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姜予安正要歇息,聽到動靜只得迎了出去。</p>
只見姜立書裹挾著一身戾氣,站在了她面前。</p>
他在宮中當(dāng)職,刀口舔血是常有的事。</p>
尋常女子見了他只覺得他生的高大,又英俊。</p>
可跟他一近距離接觸才知道,姜立書此人跟他名字相差甚遠(yuǎn)。</p>
他身上的戾氣,都能把三歲孩子嚇哭。</p>
可此時他站在姜予安面前,別說把她嚇哭了,她連眉頭都沒有眨一下。</p>
那雙水靈靈的眸子看著他,帶著小女兒家的懵懂:“三哥,你回來了?”</p>
姜予安從未想過,自己能心平氣和的跟“仇人”說話。</p>
可她都相當(dāng)于死過一次的人了,便是再大的風(fēng)浪,她也能經(jīng)得起。</p>
更何況姜立書這只紙老虎。</p>
姜立書這才驚覺,剛剛自己太急了。</p>
他在姜予安面前一直都是好哥哥的形象,險些露出破綻。</p>
姜立書散去身上的戾氣,對著姜予安微微一笑:“嗯,我來看看你�!�</p>
他態(tài)度前后相差太大,惹得屋內(nèi)婢女頻頻側(cè)目。</p>
姜予安便對著他道:“三哥來的正好,我剛泡好了茶,你要不要喝一杯?”</p>
說話間,她跪坐在軟墊上。</p>
纖細(xì)的手指提起茶壺,將茶湯倒入骨瓷杯中。</p>
茶湯清亮,香氣撲鼻。</p>
姜立書并不喜歡這么文縐縐的舉動,他喜歡大口喝酒,大口吃肉。</p>
但還是耐著性子,把茶杯端起來喝了一口。</p>
溫?zé)岬牟杷敫梗f不出的熨帖。</p>
他把茶杯放回桌上,看著姜予安那張平靜的臉,這才問道:“安安,聽說你把祖父的字畫給了趙域,又找他要了回來?”</p>
姜立書努力扮好哥哥的形象,可姜予安卻心生厭惡。</p>
若不是勢微,她早跟他們翻臉了。</p>
可是現(xiàn)在,她一無權(quán)勢,二無倚仗,只能跟他們虛與委蛇。</p>
姜予安大大的眼里,滿是迷茫:“當(dāng)時他只是說借閱,這些都是祖父的心頭好,我怎么好擅自做主,再說了趙域也不是賴著不還的人,況且他也答應(yīng)歸還了,三哥你怎么會如此問?”</p>
姜立書被問的啞口無言,姜玉婉并沒有說趙域已經(jīng)同意歸還了啊。</p>
人家當(dāng)事人都說了會還,他還跑過來質(zhì)問,這不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嗎?</p>
姜立書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沒,沒我就是隨便問問,他若是敢不還,我要他好看。”</p>
“三哥還是一如既往的疼我。”姜予安把一如既往四個字,咬的分外重。</p>
可惜,姜立書沒有聽出來。</p>
他拍著胸脯大言不慚的道:“那當(dāng)然,你可是我親妹妹,不向著你向著誰。”</p>
“三哥,我要休息了�!苯璋草p輕眨著眼睫,那副天真的模樣讓姜立書有些失神。</p>
他剛剛是不是對妹妹太兇了。</p>
姜立書有些無措的點了點頭:“好,那你休息,改天我再來看你。”</p>
從姜予安的院子出來,被冷風(fēng)一吹,他回過味兒來了。</p>
不對啊。</p>
他明明是來找姜予安麻煩的。</p>
居然被她三言兩語就打發(fā)了。</p>
而且,他也沒有讓姜予安打消討回字畫的念頭。</p>
若是姜玉婉知道了,該有多失望。</p>
姜立書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用手煩躁的抓了抓腦袋。</p>
“老三,你在這兒干嘛呢?”姜云舟從不遠(yuǎn)處走過來,看到姜立書站在院子里抓耳撓腮,活像個猴子。</p>
他向來瞧不上老三,覺得他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p>
可因著他在宮里當(dāng)職,說出去也體面,勉強(qiáng)跟他走的近些。</p>
姜云舟氣定神閑的在姜立書身前站定,因著水漲船高,他比以往要狂一些。</p>
“你剛回府,有沒有去見過父親和母親�!币桓备绺绲淖雠�。</p>
姜立書神經(jīng)大條,并沒有看到姜云舟有何不同,順著他的話道:“未曾。”</p>
“那好,一起去�!苯浦鄣牟煌K于引起了姜立書的注意。</p>
他怪異的看了看他,見他一臉喜色,便問:“不就是進(jìn)個國子監(jiān)嗎,就把你樂成這樣�!�</p>
姜云舟有些飄飄然,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非也,非也�!�</p>
“那還有別的喜事?”</p>
“鎮(zhèn)國公府的千金兮薇表妹,今天也來了�!�</p>
姜立書擰眉想了想,點頭:“名滿京城的才女楚兮薇,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重要的是她的姐姐是當(dāng)今圣上的心頭寵,蘭貴人�!�</p>
說完他不解的看著姜云舟:“不過你說這干什么,難不成楚家看上你了?”</p>
姜云舟一紙扇敲在他肩頭,神形得意的一笑:“你總算聰明一回,宴會上母親跟姨母相談甚歡,想必是八九不離十。”</p>
“這叫什么,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p>
“恭喜你啊二哥,雙喜臨門�!苯⒉涣w慕,也不嫉妒。</p>
真誠的跟姜云舟道喜。</p>
幾個兄弟當(dāng)中,他沒有大哥睿智的頭腦,也不及二哥刻苦,更不及老四靈活。</p>
父親曾說過,他就是個秤砣。</p>
還是個實心的。</p>
所以那些遙不可及的夢,他連想都不敢想。</p>
能在宮中混個溫飽,此生足矣。</p>
兄弟二人一同往前院走,突然一道身影往前躥去,姜立書眼尖的喝道:“老四,你跑什么跑?”</p>
姜清羽聽到聲音回頭,見是老三,沒好氣的道:“你管我。”</p>
說著就要往前跑,卻被姜立書拽住了衣領(lǐng),讓他動彈不得。</p>
“你功課做完沒有就想著跑,小心父親罰你�!�</p>
姜清羽煩躁的喝道:“有安安幫我抄,要你管。”</p>
姜立書懶得理他,見他居然朝著賬房方向跑去,不由的皺了眉頭。</p>
“他又去領(lǐng)安安的月銀了?”</p>
姜立書并不是心疼姜予安,相反他只是覺得姜清羽不地道,憑什么每次去領(lǐng)的人都是他。</p>
若是他的話......</p>
只是,他丟不起那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