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付舟嘆了口氣：“盡快告訴家人，再配合治療，有一定幾率能延緩病情。”</p>

    離開診室，黎書禾恍惚地在醫(yī)院長廊上走著，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宋祈年定定站在大廳里。</p>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一名患有阿爾茲海默癥的女人正坐在長椅上發(fā)呆。</p>

    黎書禾心頭一暖，走到宋祈年身邊：“你是在這里守著她嗎？”</p>

    “嗯�！�</p>

    宋祈年低低應(yīng)了聲，隨即淡聲道：“我已經(jīng)通知管床護(hù)士過來了。”</p>

    黎書禾滿眼復(fù)雜，艱澀開口：“現(xiàn)在有很多年輕人也患上阿爾茲海默癥，很可憐，對吧？”</p>

    宋祈年神情清冷：“他們的家人不是更可憐嗎？”</p>

    黎書禾呼吸一窒，心臟像是豁了個口，冷風(fēng)倒灌。</p>

    又聽得他沉聲開口：“病人會痛苦和迷茫，甚至忘了自己是誰，但她們的家人是清醒的。”</p>

    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黎書禾。</p>

    也是在這個時刻，她冒出一個念頭——</p>

    真的該放開宋祈年了。</p>

    小護(hù)士很快把女病患接走，宋祈年一眼都沒有看黎書禾，轉(zhuǎn)身走向在電梯口等他的林向瑜。</p>

    一見到他，林向瑜就拉著他熱絡(luò)地說著什么，身體還時不時靠上去。</p>

    宋祈年有潔癖，卻沒有排斥她。</p>

    黎書禾就這樣看著，感受著心一點點被撕裂。</p>

    似是感覺到她一直在盯著，宋祈年轉(zhuǎn)眸看向她，眸底暗潮波動。</p>

    在林向瑜順勢準(zhǔn)備望過來的時候，黎書禾轉(zhuǎn)過身，踉蹌而逃。</p>

    眼看黎書禾走遠(yuǎn)，林向瑜微微皺眉：“這個背影很像你老婆�！�</p>

    宋祈年抿唇不語，往自己辦公室走去。</p>

    林向瑜喋喋不休地跟上去：“下鄉(xiāng)義診考慮的怎么樣了？院長要我今天把名單交上去�！�</p>

    宋祈年想起黎書禾提的最后一個要求，沉聲道：“你們先走，我要晚幾天�！�</p>

    “為什么？”林向瑜問。</p>

    他眼底閃過一抹復(fù)雜：“私事�！�</p>

    入夜。</p>

    黎書禾隨意泡了桶方便面做晚餐，就開始收拾行李。</p>

    明明是住了六年的家，對她而言卻干凈的好像是個隨住隨走的旅館。</p>

    一個24寸的行李箱，裝滿綽綽有余。</p>

    忙完這些，黎書禾坐在沙發(fā)上，再次開啟錄音模式——</p>

    “現(xiàn)在是5月3日晚上八點，我和宋先生在一起1290天，我們的婚姻還剩最后九天。”</p>

    “現(xiàn)在，我要離開這個我們共同生活了六年的家，和宋先生說再見�！�</p>

    按了結(jié)束鍵，黎書禾將手機(jī)收好，拖著行李箱到了門口。</p>

    她回頭，最后看了一眼曾滿心布置卻冷清至極的房子，收回了視線。</p>

    正要抬手?jǐn)Q開門柄，門鎖卻傳來了咔噠聲響。</p>

    門開，宋祈年的身影出現(xiàn)。</p>

    他看向黎書禾手中的行李箱，沉寂的眼眸有了一絲波動：“你要去哪？”</p>

    “早些搬走，提前適應(yīng)�！崩钑�禾低聲��。</p>

    宋祈年看著她，眼底的情緒起不斷。</p>

    他抬手鎖上門，然后去儲物室拿出一個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p>

    “你干什么？”黎書禾詫異中帶著一絲不安。</p>

    宋祈年頭也沒抬——</p>

    “房子在你名下，我早就打算搬走了�！�</p>

    宋祈年決絕轉(zhuǎn)身走向門口。</p>

    黎書禾忍不住出聲：“房子是我們一起買的，你非要和我分這么清嗎？”</p>

    他放在門柄上的手一頓，緘默離開。</p>

    黎書禾倚靠著墻壁緩緩滑坐到地板上，看著空蕩蕩的家，眼眶一點點泛紅。</p>

    她打開手機(jī)，哽咽得語不成句：“他頭也不回的走了，把我遺忘在了這里�！�</p>

    徹夜無眠。</p>

    第二天，黎書禾頂著淤青的黑眼圈去上班。</p>

    醫(yī)院門口，一輛掛著‘下鄉(xiāng)送健康，義診暖人心’橫幅的大巴車停在了路邊，一群醫(yī)生正排隊上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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