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天后。</p>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東城小院里,已經(jīng)是一派盎然生機。</p>
“爸!爸!您快來看!”</p>
林秀云的驚呼聲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近乎于見證神跡的顫抖。</p>
江衛(wèi)國放下手中的水桶,走到那兩塊被他寄予厚望的花圃前,饒是他早有心理準備,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心中一震。</p>
僅僅三天時間,那些被種下的白菜籽,竟然已經(jīng)全部破土而出!</p>
一排排整整齊齊的嫩綠色幼苗,頂著晶瑩的露珠,在清晨的微光下舒展著嬌嫩的葉片,每一株都透著一股遠超尋常菜苗的、蓬勃旺盛的生命力。</p>
這生長速度,何止是十天長成,簡直是違背了自然規(guī)律!</p>
“神......神仙土......真的顯靈了!”</p>
林秀云看著這片綠油油的菜苗,雙手合十,對著土地拜了拜,眼神中充滿了敬畏。</p>
江衛(wèi)國心中暗笑,這都是靈泉的功勞。</p>
他用“祖?zhèn)髅胤健钡慕杩�,將稀釋了千百倍的靈泉水交給林秀云,讓她每日清晨和傍晚各澆灌一次。</p>
有靈泉滋養(yǎng),別說三天發(fā)芽,就是一天長一寸,他都信。</p>
“沉住氣,”</p>
他故作平靜地對兒媳說道,“這才剛開始。記住,我們的秘密,爛在肚子里也不能說出去�!�</p>
“哎!我懂!我懂!”</p>
林秀云重重點頭,看護這些菜苗,比看護自己的命根子還要緊。</p>
有了這片希望的田野,家里的氣氛也變得前所未有的祥和。</p>
江衛(wèi)國每日打熬身體,規(guī)劃著后續(xù)的步驟。</p>
林秀云則將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條,把晚舟養(yǎng)得小臉都紅潤了些。</p>
這個飽經(jīng)風霜的女人,在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后,正以驚人的速度蛻變成一個合格的“女主人”。</p>
然而,這份寧靜,注定不會長久。</p>
這天下午,江衛(wèi)國正在院子里,用竹條和麻繩搭建簡易的防寒暖棚。</p>
林秀云在廚房做飯,江晚舟在廊下用小石子算數(shù)。</p>
歲月靜好,仿佛能一直這樣持續(xù)下去。</p>
“砰!砰!砰!”</p>
院門,再次被粗暴地擂響。</p>
那力道之大,震得門板都在嗡嗡作響,與三天前江雪梅那試探性的敲門聲截然不同。</p>
林秀云和江晚舟嚇得渾身一哆嗦。</p>
江衛(wèi)國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p>
他放下手中的竹條,對林秀云道:“回屋去,鎖好門�!�</p>
他自己則拎起墻角一根粗實的木柴,走到了門后。</p>
“誰?”</p>
他沉聲喝道。</p>
“開門!江衛(wèi)國你個老不死的,給我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p>
門外,傳來一道尖利又怨毒的女人聲音。</p>
是江紅英!</p>
江衛(wèi)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p>
看來,江雪梅那條毒蛇,已經(jīng)開始唆使這兩條蠢狗來咬人了。</p>
張浩被開除,江援朝在廠里聲名掃地,他們找不到罪魁禍首,自然會把所有的賬,都算在自己這個“絕情”的父親頭上。</p>
他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冷冷地說道:“我跟你早就斷絕關(guān)系了。這里不歡迎你,趕緊滾!”</p>
“滾?我今天就讓你知道誰該滾!”</p>
門外的江紅英顯然已經(jīng)氣瘋了,她開始用腳踹門,發(fā)出“咚咚”的巨響,“你個老東西,害得我跟張浩的婚事都黃了!害得我哥在廠里抬不起頭!你還有沒有良心?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們才甘心?”</p>
她一邊罵,一邊哭,聲音凄厲,很快就引來了胡同里一些好事者的張望。</p>
江衛(wèi)國知道,跟這種潑婦,講道理是沒用的。</p>
他眼中寒光一閃,猛地拉開了大門。</p>
江紅英正抬腳踹門,沒想到門會突然打開,收勢不及,一個趔趄就沖了進來,差點摔倒在地。</p>
她一抬頭,就對上了江衛(wèi)國那雙冰冷得沒有一絲感情的眼睛。</p>
她本能地有些畏懼,但一想到自己被毀掉的前程和愛情,一股惡氣又沖了上來。</p>
“你還敢開門!”</p>
她指著江衛(wèi)國的鼻子尖叫,“我今天就跟你拼了!”</p>
她環(huán)顧四周,當看到這個干凈整潔、遠比老院子氣派百倍的四合院時,嫉妒的火焰瞬間燒紅了她的眼睛。</p>
“好啊你!江衛(wèi)國!你把我們趕出去,自己卻躲在這里享清福!你哪來的錢住這么好的院子?是不是早就背著我們藏了私房錢?你這個自私自利的老騙子!”</p>
她說著,就想沖進院子里撒潑,想去砸那些她看著眼紅的桌椅板凳。</p>
江衛(wèi)國豈能容她?</p>
他像一堵鐵墻,紋絲不動地擋在她面前。</p>
“我再說一遍,”</p>
他的聲音,如同數(shù)九寒冬里的冰碴子,“滾出去�!�</p>
“我不滾!這是你欠我的!你必須賠我!”</p>
江紅英狀若瘋癲,張牙舞爪地就想去抓江衛(wèi)國的臉。</p>
就在她的指甲即將觸碰到江衛(wèi)國的瞬間,江衛(wèi)國動了。</p>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p>
沒有打,也沒有罵。</p>
他只是伸出左手,精準地抓住了江紅英揮來的手腕,然后猛地向旁邊一拽,將她整個人都按在了厚重的門板上!</p>
“��!”</p>
江紅英發(fā)出一聲痛呼,感覺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鐵箍箍住,骨頭都要碎了。</p>
她還沒來得及掙扎,就看到江衛(wèi)國空著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多了一根——吃飯用的筷子。</p>
“你......你想干什么?”</p>
江紅英終于感到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p>
眼前這個男人,太陌生了,太可怕了!</p>
江衛(wèi)國沒有回答。</p>
他只是用那雙冰冷的、毫無波瀾的眼睛看著她,然后,在江紅英驚恐到極致的目光中,他舉起手中的筷子,毫不猶豫地、狠狠地,朝著她那只被按在門板上的手,扎了下去!</p>
“噗嗤!”</p>
一聲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血肉被刺穿的聲音響起。</p>
筷子的尖端,穿透了江紅英的手掌,將她的手,死死地、牢牢地,釘在了身后的朱漆大門上!</p>
“啊――��!”</p>
一聲不似人聲的、撕心裂肺的慘叫,從江紅英的喉嚨里爆發(fā)出來,凄厲得足以劃破整個胡同的午后寧靜。</p>
鮮血,順著筷子,順著她扭曲的手指,汩汩地流下,在古舊的朱漆門板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p>
江衛(wèi)國松開手,向后退了一步,冷漠地看著那個被釘在門上、因為劇痛而渾身抽搐、面無人色的“女兒”。</p>
“現(xiàn)在,能安靜地聽我說話了嗎?”</p>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p>
江紅英疼得幾乎暈厥過去,她看著自己的手,看著那根筷子,看著不斷涌出的鮮血,眼中的怨毒和瘋狂,終于被無邊的恐懼所取代。</p>
她怕了。</p>
她是真的怕了。</p>
這個男人,不是她父親,他是個魔鬼!</p>
江衛(wèi)國從懷里,緩緩地掏出了一張紙,和一盒印泥。</p>
那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一式三份的“斷絕父女關(guān)系書”。</p>
他將紙張展開,舉到江紅英的面前。</p>
“看清楚了。從今天起,你,江紅英,與我江衛(wèi)國,恩斷義絕。你的婚喪嫁娶,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guān)�!�</p>
他打開印泥盒,蘸了蘸,然后抓起江紅英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拿起她的拇指,在印泥上重重一按。</p>
“我......不......”</p>
江紅英虛弱地反抗著。</p>
江衛(wèi)國沒有理會。</p>
他抓著她的拇指,在那份斷絕關(guān)系書的末尾,重重地、清晰地,按下了那個血紅色的指印。</p>
然后,他看著那只被筷子釘住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p>
“沒有印泥也沒關(guān)系�!�</p>
他竟然抓著江紅英那只被釘住的手,讓那不斷流出的鮮血,涂滿了她的另一根手指,然后,在另外兩份文書上,按下了兩個更加鮮艷、更加刺目的“血手印”。</p>
做完這一切,他松開手,將三份文書小心地收好。</p>
他看了一眼門外那些被驚得目瞪口呆的街坊鄰居,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各位都看到了。是她,私闖民宅,撒潑行兇在先。我,只是正當防衛(wèi)�!�</p>
他走到江紅英面前,看著她那張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的臉,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冰冷地說道:“回去告訴那條唆使你來的毒蛇。”</p>
“她送來的這條瘋狗,我收到了�!�</p>
“下一次,就該輪到我,給她送一份‘大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