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婉兮的手指死死掐進(jìn)掌心，指甲陷進(jìn)肉里的疼痛讓她保持清醒。</p>
上一世根本沒有這回事。</p>
所以，只能是柳依雪撒謊。</p>
“我不信，你再去查一遍�！�</p>
霍亦銘眉頭緊鎖：“這種事怎么可能造假？！”</p>
那為什么上一世沒有？！</p>
林婉兮差點脫口而出，硬生生咬住舌尖。</p>
她伸手去搶孩子，“把睿睿還給我！”</p>
“婉兮，別鬧！萌萌還在醫(yī)院等著救命！”</p>
霍亦銘側(cè)身避開，大步往外跑去，飛快上了車。</p>
睿睿嚇得大哭，小手拼命朝她伸：“媽媽！媽媽！”</p>
林婉兮追到醫(yī)院時，手術(shù)室的燈已經(jīng)亮了。</p>
她大腦一片嗡鳴，眼睛都充了血，瘋了一樣就要將自己的孩子救出來。</p>
“我沒同意他捐骨髓，我沒同意！”</p>
柳依雪卻一把跪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帶雨：“婉兮，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萌萌才四歲啊，只有睿睿才能救她了……”</p>
林婉兮恨不得甩她一巴掌，剛掙脫開她要沖進(jìn)手術(shù)室，頸后忽然傳來一陣劇痛。</p>
她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只見霍亦銘站在身后。</p>
“婉兮……”霍亦銘抓住她的肩膀，眼里滿是痛色，“對不起，我以后一定補(bǔ)償你們……”</p>
醒來時，窗外已是黃昏。</p>
霍亦銘坐在床邊，見她睜眼立刻湊上來：“手術(shù)很成功，睿睿沒事，在隔壁休息。”</p>
林婉兮猛地坐起，眼前一陣發(fā)黑。</p>
她推開他，跌跌撞撞沖向兒科病房。</p>
睿睿躺在病床上，小臉蒼白，手腕上還留著抽血的淤青。</p>
見她進(jìn)來，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所有的委屈都盡數(shù)顯露：“媽媽……疼……”</p>
林婉兮一把抱住他，指甲掐進(jìn)掌心。</p>
霍亦銘跟進(jìn)來，低聲道：“萌萌那邊還需要人照顧……”</p>
“滾！給我滾！”</p>
林婉兮哽咽著，頭也沒抬。</p>
睿睿也發(fā)抖地把整張臉埋進(jìn)媽媽懷里，不肯看他。</p>
霍亦銘僵在原地。</p>
他最后還是走了。</p>
自此之后，霍亦銘發(fā)現(xiàn)，林婉兮變了。</p>
她變得什么都不爭了。</p>
以前她會在意他給萌萌買的奶糖比睿睿多，會因為他把厚被子借給柳依雪而紅著眼眶不說話，甚至?xí)谒兄Z“下次一定”時，眼底閃過一絲失望。</p>
可現(xiàn)在，她連眼神都懶得給他。</p>
就像現(xiàn)在——</p>
“睿睿上學(xué)的事，我托了關(guān)系�！被粢嚆懓讶雽W(xué)申請表放在桌上，試探著開口，“不過今年名額緊，可能得先讓萌萌上……”</p>
他等著林婉兮像從前一樣摔碗砸盆，或者紅著眼睛質(zhì)問他“憑什么”。</p>
可林婉兮只是點了點頭：“行啊�！�</p>
她甚至沒抬頭，手里繼續(xù)縫著睿睿書包上脫線的帶子，針腳細(xì)密整齊。</p>
霍亦銘胸口莫名發(fā)悶。</p>
更讓他不安的是電視臺的事。</p>
那天林婉兮在河邊救了落水的臺長女兒，對方感激不盡：“林同志，臺里正好缺個播音員，你來吧！”</p>
站在一旁的柳依雪羨慕得眼睛都紅了。</p>
晚上霍亦銘摟著林婉兮的腰，還沒開口，就聽見她說：“讓柳依雪去吧�！�</p>
“你……”霍亦銘驚得松開手，“你知道我要說什么？”</p>
林婉兮笑了笑，那笑容淡得像晨霧：“沒關(guān)系，就讓給她，反正我去了也沒用。”</p>
霍亦銘突然覺得心慌。</p>
從前她為了睿睿能上學(xué)，能紅著眼眶和他吵三天三夜；</p>
為了工作的事，能絕食抗議；</p>
現(xiàn)在卻像一潭死水，扔再大的石頭也激不起半點漣漪。</p>
他知道大概是捐骨髓的事傷了她的心，不過他們夫妻感情好，這也不算什么大事。</p>
于是他絞盡腦汁地想著法子哄她，可還沒想到，這天傍晚，柳依雪就披頭散發(fā)沖進(jìn)來，“撲通”跪在他們面前。</p>
“婉兮！求求你讓亦銘跟我生個孩子吧！”她哭得撕心裂肺，“我娘家逼我嫁給五十歲的老光棍，說我一個寡婦帶著個女兒老了沒依靠，除非我能生個兒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