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日。</p>
聽聞,凌寒夜與沈茵茵吵架了。</p>
不知他們吵的什么,但翌日兩人就登門拜訪來了。</p>
沈茵茵瞧見我和殷巋各有各的院子。</p>
她甜蜜地說,她與凌寒夜就如同平民夫妻一樣睡在一個屋里,殷巋與我也該這樣。</p>
聽聞這話,殷巋平靜的面容有了一絲皴裂。</p>
我覺得,這像是沈茵茵的一種測試。</p>
測試殷巋到底能為她做到什么程度。</p>
想來,有朝一日,沈茵茵指揮殷巋與我行房事的姿勢,他都會一一照辦。</p>
夜色靜謐。</p>
我爬上床榻之時,不可避免地與殷巋離得近了些。</p>
他撇過頭與我拉開了些距離,然后蹙眉道:「賀秋畫,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但你是殷家的主母,我希望你謹記這點。」</p>
我啞然失笑。</p>
他是覺得,我與他一樣,在外頭有個相好。</p>
我原本不想理會他。</p>
可許是月色太美,我心里咽不下這口氣,道:</p>
「夫君放心,我沒有這種癖好�!�</p>
殷巋愣了愣,似是沒想到一向端莊無趣的我會這樣懟他。</p>
他眸色冷了下來,抓住了我的手腕,聲音凌厲地警告道:</p>
「我與茵茵之間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你休要這般壞她的名聲!」</p>
手腕上的疼痛令我倒吸一口冷氣。</p>
「我并未用多大勁……」</p>
他話音未落,血色已從薄薄的中衣滲了出來。</p>
「這是怎么回事?」</p>
還能是怎么回事?</p>
父親不滿我脫離他的掌控,沒有從這門親事里撈些好處回去。</p>
一只外頭金玉璀璨、內(nèi)部都是密密麻麻尖刺的鐲子,牢牢戴在我手上。</p>
等下次,我給了他想要的東西,他才會給我鑰匙解開。</p>
什么京城第一才女,什么名門貴女。</p>
只是他裝點賀家名聲的工具。</p>
一直以來,就是這么來的。</p>
那只鐲子就這么暴露在了殷巋面前。</p>
剛剛殷巋這么一用力,尖刺戳破了我纏在里頭的棉布,戳進了皮肉里。</p>
「何人敢對你……」</p>
「可以松手了嗎?」</p>
我與殷巋同時開口。</p>
沒了他的牽制,我起身去處理傷口。</p>
這話也只是殷巋隨口一問,他后來沒再說什么。</p>
想來,是毫不在意的。</p>
我本以為這鐲子得戴一段日子,沒想到很快就迎來了轉(zhuǎn)機。</p>
暴雨致使山體塌陷,殷巋與沈茵茵雙雙遇難。</p>
找到他們時,殷巋正把沈茵茵護在懷里,擋住了倒下的參天大樹。</p>
他半身月白的衣衫都已被染成了紅黑色,嘴角溢出鮮血。</p>
他佝僂著身姿,緊緊護著懷中人毫發(fā)無傷。</p>
場面一時安靜。</p>
直到,凌寒夜喊了一聲「茵茵」。</p>
沈茵茵驟然驚醒,毫不猶豫地從殷巋懷里爬了出來。</p>
她撲進了凌寒夜懷里,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著。</p>
她是與我們夫妻倆一起進的山,后來我臨時離開,她才與殷巋單獨在一起。</p>
沈茵茵的話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p>
殷巋的眼眸一點一點歸于死寂。</p>
沈茵茵看向我:「秋畫,你說是不是這樣?」</p>
「都怪阿巋,這種天氣非要走這條路……」</p>
我沒有理會沈茵茵,走向殷巋。</p>
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仙尊,此刻狼狽不堪。</p>
他抬起頭看著我,瞳孔收縮了一下。</p>
雨后的陽光灑在他半面干凈的臉上。</p>
我朝他伸出了手——</p>
半晌,他緩緩伸出了手,搭在了我手上。</p>
侍從抬著巨樹,我將殷巋拉了出來。</p>
帶著殷巋離開時,沈茵茵還在喊我的名字,要我為她作證。</p>
我挑眉笑了笑:「永安王府的家務(wù)事,我們就不摻和了�!�</p>
我承認,我那日這么做有自己的小心思。</p>
但我沒料到效果會這么好。</p>
能工巧匠上門為我解開了鐲子。</p>
我的陪嫁侍女都被殷巋遣回去了。</p>
父親被人抓住了把柄,連貶三級。</p>
殷巋似是對沈茵茵死心了。</p>
之后兩年,我都過得很舒心。</p>
殷巋的報恩,真是令我驚喜。</p>
我盡心盡力地扮演著殷夫人的角色。</p>
殷巋待我越發(fā)和顏悅色。</p>
甚至,我生辰之日……</p>
他還特地回來,為我下了碗面。</p>
殷巋吃了兩杯酒,同我道,這下面的手藝還是他從乳母那里學(xué)來的。</p>
他父親和母親都是體面人,他小時候都不怎么抱過他。</p>
我能想象,三尊雕像站在一起的樣子。</p>
但他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p>
與我剖白幼時的創(chuàng)傷?</p>
我們不是這種關(guān)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