米斯達噴了一口,“這是哪個世紀(jì)的古老稱呼。”
“你是公主的騎士,出身應(yīng)該也很高吧?”潘納科達·福葛問起。
一行人開始在狹窄的走廊里前進,他們是在這長廊迷宮里迷了路,在死路里見到倒下的你,因為你的心臟還在跳動,他們覺得你沒死,便救起你。
“我來幫你掂包吧�!�
布魯諾·布加拉提的手伸向你,你擺擺手,“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
真好心啊,這朋友你交定了。
“沒有,其實我原本是個孤兒�!蹦愦藭r才回復(fù)潘納科達·福葛,“當(dāng)時我們一家都患上傳染病,親人都去世了,那時我遇到游歷而來的太陽公主,她為我治療好身上的病與殘疾,從此我便跟隨在她左右,保護她�!�
“哦,聽起來,太陽公主真是一位偉大的好人�!迸思{科達·福葛稱贊感慨,“一般而言,聽到是傳染病,很多人都避之不及,更何況是身份尊貴的王朝公主�!�
“是啊……”你握緊法杖,“正因如此,我才會那么敬愛她,她是我真正的神�!�
潘納科達·福葛對你笑笑,說你人真不錯,你也笑笑,回他也不錯。
前行一陣,依然在彎彎拐拐的迷宮里打轉(zhuǎn)。你的肚子忽然痛起來,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只捂緊自己的胃部,很難受。
幾人觀察你片刻,布魯諾·布加拉提詢問,你是不是餓了。這才恍然,當(dāng)了幾百年不死人,你從來沒吃過飯,竟已忘記這空蕩蕩的疼痛是饑餓的感覺。
“我這里還有些吃的。”蓋多·米斯達從他的帽子里拿出一樣?xùn)|西,軟軟的,呈長條的肉,他說這是火腿。
湊近鼻子,撲鼻的煙熏味,似乎不怎么好吃。吃進嘴里,卻還不錯,應(yīng)是加了不少香料,你從來沒吃過這種東西。
吃完了,胃不再痛,仍沒有飽腹感。你問他還有沒有,他尷尬地說,他沒了。
“�。俊�
你茫然地看著他。
“你……你把最后的食物給我了?”
“嗯……對……”他好像也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移開眼神撓臉,“給誰吃不是吃,是你先餓的,都胃痛了,當(dāng)然要吃啊……”
你環(huán)顧周圍的人,他們都一副并無不妥的神情,布魯諾·布加拉提聳一下肩,納蘭迦·吉爾卡說因為你餓了嘛,雷歐·阿帕基說他的食物他有自己處置的權(quán)利,其他人都各表認同。
“那、那你們餓了怎么辦?”你感到愧疚,“這種地方會有食物嗎?”
“不知道�!辈剪斨Z·布加拉提道,“盡快找到出去的路吧�!�
你想不到竟然有剛認識的人會把僅剩的食物讓給你。
在那個世界,極少人會這么做,太陽王失勢后,路邊曾經(jīng)受太陽眷顧的居民看見你,都會想要扒下你的衣服、飲你的血、吃你的肉。
哪怕是被你救下承你恩情的人也會翻臉不認人、背后反捅刀,那段流浪的漫長歲月里,愿意無條件信任你、關(guān)心你的,只有自己的女巫,以及自己的幾位老師。
“非常感謝。”你感到自己的內(nèi)心充盈起力量,“我會保護你們的�!�
“倒也不至于�!辈剪斨Z·布加拉提顯得有些吃驚。
你回應(yīng)他們的態(tài)度很奇怪嗎?
因為是兩個世界的人吧,理解上會有差異,就像你其實也從沒真正明白過公主殿下與陪伴自己的女巫。
尋路的耗時相當(dāng)長,每當(dāng)光亮減弱,你就要舉起法杖重新點起。星光魔法的探照范圍比那幾樣照明工具更廣,但是照明工具可不會消耗你的魔力。
你身體里儲存的星星魔力并不多,好在攻擊型的星星魔法只能在室外施展,目前僅需照明足矣。
空氣仍然稀薄……氧氣?那位潘納科達·福葛是這么說的。因此只閑聊幾句,之后便專心尋找出路。然而這迷宮似乎頗為龐大,聽他們之前講,至少遇到了三大分支。
“……!又來了!”
納蘭迦·吉爾卡說著,你感受到周圍的氣場驟變,他們的身上散發(fā)出警備與殺意。
從狹長走廊黑暗的盡頭奔來一只閃閃耀眼的紅光,逐漸顯出人形的輪廓。身穿盔甲,背負箭袋,手持弩弓,腰間似乎別的有刀劍,像是一名敏捷型戰(zhàn)士。
空氣里聽不到腳步,他帶了能夠完全隱匿自身聲響的貓瓶——這是一件流行于刺客與盜賊之間的高級飾品——你也有一件,不過沒有裝備。
你現(xiàn)在攜帶的是提升魔力與冰雪力量的三塊魔法飾品,以及一件提升連擊傷害的物理飾品。冰法武器除了法杖以外就是刺劍與長刀,你常用的招式便是快速連擊,耗魔力低,還可以可以積攢冰凍減益效果,達成凍傷。
“交給我�!�
你立刻單膝跪下,左手握緊手腕上系著的印章。
金色印有太陽紋路的法陣在你的腳下顯現(xiàn),金光附著在周圍人包括你自己的身上,他們觀察起自己身上漂浮環(huán)繞的金色光粒。
這是一項能夠獲得太陽賜福的禱告型法術(shù),提升自身防御,并增強太陽法術(shù)的傷害。
禱告與魔法的區(qū)別在于使用的媒介不同,一是印章,一是法杖。禱告需要施法者虔誠的心,魔法則需施法者主動引出自身內(nèi)部盛放的魔力。
增傷手段有多重,你通常會在時間充足的情況下做一系列手段,來讓戰(zhàn)斗時間變短,盡力做到一擊必殺,但這次沒有時間了。
剛剛的法術(shù)只是為了保護他們,至于怎么解決那位弩兵,你在判斷出他的主要武器的一剎那,便已經(jīng)想好如何應(yīng)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