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英語隨堂測驗，我對著試卷發(fā)呆，然后鬼使神差般，在閱讀理解的選擇題括號里，工工整整地寫下一個巨大的、孤零零的字母：【C】。</p>
不是答案選項，而是一個莫名其妙的【C】。</p>
試卷發(fā)下來時，那個鮮紅的叉和旁邊老師哭笑不得的評語【？？？】再次引來一片哄笑。</p>
每一次的『弱智』表現(xiàn)，每一次的『出丑』，都像一次公開的處刑。年級第一的光環(huán)被徹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摔壞了腦子】【被砸傻了】的標簽。走在校園里，總有不懷好意的目光追隨，竊竊私語聲如同附骨之疽。</p>
「看，那就是林默，以前第一，現(xiàn)在？哈！」</p>
「聽說手廢了，腦子也摔壞了？真慘�！�</p>
「活該吧？誰知道怎么得罪陳少了......」</p>
我成了校園生態(tài)鏈最底層的存在。曾經(jīng)的光環(huán)成了沉重的枷鎖，每一次的『愚蠢』，都在加固著陳澤和他爪牙們臉上那種掌控一切的、令人作嘔的得意。他們似乎很享受這種把我從云端踩入泥潭的過程。</p>
放學鈴響得格外漫長。我最后一個慢吞吞地收拾好空蕩蕩的書包——里面只象征性地裝了一本嶄新的練習冊，封面嶄新得刺眼。拖著腳步走出死寂的教室，走廊里回蕩著我孤零零的腳步聲。</p>
我低著頭，像一具行尸走肉，只想盡快穿過這條通往校門的、仿佛沒有盡頭的長廊。</p>
就在快要走到拐角時，一個身影突然從旁邊閃過來，帶著一股濃烈的廉價香水味，結結實實地撞在我肩膀上。</p>
「哎喲！」</p>
一聲夸張的尖叫響起。我踉蹌著退了一步，抬頭看去。</p>
是劉莉莉，陳澤那個小團體里的核心女生。她手里拿著一個喝了一半的奶茶杯，此刻，那渾濁的棕色液體正順著杯壁汩汩流下，在她簇新的小羊皮短靴上暈開一片難看的污漬。</p>
「你瞎��？！」劉莉莉柳眉倒豎，聲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她猛地將手里的空奶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塑料杯彈跳著滾遠：「走路不長眼睛？我的鞋！限量版的！你賠得起嗎？！」</p>
她的尖叫像信號槍。呼啦一下，幾個身影從拐角的陰影里閃了出來。為首的正是陳澤，他雙手插在校服褲兜里，臉上掛著一種看螻蟻般的、漫不經(jīng)心的嘲弄。他身后跟著張浩和另一個男生，眼神里充滿了不懷好意的興奮。</p>
「莉莉，怎么了？」陳澤慢悠悠地開口，目光卻像冰冷的蛇信子，纏繞在我身上，「誰惹我們莉莉大小姐生氣了？」</p>
「就是她！」劉莉莉指著我的鼻子，帶著哭腔，演技浮夸，「她故意撞我！把我奶茶弄灑了，鞋都毀了！澤哥你看！」</p>
陳澤的目光終于落在我臉上：「又是你啊，林默？」他在我面前站定，距離近得我能聞到他呼吸里淡淡的煙草味，「怎么？手廢了，眼睛也瞎了？還是......腦子真摔壞了，連路都不會走了？」</p>
周圍迅速聚攏了一些看熱鬧的學生，遠遠地圍著，指指點點，卻沒人敢上前一步�？諝饫飶浡环N令人窒息的、混合著惡意和怯懦的氣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