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貍捂著心口,死死看著屋內(nèi)的越淵。
卻見他神色淡淡翻著經(jīng)書,語調(diào)淡漠像說著無關(guān)緊要的事:“時機到了,云貍自然會去該去的地方�!�
夜空忽然劃過一道驚雷,轟鳴照亮云貍蒼白的臉。
她轉(zhuǎn)身又逃進黑暗,可沒跑進步卻沒看清路,滾落階梯。
聲響驚動了屋內(nèi)的越淵,他獨自開門走了出來。
夜雨滂沱。
云貍看著越靠越近的男人,蜷縮著不斷往后躲。
越淵撐著傘,一身白衣袈裟在暗黃的燈光下顯得清冷又無情,淡然凝著她:“你今晚不該跑過來�!�
云貍顫顫巍巍起身,和越淵對峙攤牌:“你這七年把我留在身邊,真的只是為了渡情劫?你就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越淵又走近,將傘撐在她上方,但話卻依舊平靜又殘忍。
“你既然都聽到了,就沒必要再問我�!�
“進屋吧�!�
云貍盯著越淵慈悲的眼,心痛難忍。
“所以,你故意逼我賣身為奴,那你是不是從一開始也知道,太子妃要把我練成金蓮奶娘?”
越淵轉(zhuǎn)動佛珠的手一頓,回答:“是�!�
“金蓮蠱發(fā)作,浴火燒身,會把烈女必成賤婦,七天之內(nèi)不解圖就會毒發(fā)身亡,你是不是也知道?”
越淵再答:“是�!�
“你說太醫(yī)給我解了毒,都是騙我的,你明知道我沒解毒,明知道我沒有害你的心,你還是眼睜睜看著我受折辱,等著我毒發(fā)身亡,是不是?”
越淵沉默了。
沉默就是默認。
云貍疼得心都要碎了,一時都不知道是蠱毒發(fā)作痛還是越淵的態(tài)度讓她痛。
她踉蹌扯住男人的衣袖,雙眸疼的通紅:“分明是你的情劫,為什么受苦的都是我?都說佛祖慈悲,你為什么這么對我?”
下一瞬,越淵緩緩抽出了衣袖,繼續(xù)轉(zhuǎn)動著手中的佛珠。
或許是撕破臉了,他眼里那種若有若無的溫情都消失不見:“沒有為什么,只是命中注定,你的磨難,你的死會成全我入佛�!�
原來,他說的時機到了,她會去該去的地方……
那個地方,是指陰曹地府。
云貍捂著發(fā)疼的心口,她早該想通的,一個高高在上的皇族,奴婢就是他眼中的螻蟻,他憑什么對一個螻蟻好?
心口郁氣動蕩,惹得身體內(nèi)的金蓮蠱越發(fā)猖獗,云貍身體越來越濕,偏偏能做她解藥的越淵,無動于衷。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迎著越淵冷酷的臉,一把拔下頭上的簪子,對著脖子狠狠扎下——
“金蓮蠱折磨得我生不如死,既然殿下注定要我去死,那我現(xiàn)在就成全你好了!”
眼見簪子觸碰肌膚,越淵卻輕易揮手打掉簪子。
男人眉頭擰緊,強行把云貍拖回了屋子,甩在了佛像前:“聽話些,現(xiàn)在還不到你死的時候�!�
云貍被氣出了眼淚,她狼狽看向越淵,眼中又恨有怨:“我被金蓮蠱糾纏焚身,你不救我。”
“我想死,你也不準�!�
“殿下,兔子急了都會咬人,你這么逼我,就不怕我魚死網(wǎng)破嗎?”
越淵沒再理會她,轉(zhuǎn)身進了屋內(nèi)繼續(xù)誦經(jīng)。
大哥也早就離開這個屋子了。
禪房外,閃電轟鳴。
云貍換了衣服,靜靜看著不遠處,背對著她跪在佛像前誦經(jīng)的越淵。
沒有人看她,她的臉上再也沒有半點淚,也沒有半點可憐,目光也一寸寸變冷。
螻蟻都要偷生,她是人,怎么可能愿意為了可笑的情劫去死?
越淵要渡情劫,她偏不讓!
他嫌棄她低賤,她偏要讓整個大雍都知道,他要碰這種低賤的女人,她要逼他為她解毒!
……
第二天,傍晚。
恰好沐佛節(jié)到了,寺廟所有的僧人都要聚集到佛殿做晚課,喝開光圣水。
云貍拿著柳瑤月曾給她的情藥,全部倒進了圣水里。
越淵既然認為入佛時機未到,她不能死,那么她闖禍作死,他應(yīng)該不會讓她死吧?
很快,所有聚在佛殿的僧人都喝下了加了料的圣水。
僧人們陽氣旺盛,越淵又天生是至陽之體,藥性對他來說,是普通人的十倍。
他黑著臉,站起來吩咐:“所有人立刻去后山寒潭瀑布!”
話落,云貍忽得狼狽推門進屋,抽開了自己的衣帶,剎那奶香撲鼻,開滿搖曳金蓮的身體刺入所有人的眼……