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風(fēng)好似裹著刀,割著她酸脹的眼眶。
她沒去撿那求了數(shù)次的鴛鴦?dòng)衽�,轉(zhuǎn)身離去。
望著顧曉巖單薄的身軀,傅云舟頓了半瞬。
翌日,傅云舟把梨花樹全鏟了,還帶來了太醫(yī)的藥方。
“御醫(yī)說了,這藥要按時(shí)涂抹�!�
微涼的藥膏淡淡馨香,他的動(dòng)作很輕,帶著生疏的溫柔。
若在從前,顧曉巖定會(huì)心頭竊喜。
可此刻,心中只剩一片冷寂。
涂好藥,傅云舟難得放柔嗓音:“嫁衣和簪子都已經(jīng)還回你的嫁妝奩了,我代小娘道歉�!�
“往后,我會(huì)多陪陪你�!�
顧曉巖眼睫猛地一顫。
一個(gè)“陪”字,她等了三年。
從滿懷期待的新嫁娘,等到心如死灰的怨婦。
如今終于聽到了,卻只覺得喉頭哽著什么,酸澀難言。
……
自那以后,傅云舟果然來得勤了。
甚至破天荒留在顧曉巖院子里用飯。
飯菜剛擺上桌,年婉意院里的丫鬟就匆匆跑了過來。
“侯爺,年太姨娘頭暈得厲害,您過去看看吧……”
傅云舟擱下筷子,語氣淡然:“讓府醫(yī)過去瞧瞧,我在這里陪顧姨娘用飯�!�
那丫鬟愣了瞬,喏喏應(yīng)是,退了下去。
一頓飯,在詭異的沉默中吃完。
傅云舟放下碗筷起身,換下戎服,穿上了一身素凈的布衣。
她知道他要去哪里。
每月十五,他雷打不動(dòng),都會(huì)換上素衣,去后院佛堂為年婉意抄經(jīng)祈福。
習(xí)武之人從不信神佛,只信刀劍無眼。
可傅云舟堂堂天策將軍,卻為了年婉意,跪在神像面前千百次。
裁云捧著一個(gè)食盒走過來。
“小姐,今晚您還送這個(gè)過去嗎?”
從前,無論心里多難受,多委屈。
每到十五這天,她總會(huì)備好他愛吃的幾樣點(diǎn)心宵夜,親自送到佛堂去。
因?yàn)樗偸且淮灰梗怀圆缓�,她怕他熬壞身子�?br />
哪怕他從未領(lǐng)情。
良久,顧曉巖回神,指尖微微蜷縮,推還了食盒。
月色清冷,佛堂的門虛掩著。
檀香裊裊下,顧曉巖虔誠祈愿。
一愿國家昌盛,百姓安居樂業(yè)。
二愿父母安康,女兒不孝,此去邊疆,不能長伴身側(cè)。
三愿和離順利,此生再不和傅云舟相見。
磕完三個(gè)頭,顧曉巖轉(zhuǎn)身要走,旁邊廂房傳來窸窸窣窣的輕微聲響。
顧曉巖鬼使神差地朝著那扇半掩的門挪了過去。
昏黃的燈光下,傅云舟小心翼翼地替熟睡的年婉意掖好被角,專注得仿佛天地間只剩下眼前人。
睡夢中的年婉意輕輕低哼一聲:“云舟……”
傅云舟喉結(jié)滾動(dòng),再也忍不住俯下身。
眼看兩人的唇越來越近,幾乎要碰上時(shí),傅云舟卻猛地停住了。
繼而,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用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將她散落在頰邊的碎發(fā),輕輕綰到了耳后。
顧曉巖的心猛地沉入了冰窖。
比白日更冷,更絕望。
原來,他不是不懂珍惜,只是那份珍惜,從來與她顧曉巖無關(guān)。
這份尊重和克制,對顧曉巖而言,比往日他對她的輕慢更傷人。
“意兒……”傅云舟對著熟睡的年婉意呢喃。
“你可知當(dāng)初我求娶顧曉巖,為何只是為妾?”
他的聲音染盡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繾綣。
“天理倫常不容我娶你……我便將這永定侯府正妻之位,永遠(yuǎn)為你空懸�!�
“今生今世,永不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