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一刻,他整個(gè)人,撅著屁股縮著腦袋的蠢樣,毫無遮擋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氣和無數(shù)道驚愕的目光下!</p>
“在這呢!草垛子里!”</p>
“哎喲!抓著了!”</p>
“是余福海!”</p>
沖進(jìn)來的鄰居們正好看見這滑稽又辣眼睛的一幕!</p>
一個(gè)大小伙子,光天化日…不對(duì),黑燈瞎火之下,在寡婦院子里撅著腚!</p>
這造型,太他媽顯眼了!</p>
“在那!”劉寡婦披著外衣,指著余福海尖叫!</p>
“是他!就是他!剛才趴我窗戶!還踢翻我盆!”</p>
“操!”余福海聽到自己的名字,魂都嚇飛了!</p>
他感覺背后涼颼颼的,猛地回頭一看——空!空!蕩!蕩!</p>
臥槽!那么大個(gè)草垛子呢?飛了?</p>
他眼珠子瞪得溜圓,腦子里一片空白!</p>
“流氓!真是余福海!”</p>
“打死這個(gè)不要臉的!”</p>
“敢偷看金鳳洗澡!”</p>
人群瞬間炸了!</p>
怒火找到了宣泄口,幾個(gè)漢子沖上去,二話不說,揪著余福海的脖領(lǐng)子就把他從地上薅了起來!</p>
“我…我不是…我…”余福海嚇得魂飛魄散,話都說不利索。</p>
“不是你個(gè)屁!人贓并獲!”</p>
“揍他!給金鳳出氣!”</p>
“打死這個(gè)不要臉的流氓!”</p>
拳頭、鞋底、棍子,劈頭蓋臉就砸了下來!</p>
他臉上連著挨了幾個(gè)巴掌。</p>
剛護(hù)著點(diǎn)腦袋,腰子上就挨了兩腳。</p>
這年頭的人干的可都是力氣活兒,下手重的很。</p>
沒兩下,余福海就被打的嗷嗷叫。</p>
“哎喲!別打!別打!我不是流氓!我是來抓賊的!”余福海在地上亂滾。</p>
“抓賊?抓賊抓到人家寡婦院子里撅著腚?”有人啐了一口。</p>
“打!打死這個(gè)下流胚子!”劉金鳳氣得臉煞白,指著余福海尖叫。</p>
余福海被打得哭爹喊娘,在地上亂滾,鼻涕眼淚糊了一臉。</p>
就在這時(shí)。</p>
“咋了咋了?賊抓著了嗎?”一個(gè)焦急的聲音從院子外面?zhèn)鱽怼?lt;/p>
只見余文山揉著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地從巷子另一頭走過來,一臉剛被吵醒的迷茫。</p>
他看到院子里被圍毆的余福海,驚訝地瞪大了眼睛。</p>
“福海?你…你咋在這兒?你不是出來抓賊的嗎?”</p>
“你,你怎么趴金鳳姐墻根下去了�。 �</p>
說到這里,劉金鳳還恰到好處的哭出聲音來:“哎喲我的老天爺啊,我沒法活了!”</p>
“這臭小子扒我墻根看我洗澡,不要臉�。 �</p>
余文山一臉震驚加恍然大悟,他聲音猛地拔高,帶著點(diǎn)恨鐵不成鋼。</p>
“福海啊福海!你糊涂��!抓賊抓賊,你怎么…你怎么干出這種事兒了?想女人想瘋了也不能這樣�。 �</p>
“金鳳姐是你能惦記的嗎?你這不是往火坑里跳嗎?”</p>
“人家都克死仨了!你這小身板兒,是想上趕著去給她當(dāng)?shù)谒膫(gè)血包��?</p>
“不過你看了人家身子,這總得給人家個(gè)交代吧?難不成你想白看?”</p>
余福海一聽交代,嚇得魂飛魄散!</p>
他一個(gè)大小伙子,總不可能頭婚就娶個(gè)寡婦吧?</p>
“不不不,什么交代?我沒交代!”</p>
“我不娶她!我不娶寡婦!我還沒娶媳婦呢!我不干!”</p>
“不干?”劉金鳳一聽這話,徹底炸了!</p>
她幾步?jīng)_上前,掄圓了胳膊。</p>
啪!</p>
一個(gè)大耳刮子就狠狠抽在余福海臉上!</p>
劉金鳳叉著腰,唾沫星子噴了余福海一臉,潑辣勁兒十足。</p>
“老娘還沒嫌棄你長得跟個(gè)癟三似的!你倒先嫌棄上老娘了?”</p>
“我告訴你余福海!今兒晚上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你趴我家墻頭!老娘的名聲都讓你毀了!”</p>
“兩條路!要么老老實(shí)實(shí)娶了我,負(fù)責(zé)到底!要么,老娘現(xiàn)在就去報(bào)民兵隊(duì)!告你個(gè)流氓罪!說你扒寡婦門縫,意圖不軌!毀我清白!我看你這輩子還想不想抬頭做人!還想不想娶媳婦!”</p>
“報(bào)民兵!”</p>
“報(bào)民兵!”</p>
鄰居們也群情激憤地附和。</p>
余福海癱在地上,臉腫得像豬頭,看著兇神惡煞的劉金鳳和周圍喊打喊殺的人群,褲襠一熱,徹底嚇尿了!</p>
他抱著頭哭嚎:“不…不要報(bào)民兵…我…我…”</p>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時(shí)候。</p>
“讓開!讓開!怎么回事?流氓抓著了?”</p>
王秀蘭和余滿倉終于姍姍來遲,撥開人群擠了進(jìn)來。</p>
他們臉上還帶著焦急和正義凜然,遠(yuǎn)遠(yuǎn)就聽見劉金鳳的話尾,以為是余文山被抓了現(xiàn)行,正在被逼婚呢!</p>
王秀蘭立刻擺出一副大義滅親的架勢(shì),聲音拔得老高:</p>
“對(duì)!說得對(duì)!這種敗類,必須嚴(yán)懲!要么負(fù)責(zé),要么就報(bào)民兵!”</p>
“我們老余家,絕不包庇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p>
“要是他敢對(duì)金鳳不負(fù)責(zé),把他抓起來!我們親自送他去民兵隊(duì)!給街坊鄰居一個(gè)交代!”</p>
余滿倉也板著臉,義正詞嚴(yán):“家門不幸!出了這種孽障!我們做父母的,絕不姑息!”</p>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該抓抓,該判判!”</p>
兩人一邊喊著冠冕堂皇的話,一邊分開人群,雄赳赳氣昂昂地?cái)D了進(jìn)來。</p>
臉上還帶著大義滅親的悲憤表情。</p>
鄰居們都被他們這深明大義震住了,七嘴八舌起來:</p>
“哎喲,老余兩口子真是明白人!”</p>
“大義滅親��!不容易!這覺悟,真高!”</p>
“是該這樣,不能護(hù)犢子!”</p>
王秀蘭和余滿倉聽著周圍的夸贊,心里那個(gè)美啊,計(jì)劃成功了!余文山這小子完了!腰子保不住了!</p>
而且他們還能落個(gè)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shù)暮妹暎?lt;/p>
到時(shí)候,他們親兒子余福海不就更好說媳婦了?</p>
他們臉上努力維持著痛心疾首的表情,目光終于落到了那個(gè)被眾人揪著、鼻青臉腫、褲襠濕漉漉、哭得像個(gè)二百五的人臉上…</p>
等等。</p>
這誰?</p>
夫妻倆臉上的痛心疾首瞬間凝固!</p>
眼里的得意變成了極致的驚恐!</p>
仿佛晴天一個(gè)霹靂,直接劈在了他們天靈蓋上!</p>
“�!:�?”</p>
王秀蘭的尖叫都變了調(diào),像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雞!</p>
余滿倉更是渾身一抖,眼前發(fā)黑,差點(diǎn)一頭栽倒!</p>
天塌了!怎么會(huì)是這小子!</p>
王秀蘭和余滿倉那兩張臉,從大義凜然到慘白如鬼,也就用了半口氣的功夫。</p>
就在這死寂的當(dāng)口,余文山這才慢悠悠從人群里走了出來。</p>
“爸媽,不然你們以為是誰��?你們剛才不還喊得挺響亮嗎?”</p>
他下巴朝地上那灘爛泥似的余福海一努,語氣里全是深明大義的贊同:</p>
“你們說得對(duì)!福海不是人!是社會(huì)的敗類!是咱們老余家的恥辱!必須挨教訓(xùn)!絕不能丟了咱老余家的臉!”</p>
“金鳳姐多好的人��?被他這么糟踐!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p>
“要是他死活不肯娶金鳳姐,負(fù)起這個(gè)責(zé),那就按照爸媽說的,送他去蹲號(hào)子!該吃花生米就吃花生米!咱們大義滅親,絕不姑息!”</p>
他這一番話,簡直就是把王秀蘭和余滿倉剛才喊出來的大義滅親口號(hào),原封不動(dòng)地砸回到了他們親兒子頭上!</p>
王秀蘭的臉,瞬間綠得像菜地里的老黃瓜!</p>
“對(duì)!送他去蹲號(hào)子!”</p>
“吃花生米!”</p>
“老余家自己說的,不能護(hù)犢子!”</p>
鄰居們七嘴八舌地喊起來,聲浪一陣高過一陣。</p>
王秀蘭腦子里嗡嗡的,像有一萬只蒼蠅在飛。</p>
她心里抓狂得恨不得撞墻!</p>
怎么會(huì)是福海?</p>
余文山那小畜生呢?他明明就該躺在這兒的!</p>
看著親兒子被打成那副慘樣,還要被逼著娶那個(gè)克死仨男人的寡婦,王秀蘭的心都在滴血!</p>
什么計(jì)劃,什么腰子,全拋到九霄云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