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當年入獄,她對裴聿風唯一的要求。</p>
就是別把這些事告訴身處在鄉(xiāng)下老家的外婆。</p>
她是和外婆相依為命長大的,她父親對她做的那些事,她外婆渾然不知。</p>
外婆年紀大,心臟又不好。</p>
她根本不敢想象,外婆知道后會有多心痛她。</p>
孟南汐臉上是許久未展現(xiàn)過的笑容。</p>
她手里拿著鮮花,手剛搭在病房的門把上。</p>
里面就忽然傳來了什么東西被打碎的聲音。</p>
“最后看一眼吧,這就是你孫女被她親爸猥.褻的樣子,我這里還有好幾十張,一次請你看個夠!”</p>
“聽說,是你親手送她到她爸身邊去的,這叫什么?罪魁禍首嗎?呵,這么看來,你也挺該死的,你孫女親手殺了猥.褻她的爸,又坐了三年的牢,最近才刑滿釋放出來!”</p>
“你說說,像她這樣的爛人,還活著干什么?”</p>
大門“嘭”的一聲被撞開。</p>
安昭然看見是她,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p>
“外婆!”</p>
孟南汐嘶啞的聲音響徹屋內(nèi)。</p>
躺著的老人,臉色發(fā)青,渾濁的眼里滿是淚花。</p>
她枯燥的手不甘地死死揪著自己胸口的衣服,用力掙扎,大口大口地吸著氣。</p>
“汐......汐......”</p>
心電監(jiān)護儀頓時發(fā)出尖銳鳴叫聲!</p>
安昭然見狀,心虛后怕地挪動起腳步。</p>
可一不留神,踩在了自己方才用力砸下的碗碟碎片上。</p>
“啊啊��!”</p>
薄薄的鞋底被扎穿,血淌了一地,驚恐之下的她頓時犯了病。</p>
“昭然!你怎么了?”</p>
裴聿風突然從大門口沖了進來。</p>
看著她受驚的模樣,著急地一把將她抱起。</p>
他眼神狠戾地捕捉到病房內(nèi)情緒崩潰,一聲聲喊著“外婆”的孟南汐。</p>
“孟南汐!我說了多少次,你為什么還是要找昭然的麻煩!”他大聲怒斥。</p>
可孟南汐從始至終都沒有將眼神放在他們二人身上。</p>
安昭然忽然呼吸急促。</p>
他再也顧不上什么,“你們都過來看看昭然!她喘不上氣了!”</p>
站在孟南汐身旁實施急救的醫(yī)生左右為難。</p>
“可是——”</p>
“沒什么可是的!昭然出了事,你們一個個都別想好過!”</p>
孟南汐如遭雷擊,干涸的眼眶酸澀脹痛得像是要爛掉。</p>
“不行!不行!裴聿風,外婆她昏過去了!”</p>
她幾乎是摔跪在地上,想要去拉扯裴聿風的褲管。</p>
可他神色冷淡,眼底浮現(xiàn)出一股厭惡。</p>
“你外婆還有力氣傷害昭然,又怎么可能會出事!”</p>
他說完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就走。</p>
那些醫(yī)生,無奈嘆氣,“這位小姐,你......你外婆已經(jīng)走了,你節(jié)哀�!�</p>
大滴大滴滾燙的眼淚落下來砸在她的手臂上,她始終搖頭不肯相信。</p>
用盡全身力氣,去拉扯那些無奈要走的醫(yī)生。</p>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外婆!”</p>
她跪下磕頭,腦袋撞擊在地面發(fā)出劇烈震響。</p>
可那些人不敢再耽誤,只能強硬離開病房。</p>
看著忽然靜下來的病房,她再也忍不住地嘶聲大叫起來,臉上的崩潰絕望幾乎將她吞噬!</p>
孟南汐要離開的那天,天空昏暗,烏云密布。</p>
她麻木地料理完外婆的身后事,回家取行李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消失了幾天的裴聿風也在家。</p>
一沓文件忽然擺在她面前。</p>
裴聿風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是昭然最后一個愿望了�!�</p>
“她想彌補從前,和我辦一場婚禮,一切都是為了逼真,我們先假離婚,冷靜期結束不去拿證就好�!�</p>
孟南汐漠然接下文件。</p>
毫不猶豫地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姓名。</p>
他忽地松了一口氣。</p>
“老婆,終于可以結束了,你想好去哪兒旅行了嗎?到時候可以帶上外婆,我們?nèi)齻人一起出發(fā)。”</p>
沒等孟南汐回話,裴聿風的手機就再一次響起。</p>
“聿風,我們不是約好了時間要去試禮服,你這會兒到了嗎?”</p>
他看了眼手表,急匆匆地拿著外套準備出門。</p>
走至玄關時,忽然駐足回看了眼孟南汐。</p>
她依舊安靜地坐在那兒。</p>
卻又好似少了些什么。</p>
他搖了搖頭,或許是自己想多了。</p>
大門合上,孟南汐的眼神里才有了一絲波動。</p>
她拿出角落里塞著的婚紗照。</p>
將每一張合照,從中撕開。</p>
直到撕碎的照片,鋪蓋了滿地。</p>
她拿出行李,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p>
她會為他們這對新人送上一份畢生難忘的新婚禮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