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喂！花師妹！花想容！”莫小錘灰頭土臉地從一堆碎石后面爬出來，頂著一頭亂草和滿臉黑灰，看到花想容這副模樣，心頭猛地一揪。

    他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一個(gè)箭步?jīng)_到花想容身邊，急得抓耳撓腮，聲音因?yàn)榫o張而有些變調(diào)：“誒誒誒！你…你別哭��！不就是炸了嗎？！一次失敗又不代表什么！你看看我！看看我��！”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沾滿黑灰的胸膛，發(fā)出噗噗的悶響，試圖吸引花想容的注意，“我這月都炸了二十七爐了！器峰長老殿的屋頂都快被我掀翻了！你看我不還是活蹦亂跳的？打不死的小強(qiáng)說的就是我！你這點(diǎn)小場面算什么！真的！別哭了！”

    他笨拙地?fù)]舞著手臂，試圖用自己更“輝煌”的戰(zhàn)績來安慰她，語氣急切，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直白和真誠。

    花想容的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她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頭，那雙被淚水洗過、空洞得令人心悸的眼睛看向莫小錘，聲音輕飄飄的，帶著一種被徹底抽空力氣的破碎感：“不是的莫小錘”

    她抬起手，顫抖的指尖指向那片焦黑的巨坑，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從冰水里撈出來，浸透了寒意和絕望：“不是一次失敗…是每一次…每一次都這樣的！”

    “每一次？！”莫小錘愣住了，臉上的急切僵住。

    “對(duì)！每一次！”花想容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尖銳的痛苦和長久壓抑的委屈，“只要我畫符就一定會(huì)炸！毫無例外！”

    她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像是寒風(fēng)中即將凋零的花。

    “我爹…我爹他是符峰峰主，所有人都說我是符峰最有天賦的小師妹，只有我知道，我不是，根本不是！”她慘笑著，淚如雨下，“同門一個(gè)個(gè)都能畫出威力強(qiáng)大的高階符篆，成了人人稱贊的符道新秀…只有我！永遠(yuǎn)在原地踏步！像個(gè)只會(huì)搞破壞的廢物…”

    她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爹他…他怕我難過，怕我放棄，特意找來這些‘上古殘篇’哄我開心…他說是現(xiàn)在的符篆不適合我，試試上古符篆也許會(huì)有轉(zhuǎn)機(jī)…”

    花想容的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巨大的悲傷和自責(zé)幾乎將她淹沒。

    “可是…結(jié)果還是一樣的…”她看著那個(gè)還在冒煙的巨坑，聲音低下去，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自厭，“還是炸了，我是不是…是不是根本就不適合走符修這條路？是不是無論怎么努力，都是個(gè)沒用的廢物？！”

    她猛地抬起頭，布滿淚痕的小臉上是徹底的迷茫和動(dòng)搖，那雙曾經(jīng)盛滿星辰、被無數(shù)人艷羨的明亮杏眼，此刻空洞得如同干涸的泉眼，只剩下絕望，微弱地?fù)u曳，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熄滅。

    “我是不是…真的不行？”

    莫小錘只覺得一股又酸又澀的氣猛地堵在喉嚨口，噎得他難受。

    他猛地踏前一步，粗嘎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急躁和不容置疑的肯定，幾乎是在吼：“花想容！你放什么狗屁‘不行’！誰說你不行了？��？整個(gè)符峰上下，誰有你熬得夜多？誰有你練廢的符紙堆得山高？你…你就是打不死的小強(qiáng)！這點(diǎn)挫折算個(gè)屁！”

    他試圖用音量驅(qū)散這片籠罩在花想容身上的死寂陰霾，揮舞著手臂，仿佛這樣就能把她的頹喪一并打碎。

    花想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目光依舊死死黏在那片還在裊裊冒著青煙的焦黑大坑上，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萬念俱灰的疲憊，輕易就將莫小錘鼓噪起來的熱血澆了個(gè)透心涼：“努力？可是…莫小錘，這里是修仙界，看的不是誰流汗多，誰熬夜久…”

    她終于抬起臉，那雙空洞的眼眸對(duì)上莫小錘，里面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心悸的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