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上蘇盼和夏家人一起吃的飯，和幾個舅舅舅媽打了一聲招呼。</p>

    外祖一共有四個孩子，上面三個男孩，原主蘇盼的母親是家里的小女兒。</p>

    四個孩子都已經成親，且有了自己的孩子，大舅舅的長子甚至已經結婚且有了孩子，外祖家里不夠住，就把大舅舅一家分戶到隔壁院子去了，不過吃飯干活依然在一起。</p>

    值得一提的是三舅舅前幾年生病去了，就只剩下三舅母帶著一個孩子留在夏家守寡。</p>

    三舅的事情蘇盼前面在房間偷聽的時候就差不多猜出來了，三舅母到如今依然記恨到處夏家到蘇家去借銀子沒有借到，她覺得都是因為蘇家不肯借銀子耽誤了三舅舅治病，蘇家就是她的仇人，這種仇恨也不分青紅皂白的延續(xù)到蘇盼身上，說什么也不肯讓仇人的女兒到自家來白吃白喝。</p>

    飯桌上三舅母正眼都不愿意給蘇盼，那恨恨的模樣讓人很不舒服。</p>

    蘇盼畢竟不是真的小孩，她小小的身軀里面裝了個大人，她并沒有因為身處陌生的環(huán)境和人群而感覺忐忑不安，她一面乖巧吃飯，一面偷偷打量家里的所有人。</p>

    大家的面上都有些不舒展， 每個人的眉頭都有個疙瘩，那個疙瘩應該不是今天一天出現(xiàn)的。</p>

    晚上的飯是稀粥，粥不是白色的，而是黃綠色，綠色是因為粥里有菜葉子，黃色是因為米的原因，這米非常粗糙而且發(fā)黃，沒有半點米香，不好下咽，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發(fā)黃發(fā)硬不好下咽的米都很少，用筷子完全挑不出來。</p>

    雖然下午吃了一碗雞蛋羹，但蘇盼依然覺得很餓，這一碗很稀的粥吃完以后依然覺得沒有飽。</p>

    但她沒有開口，因為大家的碗里都是一樣的，家里真的很窮。</p>

    “盼兒，吃飽了嗎?”</p>

    家里大人多，小孩都是插空站在大人身邊吃的，初來乍到的蘇盼站在里王氏身邊，她一吃完王氏就問道。</p>

    蘇盼輕輕地嗯了一下。</p>

    王氏卻拉過她的碗，將自己碗里剩余的撥了一大半給她。</p>

    “多吃點，看你又瘦又矮的，都十歲了，比你妹妹蘭草還矮，你妹妹還沒有十歲。”</p>

    王氏撥飯的時候，一桌子大人小孩都望過來，似乎這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p>

    蘇盼心里有點暖暖的酸酸的，外祖母自己也不夠吃吧，她大概是故意慢慢吃就是為了給她撥一些飯的。</p>

    她默默端起碗拿起筷子，安靜地將那不多的米粥吃進肚子。</p>

    “哼！”</p>

    對面一直憋著怒火的三舅母大聲道。</p>

    “娘！人家可是姓蘇的，蘇家多有錢啊，住大宅子，穿好衣服，吃的喝的我們這些人聽都沒有聽說過！我們自己都吃不飽，你還想著給她吃呢！”</p>

    三舅母秦氏心里那個不舒坦啊，本來自己丈夫就因為蘇家的見死不救早早去了，害她成了寡婦，現(xiàn)在又把孩子送來讓他們給養(yǎng)？</p>

    哪有這樣的好事！</p>

    而且，看到婆婆這樣護著這丫頭她就更加生氣了，大家吃飯都有份量，哪有吃飽的，尤其公公婆婆是家里地位最高的，誰也不能從他們碗里扒拉飯走，她居然分給這死丫頭這么多！</p>

    她心里不平衡得很。</p>

    王氏頭也不抬：“老三媳婦，你差不多行了，還沒完了�！�</p>

    “難道我說得不對——”</p>

    三舅母本就是個脾氣大的，見婆婆如此，心里更加不忿，聲音立即拔高。</p>

    “別說了，吃飯，都是一家人！”</p>

    夏祟山一開口，桌上都靜悄悄的了，這位當家公公一直都很嚴肅，不怎么言語，一旦說話大家就不敢反駁。</p>

    三舅母看樣子也很怕他，縱然滿肚子的話也都咽了下去，但惡狠狠瞪了蘇盼一眼，她身邊的大舅母拽拽她的衣角，使勁給她使眼色，三舅母氣哼哼埋下頭去。</p>

    “三舅母，你不要生氣了，我下次不吃阿婆的飯，我知道阿婆也沒吃飽�！�</p>

    蘇盼道，她本來想運用演技假裝小孩子，但發(fā)現(xiàn)不需要，因為是小孩的身體和聲音，所以怎樣都是小孩，不需要假裝。</p>

    三舅母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還和自己說話。</p>

    看了她一眼，又沒好氣的輕哼了一聲。</p>

    晚上蘇盼自然也是跟著阿公阿婆一起睡，除了她以外，還有另外兩個小孩，一個叫小福，一個叫秋兒。</p>

    家里地方有限，孩子都是跟大人擠著睡的。</p>

    阿婆已經鋪好床鋪，讓三人躺好睡覺，三小孩睡里面，然后是阿婆，最外面是阿公，床鋪雖然不小，但擠五個人依然緊巴巴。</p>

    蘇盼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但現(xiàn)在也沒有任何選擇。</p>

    晚上油燈燭火都沒有點，生物鐘已經形成了，小福和秋兒兩個腳對著腳，沒一會兒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是睡著了。</p>

    蘇盼沒有睡，聽著外面依然在下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想著自己空間的事情。</p>

    本來她是想央求阿婆再多給自己一點錢的，她現(xiàn)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個空間和金錢有著莫大的關系，如果五文錢可以讓它開啟，如果擁有更多的錢呢？</p>

    但她不好開口，這個家看上去太窮了，她也不清楚五文錢到底是個什么購買力，再說了，屋里還有另外兩個小朋友，阿婆要給錢不給任何一個孩子都不好，這不是讓大人為難嘛。</p>

    不行，若是這空間和金錢相連，以后說不定還需要更多的錢才行，自己不能一直跟阿公阿婆伸手要，這家哪里像是又很多錢的樣子？</p>

    ……不對啊，人家的空間都是幫忙來的，自己這空間怎么來坑自己錢來了？</p>

    忽然身邊的阿婆翻了個身，伸手摸摸她的臉，又給她拉拉被子。</p>

    靜了一會兒，黑暗里傳出老人家壓抑的啜泣：“我那苦命的丫頭……早知道打死也不叫她嫁給那姓蘇的了——”</p>

    阿公也沒睡著，若有似無嘆了一口氣，道：“睡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