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飛機的那一刻，西藏強烈的高反讓我差點跪倒在地上。</p>

    有錢真好。</p>

    我住進了一家寺廟，出門就能看到雪山。</p>

    西藏的日子太好了，睜開眼睛就是雪山，是遍地的格�；�。</p>

    有高懸的太陽，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花香。</p>

    我拖著氧氣瓶走遍了拉薩的大街小巷，給我的囡囡轉(zhuǎn)了幾萬次轉(zhuǎn)經(jīng)筒。</p>

    可惜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止痛藥也從開始的幾顆變成了一把。</p>

    每次住持看著我大把大把的吞藥都會心疼的摸著我的頭發(fā)替我誦經(jīng)。</p>

    我很愛這里，平靜又美好。</p>

    可惜沒多久就被陳燼野打破了。</p>

    他找來的那天，我在院子里給來上香的香客誦經(jīng)。</p>

    他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好像瘦了很多。</p>

    記憶里那個意氣風發(fā)的陳燼野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了。</p>

    「夕夕…」</p>

    我躲過了他的手，鉆到住持身后。</p>

    再次看見他心尖還是止不住的痛。</p>

    年少時的情誼，讓我閉上眼都是陳燼野。</p>

    住持把我護在身后，握住了我顫抖的手。</p>

    陳燼野看著我蒼白的唇，恍惚了一瞬。</p>

    在他的記憶里，我一直都是明媚的，哪怕是最最辛苦的那幾年，我也沒有這么憔悴過。</p>

    他再也無法顧及什么禮法規(guī)矩。</p>

    幾乎是沖過來，他想要把我從住持的身后拉出來。</p>

    「施主請自重�！�</p>

    陳燼野看著我通紅的眼眶和不斷顫抖的身體停下了腳步。</p>

    他在飛機上想過很多種見面的可能。</p>

    想過她的身邊會出現(xiàn)其他的男人，想過她會再也不理他，也卑劣的想過她會抱住他。</p>

    唯獨沒想到沈昭夕像只受盡磨難的小兔，躲在住持的身后尋求庇護。</p>

    那個驕傲明媚的沈昭夕，被他親手毀了。</p>

    陳燼野退后兩步，小心翼翼的朝沈昭夕伸出手。</p>

    「夕夕，你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p>

    「我知道是我混蛋。但是我已經(jīng)把所有的所有都解決完了�！�</p>

    「我處理了喬縈，我發(fā)誓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xiàn)�！�</p>

    我朝著陳燼野笑，身體卻顫抖的更厲害。</p>

    眼淚不爭氣的一滴一滴砸在住持的袈裟上。</p>

    「那誰來把我的囡囡還給我。」</p>

    我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住持的懷里。</p>

    陳燼野不知道我的身體狀況，住持也心疼我，不會告訴他我的具體情況。</p>

    只說是「心病還須心藥醫(yī)�！�</p>

    我醒來的時候陳燼野趴在我的床邊，陽光從窗戶外灑在他的身上。</p>

    顫抖的睫毛讓我想起了年少坐在課堂上打瞌睡的陳燼野。</p>

    怎么就走到今天這步了。</p>

    住持說他怎么趕都趕不走，衣不解帶的照顧了我一晚上。</p>

    我怕影響到寺廟，提出要搬出去住，卻被住持攔下來。</p>

    「這幾日我們閉門，你放心的住，別怕麻煩�！�</p>

    我笑著抱住住持，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下來。</p>

    其實我已經(jīng)模模糊糊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p>

    再醒來以后，我甚至不能單獨坐起來。</p>

    陳燼野每晚被助理接到拉薩市處理公務，天不亮又趕回來。</p>

    他每天早上背著我到院子曬太陽，把路上買的酸奶一小口一小口喂給我吃。</p>

    我一開始拒絕他的示好，拒絕他的接觸。</p>

    他像個被丟掉的小狗，跪在我的床邊問我。</p>

    「你難道不愛我了嗎？」</p>

    如果我對他沒有愛，我不會在最后的日子還愿意讓他陪在我身邊。</p>

    如果我對他沒有愛，我早在囡囡走的那一刻和她一起走了。</p>

    我明明很愛他。</p>

    可是他把這一切都當做理所當然。</p>

    他忘了他當時是怎么求著我愛他，忘了他親手寫下的誓言。</p>

    其實我是貪戀年少的陳燼野，貪戀那個把我從泥沼救出來陳燼野，貪戀那個永遠把我當做第一的陳燼野，貪戀那個連軸轉(zhuǎn)為了供我上大學的陳燼野。</p>

    我是恨他的，恨他的不作為，恨他的變心，恨他甚至不知道囡囡的存在。</p>

    可恨來恨去，說起來不過是恨他不愛我了。</p>

    我不跟他講話，他就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講我們的以前，講他給囡囡都準備了什么。</p>

    講他期待我好起來，回去以后會有我們的孩子。</p>

    我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少，住持開始用百般借口阻止陳燼野見我。</p>

    睡著的日子我總是能夢到年少的陳燼野，夢到他站在槐樹下喊我「夕夕」</p>

    我的狀態(tài)越來越不穩(wěn)定，有的時候甚至分不清夢里和現(xiàn)實。</p>

    我會拉著門口的陳燼野問他為什么今天來接我的這么晚，會問住持為什么學校里的老槐樹沒了。</p>

    會把吃的偷偷藏在口袋里想要帶給陳燼野。</p>

    哪怕我已經(jīng)沒辦法正常進食，吃的東西都會吐出來。</p>

    陳燼野再也不相信住持的話，想強硬的帶我走。</p>

    直到那天天明，我先他一步走了。</p>

    我躺在住持懷里，病痛折磨的我甚至連眼睛也睜不開。</p>

    我摸索著拉住住持的手，把有我全部身家的那張卡塞進她的手里。</p>

    每個冬天，我都不想讓她們再受凍了。</p>

    眼淚甚至都帶著痛，我想強撐著告訴她我沒事，卻在一片模糊里看見了年少的陳燼野。</p>

    他好像很難過，問是誰把我傷害成這樣的。</p>

    我搖了搖頭抱住了他。</p>

    我好想他，好想好想。</p>

    他走以后，我的眼淚快流干了。</p>

    他抱著我走到那棵槐樹下，我看見坐在木馬上的小女孩。</p>

    身上穿的是我買的那套公主裙。</p>

    「囡囡，媽媽和爸爸來接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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