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月初七，還是七夕節(jié)，也是孟扶搖的生辰。

    四百年前，也是那日，厲君陌曾去孟族求娶過她。

    孟扶搖永遠也不會忘了那個夜晚。

    厲君陌用六曜五星和冥界兵符以及整個酆都做聘禮，對她說。

    “這是冥界星空，這是掌管數(shù)萬陰兵的兵符，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

    星光映照他青澀的臉龐，他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抬頭看向她。

    “我以為心悅一個人，就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后來才發(fā)現(xiàn)，其實唯一重要的只有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忘川，但我已經等不及了，我們可以在忘川三生石前許諾成婚，此刻，我只想知道……”

    “扶搖，你愿意成為我的妻嗎？”

    過往的畫面，一幀一幀回放在她的眼前。

    現(xiàn)在，他們如約一同站在了酆都也是忘川地界。

    厲君陌走向婚姻，而她，走向死亡。

    孟扶搖看著厲君陌，他還是那張臉，卻再看不到過去的一點影子。

    她深吸一口氣，淚水瘋狂在心里流淌，可臉上卻沒有一滴淚。

    她笑著說：“恭喜，祝閻君和仙子永結同好�！�

    酆都大殿外風聲嗚咽，不知道是在為誰哭泣。

    孟扶搖往前走，路過望鄉(xiāng)臺的時候。

    在此地的仙子忍不住問她。

    “三公主，三日后，您便要隕落了，可還要看看天界的親人？”

    望鄉(xiāng)臺這里，可以看在世的親人。

    孟扶搖聞言，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沒親人了�！�

    望鄉(xiāng)臺的仙子看著她單薄的身影，微微嘆了一口氣：“最后三日，您……好好享受最后的時光吧。”

    離開冥界，孟扶搖回到孟族。

    厲君陌送給孟扶搖的傳音鈴閃動著微光。

    她愣了幾秒，才掐訣。

    傳音鈴那邊沒有說話，只有輕淺的呼吸聲，可孟扶搖還是紅了眼眶。

    她暗罵自己沒用，深吸一口氣，才顫聲喊道：“厲君陌……”

    下一刻，那邊傳來蘇雪落的聲音：“不是他，是我啦。”

    恍如一盆冷水從頭淋下，孟扶搖猛地驚醒：“抱歉，有事嗎？”

    “明日我和阿陌去凡間挑喜服，他眼光不好，我剛剛得知殿下是孟族的三公主，殿下既然和阿陌是舊相識，我想讓殿下幫我一起挑，可以嗎？”

    傳音鈴中蘇雪落聲音甜蜜。

    孟扶搖攥緊傳音鈴，下意識想拒絕：“我……”

    可話沒說完，就被厲君陌淡漠的聲音打斷：“明日巳時一刻，本王和雪落在凡間等你�！�

    他說完，不給孟扶搖任何拒絕的機會，就切斷了傳音。

    不過片刻，孟扶搖又聽到了厲君陌傳音。

    “本王不想讓雪落不開心，有勞了。”

    孟扶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輕聲回：“好�！�

    翌日，孟扶搖如約來到凡間的繡坊。

    她坐在一旁，看著蘇雪落拿著喜服的畫冊，笑著問厲君陌好不好看。

    厲君陌溫柔地看著她，每一件都說好。

    孟扶搖怔怔地，忽然想起四百年前。

    厲君陌也曾拿著凡間喜服的畫冊給她看，笑著說一定會讓她做冥界最美的新娘。

    那時，他眼中的溫柔仿佛能將人溺亡，她陷在那雙眼睛里，就真的以為，他們一定會步入成親的喜堂。

    從未想過，四百年后的此刻，她會成為窺探厲君陌幸福的“舊相識”。

    一陣陣的疼意直往孟扶搖心口竄，她別開視線不想再看，蘇雪落卻拿著選好的畫冊遞到她眼前。

    “阿陌眼光太差了，這件明明很好看啊，他就非說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要這一件，殿下你來看看行不行？”

    孟扶搖低頭，就看見畫冊上，蘇雪落選的正是她曾經說過喜歡的那件婚服。

    所以，厲君陌才不想要這件嗎？

    孟扶搖不由脫口而出：“你還記得……”

    “記得什么？”

    厲君陌挑眉，語氣淡淡地打斷她：“今非昔比，本王只是覺得這件婚服配不上本王的王后�！�

    孟扶搖怔怔看著厲君陌冰冷的神情。

    半響，她點點頭：“是，是配不上�！�

    過去的婚服配不上他的王后。

    過去的人，也配不上他。

    孟扶搖本想一笑了之，卻怎么也彎不起唇角，只能低下頭掩飾。

    卻突然感覺喉頭一痛，鮮紅的血滴在畫冊上。

    她一愣，剛想去擦，卻見厲君陌猛地站了起來。

    “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