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色邁巴赫平穩(wěn)行駛。</p>
時絨看到他眸光諱莫如深,掃來一眼。</p>
“不可以�!彼淅涞溃澳闩c人搭訕的方式真是絕無僅有,還是你覺得,不同尋常的模式可能更容易得到青睞?”</p>
就這么面無表情拆穿了她。</p>
鐘培熹神色不虞,周圍氣氛壓抑。</p>
她笑笑,“你誤會了,不可以也沒事,其實我只是隨便問問的,因為班尼不久前已經(jīng)走丟了,我養(yǎng)了他十幾年。”</p>
話音落下,鐘培熹皺眉。</p>
“所以班尼是?”</p>
“他是一只狗,很可愛的小狗�!�</p>
班尼是她家的狗,很可愛的雪納瑞。</p>
不知為何,確實和鐘培熹很像。</p>
——那股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p>
“……”</p>
不是人?是只狗?</p>
車廂內(nèi),男人并未看她,右手搭在中控臺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周身危險的氣勢貌似散了一些去。</p>
“你覺得我像狗?”</p>
時絨總覺得,他冰冷的目光像是要將她看穿。</p>
她垂下眼睫,“抱歉,是我用詞不當(dāng)�!�</p>
兩人一時無話。</p>
狹小的空間里,氛圍凝結(jié)成冰。</p>
窗外綠影一閃而過。</p>
快要到了,快要駛下北山墅,到主干路上了,也就是說,她要下車了,沒有多少機(jī)會可以再留給她。</p>
時絨緊緊閉上眼。</p>
并未做太多心理建設(shè)。</p>
她說:“鐘先生,我可以…加一個你的微信嗎?”</p>
鐘培熹輕笑,像是看穿。</p>
他說的露骨,“自薦枕席?”</p>
聞言,時絨頭皮一緊。</p>
倒也不扭扭捏捏,說出之后目光便坦然。</p>
“其實,也可以這樣認(rèn)為�!�</p>
車內(nèi)有些安靜,死一般的寂靜。</p>
直到片刻后,鐘培熹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響起。</p>
“你這么副坦然赴死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自薦枕席,倒像是為國捐軀一樣,畢竟看起來還挺嫌棄我的樣子�!�</p>
怎么會有人敢嫌棄呢。</p>
不知道多少名媛千金對他趨之若鶩。</p>
妄想攀上這根高枝。</p>
只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罷了。</p>
鐘培熹不近人情是出了名的。</p>
曾經(jīng)有個名媛妄想爬他的床,據(jù)說被發(fā)現(xiàn)后,吩咐保鏢丟了出去,那人渾身上下不著寸縷,他是一點面子也沒給。</p>
時絨想到這里,生出了退縮的想法。</p>
總還會有別的辦法的,她想。</p>
一定有。</p>
只這時車子駛下北山墅。</p>
黑色邁巴赫靠邊停下,熄了火,鐘培熹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發(fā)現(xiàn)時絨已經(jīng)不緊不慢地解開了安全帶。</p>
她推開車門。</p>
“謝謝鐘先生捎我一段,我先走了。”</p>
“?”</p>
男人面無表情,在車門即將關(guān)上時冷冷出聲。</p>
“不是要我微信?又不要了?”</p>
并未想到有這峰回路轉(zhuǎn)。</p>
時絨愣了一秒,也僅僅只是一秒。</p>
她從兜里拿出手機(jī),加上了對方的微信。</p>
……</p>
下車后。</p>
她也沒有急著打車。</p>
而是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有些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像是被打回原形,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來的平靜生活。</p>
只如曇花一現(xiàn)。</p>
她是林家的養(yǎng)女。</p>
可現(xiàn)在,林家倒臺了。</p>
養(yǎng)父林祝堯被指控貪污受賄后定罪了。</p>
養(yǎng)母丁藹因受不了打擊從十八層頂樓一躍而下。</p>
他們的兒子,她的弟弟。</p>
林序南。</p>
——也失蹤了。</p>
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找到林序南,這是這個世界上,她除了父母之外唯一的親人,哪怕彼此間并無血緣關(guān)系存續(xù)。</p>
時絨也接受不了。</p>
有任何一點會失去他的可能性。</p>
——鐘培熹。</p>
或許就是她絕處逢生的唯一機(jī)會。</p>
他出現(xiàn)的時機(jī)這么巧。</p>
必須要牢牢抓住才是。</p>
晚點的時候,她給對方發(fā)去了消息。</p>
鐘先生,我們可以談?wù)剢幔?lt;/p>
對方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才回。</p>
談什么?</p>
談一筆交易。</p>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依舊沒有回復(fù),時絨覺得這人多少有些陰晴不定,性格也喜怒無常,照理說她應(yīng)該遠(yuǎn)離這種人。</p>
可現(xiàn)下她沒有任何的辦法。</p>
彼時她站在空無一人的林家別墅。</p>
手機(jī)響起。</p>
時絨點開,發(fā)現(xiàn)緊張到手上出了薄汗。</p>
交易什么?</p>
她閉了閉眼,毫不避諱地直言。</p>
我。</p>
對方又沒有回了,她的心起起伏伏,像被不斷鞭撻,提起后重重摔下,不久之后,人去樓空的家里卻有客到訪。</p>
是林祝堯的弟弟,也是她的小叔。</p>
——林祝宏。</p>
男人約莫四五十的年紀(jì),面上看著憔悴異常。</p>
“絨絨,家里突然出了這樣的事,你一個女孩子,真是難為你,大哥這案子已經(jīng)定罪,不出意外的話翻不了了�!�</p>
他們沒有能力翻案。</p>
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p>
他們都不認(rèn)為林祝堯是會貪污受賄的人。</p>
時絨泄了氣,像是渾身力氣都被抽去。</p>
“小叔,最近你也辛苦,母親的葬儀多虧你一手操辦�!�</p>
“哪兒的話。”林祝宏說,“這是我親大嫂�!�</p>
早些天,時絨為了林祝堯的案子,以及弟弟的事情到處奔走,因此丁藹的葬儀一時顧不上,便交給了林祝宏去辦,她與南城沈家曾經(jīng)訂有父母之命的親事。</p>
本想著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求他們幫下忙。</p>
卻不想被兜頭潑了冷水。</p>
兔死走狗烹。</p>
沒人會再想跟他們家扯上一點關(guān)系。</p>
林祝宏問,“沈漣不肯幫忙是嗎?”</p>
“我去的時候沒見到他,只見到了沈老太太�!�</p>
“沈家要與我解除婚約�!睍r絨笑笑,“不過這也正常,去的時候,我就沒想他們能幫上點什么,總歸也不失望。”</p>
“狼心狗肺�!绷肿:隄饷級合�,面上不忿,“當(dāng)初他們家想同你爸攀上關(guān)系求娶你時,可不是現(xiàn)在這副嘴臉的�!�</p>
時絨沒說話。</p>
又聽他道,“南南當(dāng)時百般不同意,說姓沈的不是什么好人,壓根就配不上你,現(xiàn)在看來,他比我們會看人多了�!�</p>
時絨依舊沒說話,只是心臟有些抽痛。</p>
不多時。</p>
林祝宏晦澀難辯地看她一眼,道出來意。</p>
“絨絨,以前你爸在政協(xié)任職時,和江家那位關(guān)系要好,我找人打聽了,江徽錦今天晚上應(yīng)該會出現(xiàn)在蟾宮折桂�!�</p>
這話通俗易懂,時絨面無表情。</p>
點了點頭,表示應(yīng)了。</p>
到這時候,其實什么都不再重要了。</p>
她和林祝宏的真正目的是一致的。</p>
片刻后。</p>
時絨聽到對方沉重嘆氣。</p>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想辦法找到南南�!�</p>
“我總覺得或許他手里,有為你爸平反的證據(jù),不然他不可能失蹤這么久,連大嫂去世都沒有回來�!�</p>
是的,當(dāng)務(wù)之急。</p>
——是要找到林序南。</p>
時絨點頭,“我知道的,小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