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詫異地抬頭看他,卻見他回望我一眼,又將頭轉開。</p>
接連幾日,他日日準時出現(xiàn)在芳華殿內(nèi),上午誦經(jīng),下午抄經(jīng),似是真的沒有離宮的跡象。</p>
我不禁有些坐不住了,甩手扔了手中的經(jīng)書,猛地起身,赤腳走到他跟前,一把拽走了他手中的毛筆。</p>
「圣僧,你到底什么時候出宮?」</p>
他愣愣地看著掌中劃過的墨跡,一時間竟有些怔忪。</p>
上一世在他面前我一直溫柔隱忍,可他卻不知,我自小嬌慣長大,從來不是什么好性子。</p>
似是被我嚇到,他久久未語,忽嘴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瞬間又恢復平靜,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p>
「貧僧不說了嗎,芳主神魄不穩(wěn),需日日誦經(jīng)�!�</p>
「那你打算一直賴在芳華殿嗎?孤男寡女,你不怕外面的閑言碎語?」</p>
他拿出汗巾,細細擦拭掌心的墨跡。</p>
低頭輕語:「你都不怕,貧僧又何懼!」</p>
我未聽清他說了什么,想要湊近些,卻一腳踩在他垂在地上的僧袍上。</p>
他低頭看我赤著的雙腳,腳趾上的蔻丹鮮艷欲滴,襯得雙腳越發(fā)白皙。</p>
我猛地縮回雙腳,狠狠瞪他一眼:「看什么?非禮勿視,圣僧不懂?」</p>
他耳尖微紅,只低頭吟了一句佛號,說道:「芳主體弱,還是穿上鞋襪吧。」</p>
我渾身一僵,又憶起上一世他出宮那日,幾日誦經(jīng)他未曾與我有只言片語,出宮那日,我纏著他讓他再多留幾日,他冷冷的眉眼掃過我的赤足,聲音清冷疏離:「芳主自重�!�</p>
他以為我是刻意在他面前赤足行走,卻不知我自小便是如此,父皇見拗不過我,只得在芳華殿里都鋪上了厚厚的地毯。</p>
我不知如何向他解釋,只能自己躲在被窩里偷偷哭了一整晚,自那以后再不敢在他面前衣衫不整。</p>
現(xiàn)在想來,又不禁笑自己癡傻。</p>
如今他越不喜什么,我卻越要做什么,巴不得讓他離我遠遠的,再也不要有什么瓜葛。</p>
所以在那日后,我不光日日赤足,還散著頭發(fā),只著一身白色的寬大衣袍,日日在殿里「蕩來蕩去」。</p>
宮中閑話頻起,說公主日日衣衫不整與那圣僧眉來眼去。</p>
連父皇都驚動了,每每早朝過后,都要來瞧上一眼,看看我們是不是真的在眉來眼去。</p>
可了塵一臉清冷,我一臉不耐,確定我們之間不是眉來眼去,卻像是相看兩生厭,才放下心來,只囑托我不要忘了公主的身份,還是要儀態(tài)得體。</p>
了塵穩(wěn)坐蓮花臺,我卻再也坐不下去了,宮中前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不是這個宮中的娘娘來看望,就是那個宮中的娘娘來喝茶,可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睛不住地在我和了塵身上流轉。</p>
閑話越傳越離譜,說那和尚生得俊美,公主刁蠻,日日癡纏,和尚眼瞅著都清瘦了。</p>
我甚是無語,上一世我確實如此,任人編排,我也無可辯駁,可今生我克己守禮,怎么我還是那個妖精?只因為他生得好?</p>
終于我忍無可忍,求到了父皇面前,父皇委婉提出,了塵不好再留,回頭看了我一眼,起身告別。</p>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告誡自己,今生他做他的圣僧,我當我的公主,自此再無瓜葛。</p>
直到瘟疫的奏報落到父皇的案頭。</p>
派去的御醫(yī)相繼感染,父皇日日憂愁,夜不能寐,疫情眼看就要有遏制不住的趨勢。</p>
我挺身而出,要替父皇督辦疫情事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